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情况已大致摸清,而她脱离天界权力中心许久,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安稳了几日,黎初不禁又陷入焦躁难耐的心态,迫切想重回众仙家视野。之前柏麟否决了绝大多数人探视,如今休养了些时日,她干脆打开大门,开始陆陆续续接见一些仙家的拜访。她依然暂住于中天殿,此举也并未告知柏麟取得许可,鉴于主人已避她不见,她索性直接无视他。

    若柏麟因此僭越而感不快,也正和她意。她想回飞羽宫颇久,每天在上司地盘筹谋规划,也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即便每次商讨都屏退旁人,布好结界,终究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黎初自顾自下令,仙侍起初却有些为难。

    他们毕竟是柏麟拨来服侍帝姬的,帝姬再怎么我行我素,也不能越过帝君去。他们只听闻过南天帝姬的脾性,并未亲身感受过,当下见她全然不将帝君放在眼里,只得去寻帝君出面。

    然柏麟帝君听了,只淡淡一句“她自有一套行事章法,只要她在偏殿安心养伤,万事随她”,便打发了他们。

    仙侍心中嘀咕,她有在战神殿侍候战神的小姐妹,都说帝君对战神可谓有求必应,但战神,好像从未对帝君如此不敬过。她不由想到随着帝姬苏醒,又喧嚣而起的八卦——

    帝姬联合北天七皇重伤魔煞星的事全仙界都知道,随着这事一起的,还有帝姬决定壮烈牺牲前,吻别柏麟帝君的一幕,此事众目睽睽辩无可辩,却引出了南天帝姬倾慕柏麟帝君已久,借此生死危机剖白心意一说。

    可自从战神横空出世,帝君对其非同一般,帝姬又昏迷,这八卦便慢慢消散了。

    然今时不同往日,南天帝姬,醒了。全仙界都在暗中观察,好奇这段三角恋的走向。

    仙侍趁行礼告退之机,偷偷瞄了上首一眼:帝君朱笔在手批阅奏折,面容古井无波,丝毫没有被帝姬冲撞挑衅的怒容。她琢磨着,也许在小姐妹开设的赌局中,自己应该把注压在帝姬身上——若是战神也如此,她直觉帝君不会这般包容,毕竟中天殿的“万事随她”和战神殿的“有求必应”,区别还是有些大的。

    她本无意赌局,但十拿九稳的钱,不赚白不赚。

    带着迷之笑容回来的仙侍,任劳任怨地操持起帝姬吩咐的一切。

    而等着仙侍带回否定命令的黎初,却有些失望,她巴不得借此再与柏麟提出搬离中天殿,可人家说不管她如何,都照单全收。

    屏着气灌下一大碗苦药,黎初有些烦躁,三十年而已,对神仙的改变会这么大吗?她摸不清柏麟现下的行事作风,本以为能逼他现身,义正辞严勒令她安心养伤呢。

    “这是你特意叮嘱我给开的药,凝神静气。”

    在洛渊将又一大碗黑黢黢的药汁放在她面前时,黎初眉头夹得死紧,终将这疑惑说了。

    “你先喝完,我就告诉你。”洛渊看出她有些后悔说要喝这些了。

    黎初抿抿唇,不自觉吞咽了下:“我最近入眠尚可,已有明显好转。”

    “你的脉象不会说谎。”

    黎初仰天长叹一声,视死如归地端起来一饮而尽,洛渊适时为她递来清水,她接过猛漱了几口,拿帕子拭去唇上残留的水迹,这喝药,才算过去。

    “到底多久才能好转?”

    她受够这些苦药了,然而却一点办法都没,她已然焦虑到根本无法按时入眠,只有不停看公文奏折,直到眼皮再也睁不开,才能得些安睡。但在醒后,迎来的又是一轮轮相同的折磨。精神上的累,俨然已经转移到肉-体上。

    洛渊对这症状也无可奈何:“此乃心病。”

    “我知道是心病,但这已经严重到影响我的……脑袋了,”黎初试图向他灌输精神药物干预的现代理论,“心病,也得配合实际药物治疗,比如,给加些让我能感到安心快乐的仙草。”

    “但绝对不能让我上瘾无法戒掉!”感觉漏了条最重要的,她连忙补上。

    “闭关或许能有所改善。”他持同桓深一样的看法。

    “一个两个,都让闭关,就是不想,才找你的。”黎初更烦躁了,“你先试验有这些疗效的仙草吧,届时再给我用。”

    她时常躁到感觉心跳加快,无法呼吸,跟这些比起来,当临床试验对象,反而能给她稍许希望安慰。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看洛渊收回药碗似想直接离开,她忙叫住他,“柏麟这等安排,是何用意?”

    洛渊略一沉吟:“他于你,心有愧疚。”

    “愧疚?”这答案出乎她意料。

    “他愧疚于未尽到帝君职责。”

    “倒也说得过去,”黎初觉得有理,想起他对魔煞星的优柔寡断,冷哼道,“他是该好好补偿我。”

    “会的。”洛渊轻声附和。

    但这句话的意思,却和黎初理解得截然不同。他庆幸未将柏麟的情意告知她,观柏麟帝君的态度,大有断情打算;她如今心神不定,也不是告诉她的最佳时机。

    “要出去走走吗?”他忽地提议。

    黎初拿公文的手一顿,她不信邪地照常翻页,逼迫自己专注,然不过几息,心中愈来愈旺盛的躁动又抢夺了她的心神,逼得她不得不全身心压制抗争。但她同时又靠不停办公让自己困倦入睡,可惜实事干不了多少,很多时候都如此刻这般,无意义地自我折磨。

    低效率进一步加重了她的焦虑,陷入无限的死循环。

    她扔掉手中的公文,双手捂脸,好一会儿才哑嗓子着答:“陪我去天兵院走走。”

    清楚地知道焦虑原因,却无何奈何,这是她感觉最无望的。她不甘心以这种方式,退出天界的权利中心,不甘心付出全部,全然为她人做了嫁衣,落得个如此下场!

    “陪我去看看,所向披靡的战神,究竟如何受兵将爱戴。”她的声音冷下来,“以及,她是否可被拉拢,投入我的门下,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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