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就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许鲸笙松下一口气躺在卧室的床上。

    段瑾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削着苹果,许鲸笙好奇问:“我爸和你说啥了。”

    “没啥,就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段瑾铭明显是在敷衍她,许鲸笙起身把抱在怀里的抱枕砸向他,无能恼怒。

    房间的门锁着,门被挠的咯咯作响。许鲸笙不用想都知道是奶茶在挠门,刚要起身段瑾铭就已经先走到门口拉开门。

    奶茶看着段瑾铭喵呜一声,段瑾铭想要抱一下它却遭到奶茶的剧烈反抗。

    许鲸笙玩笑道:“你看奶茶都不喜欢你。”

    奶茶像是为了印证许鲸笙的话,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猫叫奶茶抄起爪子朝着段瑾铭的脸就划去。

    她不知道奶茶今天为何会这么亢奋,许鲸笙现在的位置刚好看着段瑾铭的侧脸。他抬起手捂着被挠的半张脸,脸上瞬闪即逝过疼痛后恢复如初。

    许鲸笙慌张下床过去,奶茶还没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祸,大声叫着。

    段瑾铭放下奶茶起身走到桌边抽了张纸捂住伤处,许鲸笙抱起奶茶把它锁进笼子,“等我一下。”

    奶茶被她交给父母回到楼上,段瑾铭坐在椅子上,脸上是醒目的三条血痕。

    许鲸笙坐在她旁边有些心虚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奶茶会突然出手,我虽然一直有在给奶茶打疫苗,但还是去看看为好。”

    段瑾铭本来想拒绝,话锋一转又应了下来。

    两人开车到了医院,段瑾铭挂上号进去面诊。许鲸笙等段瑾铭的时候收到了纪雾的电话。

    纪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含羞带怯,“那个笙笙,我谈恋爱了。”

    许鲸笙还担心着正在处理的段瑾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你不好奇是谁吗,是不是没爱了。”

    许鲸笙安静了两秒后,无语的说:“还能是谁,上次追尾那男生呗。”见段瑾铭出来许鲸笙仓促地挂断电话。

    “怎么样。”

    段瑾铭说:“没事,医生给我做了个消毒可以走了。”

    他的脸上还包裹着纱布,抬手按在脸上说:“你看真的没事。”

    许鲸笙踢了一脚他的腿,“行了,知道你没事。和我回家吗。”

    段瑾铭委屈起来,抱住许鲸笙的胳膊,“公司那些人说要让我回去开个会,已经给我订好机票了,我现在就得离开,对不起了。”

    “一起走吧,纪雾那边我也要去看看怎么个事。”

    许鲸笙已经在H市呆了挺久,本就准备这些天回去,纪雾今天一说刚好提前。

    段瑾铭又陪许鲸笙回家收拾了一趟,和许父许母道了个别又开车往机场走。

    奶茶蔫蔫地趴在许鲸笙腿上不时啊呜一声,许鲸笙托起奶茶举着它的一只手朝段瑾铭晃,夹着声音说:“对不起,本喵今天不是故意咬你的。”

    段瑾铭被许鲸笙逗笑,“既然如此,看在小鲸鱼的面子上就勉强原谅你吧。”

    许鲸笙突然戳了戳玻璃,“你看那,那家包子铺的老板和我爸认识,小时候我老被放在那家包子铺,有一段时间成天吃包子搞得我一见到包子都想吐。”

    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许鲸笙又指着另一个地方,“还有那个,那个地方是我的高中。”说到高中两个字许鲸笙的声音淡了下去。

    段瑾铭知道许鲸笙高中时的事,温声安慰:“不说这个,下次你带我去那家包子铺好不好。”

    “好。”

    华灯初上的街市人群熙攘,许鲸笙趴在车窗上给段瑾铭讲着而是和H市的过往,红绿的灯光映在她的眼里闪着光,她就只要安静的坐在那,只要和他说上几句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爱上她。

    “那下次我该是什么身份去呢,男朋友。”段瑾铭含着笑说。

    许鲸笙回怼说:“废话,难不成还是女朋友的身份?”

    许鲸笙现在的一头乌发如泼墨一般垂在肩上,段瑾铭惋惜,“下次染发可以叫我一起,情侣发色。”

    许鲸笙听到这不再看向窗外,对着手机捣鼓半天后把手机推到他面前,“看这个,我正好打算要去染一个,要一起吗。”

    屏幕上的发色是黄偏金的颜色,许鲸笙解释说,“这是香槟浅金,夏天搭裙子会很好看的,你也可以染一个,有个男网红染的也是这个发色,可是纯情小奶狗风。”许鲸笙说着又翻出另一张照片。

    段瑾铭挑眉,“你喜欢纯情小奶狗?”

    “我喜欢所有帅哥。”许鲸笙看着段瑾铭沉下去的脸知道自己得逞了,“逗你的了,我喜欢你。”

    段瑾铭被她逗开心,“我也喜欢你。”

    看着飞机起飞离地面越来越远许鲸笙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段瑾铭,“也不知道下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段瑾铭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舍不得他们,过段日子我们再一起回来看叔叔阿姨就好了。”

    许鲸笙翻看着手机,段瑾铭安慰了她几句也开始回复公司的消息。

    许鲸笙突然颤抖着身子靠在段瑾铭肩上。夏天的衣服很薄,他很快就感受到肩膀的一片濡湿。

    “舅舅,舅舅他出事了。”许鲸笙磕磕巴巴地开口,身子抖得不行。段瑾铭按住她的肩对上她的脸。她的眼尾上染上些许绯色,眼睛也像玻璃珠一样晶莹,泪水糊了满脸。

    出事,到底是什么事让许鲸笙哭成这样。这让段瑾铭不得不往最坏的那个方面想。

    他在前不久还和江远安打过电话,江远安还说他在警局养老带薪养娃。

    许鲸笙把和张宁的聊天记录给他,她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舅妈说舅舅在协助办一起杀人案的时候因为情报有误,不知凶手有枪。凶手在被抓捕时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想要朝着离他最近的警察开枪。”说到这许鲸笙的哭腔逐渐掩盖住她的声音,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全。

    不过他还是靠着聊天记录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江远安不是那个离杀人犯最近的凶手,可他却冲向那个警察推开他,自己来不及闪开凶手连开三枪在他身上。江远安当场死亡。

    她和张宁的聊天都是文字,张宁可能不希望他们的聊天太沉重,每发完一段还会带个微笑的表情包,可那一个笑脸却在字里行间里显的有几分强颜欢笑。

    到C市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许鲸笙一晚上都没有合眼,飞机一停就立马飞奔下去。

    张宁的车就停在机场外,她脸色苍白,平时盘的一丝不苟的长发如今也就随意的扎了一把,强颜欢笑可是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

    “舅妈。”许鲸笙就说了这么两个字,她不知道该开口安慰些什么。

    张宁张开怀抱狠狠将许鲸笙揽入怀中,语气哽咽着说:“笙笙,你终于回来了。”她忍了一晚上没有在萌萌面前哭出来,早上把萌萌送去老家就又火速来机场接她,眼下终于能把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段瑾铭开车许鲸笙坐在后座安静地听着张宁的哭声,他们直接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里有很多穿着警服的人,他们脱帽颔首地围成一个圈。而江远安就躺在中间的一口棺材里。棺材里的江远安很平静,也很完整,就像是睡着了。

    王建国看见他们抬头又欲言又止,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开口,“去看看你舅舅吧,他是英雄。”

    许鲸笙刚在车上已经给许父许母打了电话告知了他们,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张宁呆呆的看着冰棺里的江远安,周围的人都在安慰她,可她什么也听不清。身周很吵,很吵,吵得她头痛,看向江远安的眼也变得模糊。

    张宁突然晕倒,许鲸笙来不及反应也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晕了下去,周围人开始嘈杂,有人在说快打救护车,有人在大声喊她们的名字,还有段瑾铭接住她的温暖怀抱。

    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地长,无数的坏事接踵而来,像是在报复她前二十五年的平静。

    葬礼那天张宁抱着萌萌脸上很平静,萌萌无声的哭着。

    江远安的墓小小一块,矮矮的,四四方方。萌萌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高大威猛的爸爸变得还没有她高。

    妈妈说爸爸去了香格里拉,他们说香格里拉是天堂,是爸爸这样的英雄该去的地方。

    一个身影突然闯入萌萌的视线里,很眼熟。萌萌就一直盯着男人,男人将一束百合花放在碑前,抬头时也正好看到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萌萌不懂,抹了眼泪喊了声哥哥。

    许鲸笙站在远处看见了宋怀璟,他们只是远远对视一眼,相视无言。

    葬礼来了很多人,许母看着自己这年轻的弟弟到底只是惋惜地叹气,许母到底是经历的多,没有像许鲸笙和张宁那样晕过去。

    周身明明安静的不像话,可张宁还是觉得嘈杂四起,她蹲在地上抱着萌萌,将头埋进她的肩膀哭。

    这种场合本不应该哭出来,可她忍不住。她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是江远安,她有江远安了,可现在江远安也离开她了。

    五岁那年父母离异,父母亲快速再婚组建新的家庭,她被扔给了远在乡下的外婆,外公早年就离世了,靠着外婆薄弱的养老金和自己种的菜生活。

    她就这样在乡下跟着外婆艰难的生活了十二年,这期间从未有父母来看过她,她也没对他们抱过希望。

    张宁成绩一直很好,本想报考化学专业,可是高考前夕外婆突然晕倒住院,她没有办法,外婆身边需要有人陪着,她只能报考了本市的一所警校。外婆最后还是去世了,葬礼是她一个人办的,她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外婆离开了她,如今江远安也离开了她。

    她遇到江远安时以为是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眷顾,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从未眷顾过她。

    今年的雨很多,无数个雨夜里再也不会有人撑着伞送她。

    许鲸笙只留了几天就因有事回了海市,段瑾铭跟着她一起。许父许母留着多陪了几天张宁,最后还是因要上课回了H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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