一大早玛丽就被繁重的心理压力所困扰,她要和兄长一起去散步,玛丽不反感和自己的家人一道出行。她只是想花点时间独处。

    她穿着条素色的裙子,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长发只用一条淡色的丝带绑着,整个人看上去很恬静,有一种出尘的美感。

    朴素的珍珠。

    “我听说了。”爱德华道,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上衣和深色的裤子,外套是银色的,上面戴着大祭司的徽章,形制看上去很华贵。

    “关于什么的。”玛丽问。她的语气显得格外的小心。

    “继承权的问题。”爱德华挽起妹妹的胳膊,两个人沿着海岸线走。

    海风吹起他们的碎发。这对兄妹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国王要我嫁给其他人?”玛丽又问。

    “曼克司提家族和伊瑞欧家族的联盟是不在意细节的,你只需要嫁给一位皇子就行。”爱德华轻声细语的说,他注视着前方。

    “不,不,那是个私生子。”玛丽道。她显得很慌张。

    爱德华侧头,看着玛丽。那双金色的眼睛仔细看泛着一丝绿,像是一对最上等的宝石。

    “私生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国王认定他会合法。”爱德华说,“可能你还不太明白,这也不怪你,毕竟你只是一个孩子。从小也不曾接触这层权利关系。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国王的权利有多大?”

    这个问题玛丽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国王是个令人厌恶的傻瓜,他看上去很虚弱。

    “他不过是一个象征吧,就像我们家族的图腾一样,我们是蛇,他们是鸟,佛雷泽家族是龙,温蒂妮家族是人鱼,还有无数小贵族,用马,狮子,老虎,秃鹫还有一些早就灭迹的生物。亨利国王是神鸟家族的图腾,整个家族靠他运转,但现在他看上去没有这么大的控制力了。”玛丽说。她低着头,脚尖扫着沙滩上的细软贝壳。

    “对,但你不要忘记,他是家族的族长,也是法蒂大陆的统治者,即便他的统治很松散,各大势力也并不听话,各自为政。”爱德华缓缓说,他说话时总是不紧不慢,又咬字清晰,听上去自有一种迷人的气势。

    “他可以处理家族中的事物,但他不能任性啊,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如果让一个私生子登基,怕是各大诸侯会不服气。”玛丽说,她站在爱德华面前,停下了脚步,“格林力量强大,我感觉的到。”

    “这就是问题,分开来说。”爱德华重新拉起妹妹的手,两个人继续走。

    “格林.伊瑞欧有一半较为低下的血统,皇后伊莉莎并不是出自高贵古老的家族,她的祖先不过是位小有天赋的女巫,绝非外界奉承的话,说她来源精灵族的后代。这对于以血统作为基石的政治结构来说完全不占优势,没有人会信服这个女人,同样也不会信服她所代表的一切。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出生让国王开心,但后来他发现这个男孩不能服众。统治者表现出自最古老的家族,这是千年来的铁律。太阳王朝,星辰王朝,还有之前的英雄纪元时代。出身等于魔法实力,而实力就是一切。”爱德华接着说,“我知道你厌恶国王,但请不要被清晰左右,他是这个法蒂大陆最有权势的人。我们要想控制这片大陆,就必须和他合作。他要其他的继承人我们也只能如此。你喜欢那个男孩对吗?”

    又一个人问她这个问题。

    玛丽觉得很可笑,从一开始她就抗拒这里的一切,现在她还不容易接受,爱上了格林,又要马上改变,收回自己的心。

    这怎么可能?

    “喜欢,不,我爱他,他也爱我。”玛丽说,语气坚定,毫不迟疑。

    爱德华有些惊讶,他看了看不远处露出头的太阳。

    “这就难办了,你要是喜欢他,就更应该保护他。”爱德华说。他半眯着双眼,“任性会害死所有人。”

    “什么意思。”

    “他没有军权,没有母族的支持,更没有服众的机会,有的只是一个带着负面特质的预言,你爱他,他却无法给你要的。”爱德华说。

    “可我只想要一个家,一个爱的人。他可以给我这些。”玛丽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很不妙。

    “哈哈哈。看来你是变了。”爱德华道,“之前的小野兽变成了乖巧的喵咪,是他让你沉迷于虚幻的爱情的。”

    玛丽摇摇头:“不,我一开始就渴望这个,我只以为自己是疯掉了,和家族中其他的成员一样,但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有一个最原始的渴望,和所有人一样,是一种最正常的需求,现在我长大了,我也有能力去追求这些,短短的几个月我学到了很多。”

    爱德华的眼睛很复杂,那双阴沉的眼睛里既有不屑又有悲悯,还带着点羡慕和嫉妒。

    他看着自己美丽的妹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那失落是转瞬即逝的。

    “你爱他,爱又是什么呢,是漫长的等待和失望,是孤注一掷。”他低声的说,小声到连自己最好都听不见。

    “哥哥,我想帮助他,帮格林拿回一切,只要我们支持他,他就可以服众了不是吗,我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国王,我会是他的妻子,我和他会有一个拥有曼克司提家族后代,多好啊,那孩子会很漂亮,像我们一样,也会很聪明如同您。”玛丽说,她第一次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

    “不,我没有说明白,我们家族不需要国王,我们要创造一个神的时代,不是人的,格林很强大,他将来只会碍事,要是他走错了路,甚至会毁灭这个早就不堪的世界,太冒险了,我的妹妹。”爱德华哀声道。

    “可他不会的。”

    “不会,”爱德华停下脚步,“你觉得他会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吗?这种男人只要权力,他会和他父亲一样,滥情,会给你生无数私生子。这就是男人,这就是法蒂大陆上最常见的贵族男性,你要面对的生活只会更糟糕,现在,不过是暂时失去他,暂时抛弃他,我们得到权力之后,你像和谁在一块就在一块,可以是歌手,吟游诗人,骑士,教士,祭司,甚至是乞丐。”

    玛丽睁大双眼,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不要回避,你还不清楚吗,你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父亲故意让你留在最肮脏的修道院,你见识过不少滥情的神父,下流的祭司,无数淫,荡的修女祭司。你也在圣城见识过我们的娱乐业有多发达,你看,这还是最纯洁之处。在这皇宫之中,肮脏处只会更多,我的还妹妹,你要帮一个失宠的皇子,然后他将来把你当弃子,你就会和伊莉莎皇后一样,年轻时他为你而战,当你被玩腻了之后,你就成了他对大的敌人,亨利为了迎娶伊莉莎夫人的时候可谓是大费周章,血流成河。现在他要换新老婆了,也要换一个继承人,多么简单,你可以做什么,给他下药?那家伙要是真发现我们的小举动,你会被吊死。将来你也会面对这样的状态。”

    玛丽从来没有听爱德华说过这么多的话。

    他看着失态的哥哥,很是害怕。

    “是,国王,是国王知道了些什么吗?”玛丽颤抖着问。

    “他发现了,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暗示,玛丽我们家族没有看上去那么兴盛,他们都死了,家族中只有我们这一代。”爱德华握住玛丽的手腕,“求你,不要冲动。”

    “哥哥,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玛丽语气带着哭腔,但她并没有流眼泪,只是眼圈发红。

    爱德华冷静下来,他放开妹妹的手。

    “你不要和格林挑开话题,你要是喜欢他就继续喜欢。即便到时候太子会换人,你也要和他好好相处,要是他得势再计划,至于国王,最近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并非是个病弱的傻子,他只是更好控制,他喜欢你,玛丽,他对你有好感。”

    “什么?”玛丽感到一阵恶心。

    “至于你要怎么利用是你的事情。”爱德华道,“不要让任何人扰乱你的心智,这一点非常需要。”

    玛丽蹲在地上,她将手指插到沙地里。

    这时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种筑巢的小螃蟹,那小家伙很执拗,只想在水洼里筑巢,完全不考虑这里是否合适。

    玛丽看着它一圈圈的垒筑沙堡,又一次次的失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也有自己的考虑,我对家族情感没有你那么深,但我很感谢你找我回来,给予我舒适的生活环境,我很喜欢你送我的一切,漂亮的衣服,华丽的住宅,让我拥有高贵的身份,出入任何想出入的地方,你让我见识到这个世界最精致奢华的一面,我的确要为这一切买单,我的好兄长,我会考虑的。”玛丽站起来,她笑着说。

    “你是个聪明人,玛丽,你要学会将心封锁起来,爱一个人是件好事,但,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你爱他,他却无法如你这般单纯的爱你,这也是事实,认识世界的残酷性不会是一件坏算,他也爱你,只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

    “可这也足够了,哥哥。”玛丽说。

    “你想保护他就不要去干傻事。不要私奔,不要偷食禁果。”爱德华平静的说。

    “不会的,他也不会想离开,我觉得他还有斗志,就隔岸观火吧。”玛丽说。

    “最好的结局是我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希望你的小情人不要不自量力。”爱德华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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