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问得相当直接了。

    秋叙白不知该如何作答,认真求教:“比如?”

    江溪雪列举:“比如,哪家的少主,哪个宗门流落在外的少宗主、少门主。”

    “还有,外头还有没有哪家店哪座楼是师父你开的?”月年衣补充。

    秋叙白还真回想了一下,摇头:“前面两个不敢保证,最后一个是没有的。”

    翠依苑能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于他而言已是很意外了。

    很明显,他的徒弟们对这个答复并不是很满意。

    “不敢保证?”江溪雪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秋茗恍然大悟。

    “看来师父是深藏不露了,”月年衣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自顾自地点头:“师父,你哪天身份暴露飞黄腾达,千万不能忘记你的乖乖徒弟们。”

    秋叙白:“……”

    缄默一会儿,他干巴巴地开口:“你们还是少看些话本吧。”

    “噗嗤,”一声笑打断了这师徒四人马上要扯到天边去的话题。

    听到笑声的同时,秋茗感受到一股灵力的涌动。

    于是不用等回头,便知是师祖。

    “路过,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聊。”秋眠阑抬手示意,眼中带笑。

    秋叙白起身,给他让位置:“师父。”

    “不用,”秋眠阑走到秋叙白旁边,径直变出一张石凳坐下,笑了笑:“我们未来要飞黄腾达的谁家少主,噗……还有少宗主,我可不敢劳您给我腾地方。”

    秋叙白无奈地看他一眼。

    徒孙开开玩笑,这当师祖的怎么也跟着起哄一块儿打趣他。

    秋眠阑感受到自家徒弟的控诉眼神也丝毫不收敛,像是觉得非常有意思似的加入话题,对秋茗三人道:“我认为你们的猜测很有些道理,你们师父当时是我捡回来的,说不准真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厉害人物。”

    听了这话,秋叙白没什么反应,秋茗和他两位师兄皆神色惊诧:“捡回来的!”

    “不会吧……”月年衣看向秋茗和江溪雪,低声:“这么神秘,师父不会是主宰吧?那师妹又是什么?”

    一山不能容二虎,能容二主宰么?

    江溪雪小声说:“我还是更偏向师妹是。”就凭他阅话本无数的经验。

    秋茗挠了挠腮,本来还以为是说笑,现在师尊真身世成谜了,也是挺突然的。

    秋叙白阻止了他们越说越偏:“没那么高深,”他神色平静,牵动嘴角:“谁家厉害人物是连周岁都不到就流落在外的?好歹也得有个几岁才好辨认?”

    江溪雪想了想,点头肯定这个说法:“是这样没错。”

    “所以师父连周岁都没有就被师祖捡到寒烟宗来了?”月年衣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也不觉得师父是主宰了,只为他难过:“师父真可怜。”

    秋眠阑:“……”他望向自己徒弟,神色难辨:“叙白,在寒烟宗长大,你很可怜么?”

    秋叙白:“……年衣应当不是这个意思。”

    秋眠阑正了正色,终于不再开玩笑,认真跟旁边的秋茗探讨:“秋茗,你们是怎么想到‘少主’、‘少宗主’的呢?我都快有千年没听说过这些了。”

    秋茗愣了一下:“是师兄说的,”这种身份便是从前没听过,如今一听也知是什么意思。

    她疑惑道:“师祖,如今没有这些么?”

    月年衣听见他们的对话,在心里想了一想,惊讶道:“仙门还真没有这种说法!我居然没听说过哪个宗门有少宗主的。”

    他蒙了,望向江溪雪:“连这些都是话本的写手编的么?”

    秋眠阑笑了:“原来是看的话本。”

    这倒是可以理解了。

    “这不是编的,”秋眠阑解释道:“只是这一千年来,仙门之中更重实力,不重血统,‘少主’、‘少宗主’之类的身份便几乎没有了。”

    “仙门之中更重实力不是应该的么?”月年衣不太明白:“难道曾经的仙门,跟凡间一般,有分主人和仆人的?”

    他目光飘向师父,得到秋叙白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连师尊师兄都不知道,秋茗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她也跟月师兄有同样的疑问,入寒烟山前,便听说修仙之人大多要断尘缘,若从前的仙门还看血统,那修的是什么仙?

    “所以,”秋眠阑道:“千年之前,没有仙门。”

    一言出,满堂惊。

    秋茗愕然:“师祖,没有仙门,是什么意思?”

    秋眠阑思索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同这几个孩子解释。

    这么麻烦,早知道不说了……算了,总得有人知道。

    “没有仙门指的不是无人修仙,而是那时候不叫仙门,”秋眠阑挪了挪位置,挤到石桌边,秋茗和秋叙白各往后一点,给他腾了地方。

    月年衣感受到拥挤,给江溪雪递了个眼色:不如还是把石桌搭大一点吧?

    江溪雪垂着眸似在沉思,没有回应他。

    秋眠阑到石桌前,伸手从桌上盘子里拿出几颗瓜子,跟下棋似的在几个方向都放了一颗。

    “千年之前,分为几个宗门和修仙世家,各守一方,坐拥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身份尊贵者才可分得资源。”

    “资源垄断?”月年衣喃喃:“这么黑暗的吗?”

    秋眠阑道:“那是一段非常绝望的时期。天地灵气少得可怜,魔物肆虐,修士修行极为艰难,若宗门和世家不垄断资源,便更无力对抗魔物。”

    “那时候,筑基修士已是难得,金丹更是稀缺,元婴……全天下能找出的元婴修士也怕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秋叙白思忖片刻,问:“那仙门是如何变成如今模样的?”

    “对呀,”月年衣感受了一下如今寒烟山上的灵气,想到师祖方才那句“天地灵气少得可怜”,他疑惑:“现在的灵气是从哪里来的?”

    秋眠阑微微一笑,先对秋叙白道:“年衣的问题已经回答你了,因为灵气充沛,则有了如今的仙门。”

    “至于灵气是如何来的,”秋眠阑侧目:“如今的仙门中亦无人知晓,似乎它当年是忽然出现,那一夜,无数修士筑基,结丹,结婴,境界压得太久,灵气一旦足够,便突破了。”

    秋茗垂眼,忽然出现,听起来似乎有点不靠谱。

    “师祖,”月年衣好奇问:“那既然都没人知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秋眠阑抬眼:“我怎么知道的?我亲身经历的。”

    这也要问?

    秋叙白:“……”

    秋茗:“……”

    “师祖,你——”月年衣结巴了一下,把其余三人心里的话一起说了:“你一千多岁了啊?”

    “……”秋眠阑没好气道:“怎么?一千多岁年纪很大吗?只要元婴就有一千寿数了好吧?”

    “哈哈,”月年衣干笑一声,找补道:“这不是师父才……”

    秋叙白轻咳一声。

    月年衣识相闭嘴。

    “师祖,”还是秋茗开口:“所以天地灵气充足后,仙门中就以实力为尊了么?那曾经那些世家……”

    还是秋茗懂事,聊天知道顺着他往下说,秋眠阑面色慈祥地回答她:“灵气充足,只要有灵根便可修炼,用灵丹妙药堆起来的境界自然比不过天资高又努力的弟子。

    而且随着境界升高,再想升阶便需要找到自己的道,这时便发现,尘缘太重于修仙有害无益。血统彻底无用,修仙世家也逐渐没落,到如今,似乎一个都没有了。”

    秋茗点点头,明白了。

    “师祖,”月年衣继续插话:“那是不是现在的那些厉害的宗主长老都是千年前到现在的?”

    秋眠阑想了想,点头:“若是境界在化神期之上的,差不多。”

    “天哪,”月年衣惊叹:“那也不少了,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从灵气匮乏到灵气充沛,总得有点猜测吧?”

    秋眠阑微微一瞥他:“猜测自然有,可没有证据的事儿谁会说?”

    听故事嘛,证据哪有那么重要。

    秋茗这么想,与师尊和师兄同时开口:“什么猜测?”

    四人异口同声,把秋眠阑逗笑了。

    “往厉害了猜呗,”他笑道:“比如,最多的猜测就是,有修士在那天飞升了,天门开,灵气涌入。”

    秋茗睁大眼:“飞升。”

    从结果来说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不是说那时候连元婴修士都少吗?怎么做到飞升的?

    师兄们也提出同样的质疑。

    秋眠阑耸耸肩:“所以说是猜测嘛。要是什么都能解释,那还叫猜测吗?”

    师徒四人无言以对。

    “那……”月年衣再次开口,被秋眠阑打断:“怎么又‘那’了,年衣你要问直接问。”

    月年衣:“……”这不是显得有礼貌一点嘛?

    “师祖,现在的宗门有几个是千年前到现在的啊?”月年衣直接问。

    是个好问题,秋眠阑回忆了一下:“天清宗。”

    果然。

    秋茗想,还是它。

    月年衣眨了眨眼,对这个回答没有意外,只是道:“就一个,没了?”

    秋眠阑沉吟片刻,摇头:“不太记得了。”

    江溪雪:“看来就它一个长盛不衰。”

    秋茗想了想:“是因为那位卿碎长老么?”

    托上次入千灵境前和若纱他们聊天的福,秋茗还记得这位如今的仙门第一人。

    听见这个问题,秋眠阑愣了一下:“什么?”

    他反应过来:“秋茗,你知道卿碎?”

    秋茗点头:“听人说过。”

    “噢,”秋眠阑道:“确实是挺有名。”

    “不过卿碎是在灵气涌入之后才入的天清宗。”

    “这样说来,卿碎长老到大乘期,就只用了一千多年?”月年衣表示震惊:“我一直以为卿碎长老几千岁了,这是怪物吗?”

    秋眠阑嘴角微颤:“年衣,你方才还说我一千多岁年纪大。”

    月年衣摆手:“那能一样吗?”

    秋眠阑:“……”这徒孙不能要了。

    秋茗仰头看了一眼天色,陡然站起,对秋叙白道:“师尊,该学剑了!”

    怎么聊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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