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毛毛的鸡汤里,蔡根熬了一个晚上。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看着监护室,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有事喊家属,必须有个人喊到。

    一夜没有喊家属,这算是好事,蔡根很庆幸。

    虽然老人突发急病,算是一个坏事,万幸没有坏到底。

    早上天刚亮,小孙就来了。

    买了肉包子,还有豆浆。

    在安心便当这么长时间,小孙知道,熬夜最耗体力了。

    早饭必须吃好,否则因为缺乏睡眠,身体透支,最容易烦躁。

    吃了早饭,蔡根就让小孙回去了,不忘嘱咐给店里吃饭的人们带包子。

    小孙刚走,李姨就来了,想要替换蔡根,让他回去休息,说二驴中午就能到。

    蔡根一想也是,正想回家,就被大夫通知,病人状况良好,已经醒了,要转普通病房。

    这又换病房,又是拿药化验办手续,蔡根忙前忙后也就没走成。

    全都答对完事,蔡根也不太放心让李姨自己在这。

    找护士打听了护工的电话。

    价格还算公道,伺候这种不能自理的病人,每天二百八。

    二十四小时陪护,喂饭,净身,大小便。

    平均下来每小时十多块钱。

    跟李姨汇报以后,李姨有点舍不得。

    小三百一天,一个月加上吃饭肯定过一万了。

    蔡根也不好劝,毕竟李姨是本家,钱也是人家花,自己帮忙,需要尺度。

    如果自己太武断了,或者帮人家做了不应该的主,那么于人于己都尴尬。

    在这个小城市来看,好像挺贵,实际上按照工种细分,真得不贵。

    月嫂现在二十八天都一万多,照顾一个不能动的老人,比初生小孩难度大多了。

    本家不同意雇护工,自己就跟着多陪一会吧,蔡根很无奈。

    双教师退休,不差钱才是,可能是舍不得,要给儿子留吧。

    但是经历了吃饭喂水,还有一次病人的小便过后,李姨还是让蔡根把护工叫来了。

    她一个老太太,根本整不了,即使加上蔡根,也因为不专业,手忙脚乱的。

    与力气无关,主要是不熟练,不会用巧劲。

    有劲没处使,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老话说的好,没有花钱的不是。

    护工来了,四十多岁的汉子,干净利索,礼貌得体,谈好价钱,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先是给老人一遍净身,那叫一个专业啊,左翻右翻,一百多斤的老人轻若无物。

    接下来与护士大夫,配合得极其默契。

    人家说久病成医,他是久伺候成医。

    工作的主要对象就是医院的病发老人。

    长年累月,变成了高级技工。

    蔡根自愧不如,差的太多了,这个钱,真不白花。

    有了护工,可以给刚刚生病的老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身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中午不到,病房门一开,一声爸,从二驴嘴里叫了出来,然后就看二驴风尘仆仆的进屋了。

    蔡根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这样的画面太揪心,自己看不了。

    正主也来了,蔡根决定回家休息,熬了一夜加一上午,血压肯定过一百五,确实有点迷糊了。

    下了楼,还没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了李姨的电话,问他人咋走了?

    蔡根说回去睡觉,护工儿子都到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李姨善解人意,也不是挽留的事情,表示了感谢,就挂了电话。

    走到医院门口,看到了贞水茵的小捷达,实在改装得太显眼,想看不到,除非瞎。

    上了车,看着贞水茵。

    “小水,你啥时候来的,咋不告诉我一声。”

    贞水茵表情有点诡异,强自镇定的。

    “我送小孙回去以后,就过来了。

    怕你在上面忙,就没打扰你。

    咱们现在回店吗?”

    晕,这贞水茵在这等了自己一上午啊?

    蔡根感动了,但是感动之余,对于贞水茵的问题,很莫名其妙。

    “啊,回店吧,我也累了,你有别的事?”

    贞水茵赶紧发动汽车,还手忙脚乱的。

    “我没事,那个老人,你都打点完事了吗?”

    “啊,他儿子回来了,目前也就是恢复了,估计会有后遗症。

    那句话咋说的?明天和意外不一定哪个先来,说不好。”

    贞水茵车速很慢,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又像是准备跟蔡根探讨这个问题。

    “本来老人就体虚,被片耳豚不知道霍霍多久了。

    发病也不算偶然,人没事就好,这算是万幸。

    蔡哥,你这算是救了老头两次,功德无量啊。”

    “主人,还缺这点功德?

    看这一宿熬的,都瘦了,我这个心疼。”

    突然的声音提醒了蔡根,原来后座还有啸天猫呢,他也来了。

    至于他说的胖瘦,蔡根就没往心里去,瞪眼说瞎话。

    自己这身膘,绝对忠贞不渝,不离不弃。

    “车里死冷的,你跟着干啥来?

    是太阳不暖,还是屋里暖气不热?”

    啸天猫也是欲言又止,寻思了半天,也没给个回答,直到蔡根回头看他,才挤出一句话。

    “主人,我想你了,想多陪陪你。”

    嗯?

    这话说的不对劲啊。

    难道啸天猫和贞水茵要走?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难道要回上边?

    自己这顿饭还没吃,就能回去了吗?

    “你俩要离开我?”

    蔡根也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伤心。

    先确定意图,再选择用什么心情来面对。

    贞水茵也不知道蔡根从哪里得来的结论,赶紧回答。

    “蔡哥,我干啥去?”

    啸天猫也很意外,难道自己表达一下对蔡根的感情,就是这么突兀吗?

    “主人,我离不开你。”

    这都不算是正面回答,但是意思也明了,不是要走。

    蔡根这就是缺觉以后,思索一夜毛毛的鸡汤,用脑过度的后遗症,胡思乱想。

    “你俩明显不正常啊,店里出什么事情了?”

    啸天猫觉得自己地位不行,所以不敢回答蔡根的问题,只是不断强调。

    “主人,你是最坚强的,无论生活给你什么样的打击,你都要挺住。

    而且,你记住。

    无论你混成什么样,无论是大富大贵,还是吃糠咽菜,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说得很仗义,有点身上脂肪的影子。

    可是,蔡根越听越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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