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憬初觉得自己在大型考试上那是相当幸运。
当地县高中的招生分有自主招生和统招两种。
但他们那届自主招生数学卷出得特别简单，有相当一部分难度和中考差不多——这就给了姚憬初这类数学不是很拔尖的人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而在自主招生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家里没人，姚憬初坐在桌子旁看着□□班级群里的卧龙凤雏哈哈大笑，前期还跟着在群里聊天，后来就跑去刷视频了。
等她再回来看时，群里明显消停了不少，她刚想感叹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就看到了班主任的消息：他们明天还有考试，应该都睡觉去了。
好家伙！
姚憬初想起来了，她明天还要早起去考试！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二点十分。
一位刚想起来第二天有考试的初中生正翻着她当天下午刚扔到一边的书包。
敲？！
我刚要到的那谁的试卷呢？
中考前一天，大家都在把没用的书、卷子扔掉。
跟同桌岑伊一股脑拿出来准备全扔掉不同，姚憬初将自己平时收拾好的试卷一一过目，准备留下之前做的数学自主招生的模拟卷，打算考试前翻出来能看多少是多少。
然后她把那些她做好笔记的一沓试卷放在桌子上，跟要扔的一堆英语卷一起，带下去扔掉了。
没错，那沓她精心挑选出来、上面布满红色笔记、准备考前看的数学卷子，被她全当废纸扔掉了。
在岑伊无情的嘲笑声中姚憬初压下心中想去翻垃圾桶的冲动，但又实在舍不得那些题目和笔记，想着万一自己看进去了呢？
于是她灵光一现脑子里有个折中的法子：
我去把周昭的卷子要过来吧！
天气很热，教室上方四个电风扇都全力以赴在转着。
教室里，姚憬初跟周昭卖的是实打实的惨，周昭听后笑得直接前仰八叉，非常无情地嘲笑说她简直绝了，然后把自己的试卷给她了。
姚憬初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要了？”
周昭：“不要了，你要你拿走吧。”
卷子到了手上，她下意识翻了翻，震惊了：“不是，你这上面怎么啥都没记？！”
周昭一脸理所当然：“记什么，我从来不记，这里有——”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姚憬初无视他的装逼，“那我看什么？我就是不会写想看解析……”
周昭指着她手里的卷子，打断她：“滚，拿走，是你自己来问我要的。”
于是考试前好不容易想起来明天考试想看点题目的姚憬初，面对几乎没有红笔解析只有本人铅笔草稿的试卷，准备接受既定命运。
自主招生这种东西还是得看命，要是考不上我看了也没什么用，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
上午语文数学，下午英语物理，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姚憬初的考试心态从来好得不得了，每次交卷后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而她又恰好是基础特别扎实的那类学生，对比而言身边人看着就压力大得多。
但结果往往不会重大突破。
对此她是这么说的：我都写上去了那我肯定是觉得这是对的呀，至少是有点道理的，不然我写上去干嘛？这有什么没信心的，你们没信心不是你们的问题吗……
第二天初中班主任将自主招生成绩发过来，当时她正赖着床，规划着怎么开启她的完美暑假。
在确认这是昨天才考完的成绩后，姚憬初实在没忍住感叹了一句：“现在高中老师改卷都这么变态的吗？”
然后她立马去问了周昭。
初二期间他们班来了次大换血，有近一半人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
姚憬初和周昭是从初一就同班并且她自认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们两个在班上成绩算拔尖，相互叫着劲又不忘帮个忙，很早就约定一起考直升班。
但周昭在得知成绩后并没有姚憬初那么乐观。
【周昭：别问了，没考好】
【周昭：没你高，你能考上，我考不上】
姚憬初气不打一处来，哔哩啪啦一顿回道：废什么话！你这时候悲观个头啊
【姚憬初：相信我你肯定能考上】
【周昭：我英语后面直接随便涂的，分数这样肯定考不上】
【姚憬初：我英语后面也是看不懂随便写的】
【姚憬初：你应该相信一下你自己，你看我都这么相信你】
【周昭：这么相信我啊】
【姚憬初：那当然！我们几个中你是最可能考上的！】
其实关于考直升班这件事，姚憬初带着试一试冲一冲的态度，只在初三时跟着老师做一些自主招生的卷子写，听点课记点笔记啥的，并没有抱什么太大的期待。
但周昭是那种脑子本来就很灵活的人，并且还专门去补了课，他是真的费了心思花了努力想要去考的。
当时姚憬初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考不上你都应该考上。
后来还是问到了他的成绩，但姚憬初看他的那个悲观样又实在有些心疼，便隔空安慰了几句。
然后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最终入围结果出来了。
万幸，周昭以比最低分数线高零点五分的成绩入围直升班。
不管是她还是他们班主任或是他们身边其他人，在看到最终名单时，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零点五分，再扣一点就没有了……
-
其实关于她和周昭的关系，姚憬初此前并没有往别处去想。
毕竟他们其实很早就认识并且玩到一起去了，大家都熟得很。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有个前男友——徐辽。
并且两人还在一个班。
所以她中考前所有的关于感情的尴尬劲儿都用在了面对这个同班的前男友上。
中考后两人考到了不同的学校，姚憬初也理所当然地把这个早分了快一年的前男友抛诸脑后。
正式开学前一周，直升班的分班情况出来了。
他们那是个小县城，只有县高中一所公办高中，一个年级的直升班只收两百来个人，共四个班级，并且这四个班级都按理科班算。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县高中发出的文件上时，姚憬初虽有些烦开学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
毕竟是真的有高中读了。
不过当她看到自己在一班而周昭在三班时，她内心油然生出落寂来。
在看到能真正证明自己已被录取的证据时，喜悦中还掺杂着一丝她自己没法忽略的难过。
那种情绪很淡，但也持续了一周，然后开学时在见到周昭本人时散了。
她记得他那天穿在身上的蓝色T恤和自己的白色上衣，也记得自己有懊悔为什么没带蓝色的衣服到学校来，还记得自己在和一群人分开时只回头找了他一个人的眼睛……
有些东西，一旦自己意识到了，是瞒不过去的。
但她总有些心情不愉快。
因为这也可能是对朋友的某种占有欲作祟，或者只是朋友分别后那种很常见的小心理。
但开学没多长时间后，姚憬初在心里认输。
只要自己一看到他，哪怕只有背影，哪怕一天只有一面，她也会很开心。
还是那种藏不住的、能让眼角落纹的开心。
——假笑时眼角是没有纹的。
-
姚憬初所在的一班地理位置离厕所最远，要穿过同楼层的其他三个班。所以她跑厕所时经常能碰到周昭。
开学后的第一个月当她第三次在走廊看到周昭回到教室后，她又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那种心里颤颤的感觉并不常见，那种每次出教室想要见面的期待也不常见。
像极了她初中暗恋徐辽时的样子。
——暗恋。
是喜欢吗？
姚憬初还是又给了自己一段时间。
她其实不太想承认自己又喜欢上了别人。
她初中和徐辽谈恋爱时学习和心理状态都很不好，她当时其实非常忌讳任何能影响她学习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在那种阶段有早恋的想法；接着早恋后她自己成绩的异常浮动又给了她一巴掌。
她只是单纯地烦这种感觉，这时候的感情多少还带着些蠢蠢欲动，搞不好自己又会有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现在前男友没事了但不代表她想考虑喜欢别人。
可结果往往并不如人意。
上上周是这样。
上周也是这样。
这周连着三天没见到人，连去厕所的路上往三班窗户里望时也找不到人……
这不免让她开始有点小emo。
晚自习下课，姚憬初又一次出了教室，这次她抱着水杯想要打水。望向走廊时，她心里很明确自己的想法：有点想他，见一面也好。
“灌水呢——”
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肩膀上的触感同时从背后传来。
姚憬初很快转身，本能地还手，“干嘛，不行吗，水房你开的？”
“当然行，”他依旧是那样欢快的语气，“不过你看看你这个杯子里还这么多水，冷了吧，你看你多浪费，啧啧啧，我就不一样了，我保温杯早上的水晚上还是热的……”
后面的声音变得远了。
姚憬初反应过来。
但此时显然已经失去了在刚刚的话题中争取上风的机会。
她就这样看着男生的背影在走廊上的人群中越来越小。
他手上拿着他的保温杯，刚刚是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的，应该是先打水然后去了趟办公室。
姚憬初，就这样认输吧。
她对自己说。
当地县高中的招生分有自主招生和统招两种。
但他们那届自主招生数学卷出得特别简单，有相当一部分难度和中考差不多——这就给了姚憬初这类数学不是很拔尖的人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而在自主招生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家里没人，姚憬初坐在桌子旁看着□□班级群里的卧龙凤雏哈哈大笑，前期还跟着在群里聊天，后来就跑去刷视频了。
等她再回来看时，群里明显消停了不少，她刚想感叹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就看到了班主任的消息：他们明天还有考试，应该都睡觉去了。
好家伙！
姚憬初想起来了，她明天还要早起去考试！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二点十分。
一位刚想起来第二天有考试的初中生正翻着她当天下午刚扔到一边的书包。
敲？！
我刚要到的那谁的试卷呢？
中考前一天，大家都在把没用的书、卷子扔掉。
跟同桌岑伊一股脑拿出来准备全扔掉不同，姚憬初将自己平时收拾好的试卷一一过目，准备留下之前做的数学自主招生的模拟卷，打算考试前翻出来能看多少是多少。
然后她把那些她做好笔记的一沓试卷放在桌子上，跟要扔的一堆英语卷一起，带下去扔掉了。
没错，那沓她精心挑选出来、上面布满红色笔记、准备考前看的数学卷子，被她全当废纸扔掉了。
在岑伊无情的嘲笑声中姚憬初压下心中想去翻垃圾桶的冲动，但又实在舍不得那些题目和笔记，想着万一自己看进去了呢？
于是她灵光一现脑子里有个折中的法子：
我去把周昭的卷子要过来吧！
天气很热，教室上方四个电风扇都全力以赴在转着。
教室里，姚憬初跟周昭卖的是实打实的惨，周昭听后笑得直接前仰八叉，非常无情地嘲笑说她简直绝了，然后把自己的试卷给她了。
姚憬初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要了？”
周昭：“不要了，你要你拿走吧。”
卷子到了手上，她下意识翻了翻，震惊了：“不是，你这上面怎么啥都没记？！”
周昭一脸理所当然：“记什么，我从来不记，这里有——”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姚憬初无视他的装逼，“那我看什么？我就是不会写想看解析……”
周昭指着她手里的卷子，打断她：“滚，拿走，是你自己来问我要的。”
于是考试前好不容易想起来明天考试想看点题目的姚憬初，面对几乎没有红笔解析只有本人铅笔草稿的试卷，准备接受既定命运。
自主招生这种东西还是得看命，要是考不上我看了也没什么用，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
上午语文数学，下午英语物理，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姚憬初的考试心态从来好得不得了，每次交卷后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而她又恰好是基础特别扎实的那类学生，对比而言身边人看着就压力大得多。
但结果往往不会重大突破。
对此她是这么说的：我都写上去了那我肯定是觉得这是对的呀，至少是有点道理的，不然我写上去干嘛？这有什么没信心的，你们没信心不是你们的问题吗……
第二天初中班主任将自主招生成绩发过来，当时她正赖着床，规划着怎么开启她的完美暑假。
在确认这是昨天才考完的成绩后，姚憬初实在没忍住感叹了一句：“现在高中老师改卷都这么变态的吗？”
然后她立马去问了周昭。
初二期间他们班来了次大换血，有近一半人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
姚憬初和周昭是从初一就同班并且她自认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们两个在班上成绩算拔尖，相互叫着劲又不忘帮个忙，很早就约定一起考直升班。
但周昭在得知成绩后并没有姚憬初那么乐观。
【周昭：别问了，没考好】
【周昭：没你高，你能考上，我考不上】
姚憬初气不打一处来，哔哩啪啦一顿回道：废什么话！你这时候悲观个头啊
【姚憬初：相信我你肯定能考上】
【周昭：我英语后面直接随便涂的，分数这样肯定考不上】
【姚憬初：我英语后面也是看不懂随便写的】
【姚憬初：你应该相信一下你自己，你看我都这么相信你】
【周昭：这么相信我啊】
【姚憬初：那当然！我们几个中你是最可能考上的！】
其实关于考直升班这件事，姚憬初带着试一试冲一冲的态度，只在初三时跟着老师做一些自主招生的卷子写，听点课记点笔记啥的，并没有抱什么太大的期待。
但周昭是那种脑子本来就很灵活的人，并且还专门去补了课，他是真的费了心思花了努力想要去考的。
当时姚憬初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考不上你都应该考上。
后来还是问到了他的成绩，但姚憬初看他的那个悲观样又实在有些心疼，便隔空安慰了几句。
然后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最终入围结果出来了。
万幸，周昭以比最低分数线高零点五分的成绩入围直升班。
不管是她还是他们班主任或是他们身边其他人，在看到最终名单时，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零点五分，再扣一点就没有了……
-
其实关于她和周昭的关系，姚憬初此前并没有往别处去想。
毕竟他们其实很早就认识并且玩到一起去了，大家都熟得很。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有个前男友——徐辽。
并且两人还在一个班。
所以她中考前所有的关于感情的尴尬劲儿都用在了面对这个同班的前男友上。
中考后两人考到了不同的学校，姚憬初也理所当然地把这个早分了快一年的前男友抛诸脑后。
正式开学前一周，直升班的分班情况出来了。
他们那是个小县城，只有县高中一所公办高中，一个年级的直升班只收两百来个人，共四个班级，并且这四个班级都按理科班算。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县高中发出的文件上时，姚憬初虽有些烦开学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
毕竟是真的有高中读了。
不过当她看到自己在一班而周昭在三班时，她内心油然生出落寂来。
在看到能真正证明自己已被录取的证据时，喜悦中还掺杂着一丝她自己没法忽略的难过。
那种情绪很淡，但也持续了一周，然后开学时在见到周昭本人时散了。
她记得他那天穿在身上的蓝色T恤和自己的白色上衣，也记得自己有懊悔为什么没带蓝色的衣服到学校来，还记得自己在和一群人分开时只回头找了他一个人的眼睛……
有些东西，一旦自己意识到了，是瞒不过去的。
但她总有些心情不愉快。
因为这也可能是对朋友的某种占有欲作祟，或者只是朋友分别后那种很常见的小心理。
但开学没多长时间后，姚憬初在心里认输。
只要自己一看到他，哪怕只有背影，哪怕一天只有一面，她也会很开心。
还是那种藏不住的、能让眼角落纹的开心。
——假笑时眼角是没有纹的。
-
姚憬初所在的一班地理位置离厕所最远，要穿过同楼层的其他三个班。所以她跑厕所时经常能碰到周昭。
开学后的第一个月当她第三次在走廊看到周昭回到教室后，她又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那种心里颤颤的感觉并不常见，那种每次出教室想要见面的期待也不常见。
像极了她初中暗恋徐辽时的样子。
——暗恋。
是喜欢吗？
姚憬初还是又给了自己一段时间。
她其实不太想承认自己又喜欢上了别人。
她初中和徐辽谈恋爱时学习和心理状态都很不好，她当时其实非常忌讳任何能影响她学习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在那种阶段有早恋的想法；接着早恋后她自己成绩的异常浮动又给了她一巴掌。
她只是单纯地烦这种感觉，这时候的感情多少还带着些蠢蠢欲动，搞不好自己又会有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现在前男友没事了但不代表她想考虑喜欢别人。
可结果往往并不如人意。
上上周是这样。
上周也是这样。
这周连着三天没见到人，连去厕所的路上往三班窗户里望时也找不到人……
这不免让她开始有点小emo。
晚自习下课，姚憬初又一次出了教室，这次她抱着水杯想要打水。望向走廊时，她心里很明确自己的想法：有点想他，见一面也好。
“灌水呢——”
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肩膀上的触感同时从背后传来。
姚憬初很快转身，本能地还手，“干嘛，不行吗，水房你开的？”
“当然行，”他依旧是那样欢快的语气，“不过你看看你这个杯子里还这么多水，冷了吧，你看你多浪费，啧啧啧，我就不一样了，我保温杯早上的水晚上还是热的……”
后面的声音变得远了。
姚憬初反应过来。
但此时显然已经失去了在刚刚的话题中争取上风的机会。
她就这样看着男生的背影在走廊上的人群中越来越小。
他手上拿着他的保温杯，刚刚是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的，应该是先打水然后去了趟办公室。
姚憬初，就这样认输吧。
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