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听大爷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是一楼啊,要是全打通了,势必要凿承重墙的吧。

    楼上住的,还安全吗?

    这老楼房,也不是框架结构的,结实吗?

    再说了,走过这么多屋子,也没见到别人啊。

    只有一个人,住这么多房间干啥?

    “大爷,您这对居住环境要求真高,这装修,真讲究。

    对了,这是给你的小礼物,大过年的,您别嫌礼轻。”

    说着,蔡根拿出了鸡蛋,放在了茶几上。

    夸人与送礼,绝对是套近乎的最佳方式,大爷一看就是老派人,很吃蔡根这一套。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带上了小笑模样,把刚卷的烟递给了蔡根,没有收口,讲究人。

    “讲究个屁,这照我从前的家,小多了,哎,临死也就只能憋屈自己了。

    烟叶是我自己在门口园子种的,啥也没掺,你自己舔。”

    蔡根觉得,自己上门服务,抽烟不专业,赶紧推辞。

    “大爷,我不抽”

    “别跟我装,一身烟味,扯啥犊子。”

    哎,入乡随俗吧,蔡根没有坚持,接过了卷烟,熟练的舔好了口,掐掉烟头的拧紧,没有着急点上,等大爷卷第二颗烟。

    “大爷,您以前的家,多大啊?”

    大爷第二颗烟也卷好了,蔡根赶紧给他点上,然后在给自己点上了烟,轻轻的抽了一口,味道浓烈,像是六十度的白酒一般,绝对火辣辣的给劲。

    “我家多大?

    正殿七间,翼楼九间,后殿五间,寝室七间,后楼一百单八间。

    三进三出的院子,知道有多大吗?

    二十多米的影壁墙,知道有多大吗?

    还有”

    蔡根从大爷熟练的显摆开始,就没注意听,全当是吹牛拜。

    他家以前是开大车店的啊,那么多房间,快赶上红浪漫了。

    “哦,那可真大,现在您住这,确实委屈您了。

    对了,大爷您贵姓,我们初次服务,需要登记一下。”

    大爷看到蔡根真的拿出了一张登记表,不像随口一说,好像是犯了什么他的忌讳,有点不高兴。

    “有必要吗?不就一个月二百块钱吗?给你钱就完了呗,整这套用不着的干啥?”

    在登记上遇到阻力,这也让蔡根没预料到,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爷,我也是本着为您负责的出发点,记录以后,可以更好的为您服务。”

    竟然这么坚持,大爷虽然不高兴,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身份证上叫佟爱国。”

    嗯?

    这个岁数的老人,应该都是建国前的啊,为什么会取这么有时代特征的名字呢?

    哦,身份证上,那就是后来改的名字呗。

    蔡根也没多想,登记上了姓名。

    “佟大爷,您的出生日期是?”

    “光绪三十一年。”

    这个?

    蔡根差点没把烟掐折,这是在欺负自己没文化吗?

    谁知道光绪是什么纪年啊?

    大清早亡了,好不好?

    “佟大爷,那是公元后一九几几年呢?”

    佟大爷还真的用眼神鄙视了蔡根一小下,觉得还不够。

    “现在的年轻人啊,没法说,你要是我孙子,算了,你也不是我孙子。

    光绪三十一年是一九零五年,三月初三,满族。”

    一九零五年?

    蔡根快速的心算了一下,我去,一百多岁了?

    这么精神的老头,竟然一百多岁了?

    自己给人家当孙子算是占便宜吧?

    真想问问他长寿的秘诀是什么,但是要控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先办业务。

    估计他说的三月初三,肯定是阴历,蔡根决定,还是不细问了,否则又该暴露自己的不学无术的本质了。

    继续写上了家庭地址,联系电话,到了亲属一栏,蔡根再次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百岁老人。

    “佟大爷,您子女亲属的联系方式?”

    佟爱国的视线,看向了墙上的一面镜子,盯着镜面中的自己,神情有点失落。

    “身边要是有子女亲属,还要你的服务干啥?

    就是怕死屋里没人知道,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看电视上说,好多空巢老人,突发急病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心想,那样走得就太不体面了,所以,二百元买个人来看着”

    这个理由好强大,蔡根从来没有把这个理由当成刚需。

    说实在的有点残忍,但现实情况就是这么残忍,还要更甚。

    这位佟大爷想得真开,蔡根默默的送上了钦佩。

    反正自己老了,不一定能活这么明白。

    “佟大爷,你这么精神,肯定长命百岁”

    完了,人家已经百岁了,蔡根发现了口误,这是常识性错误。

    “不,你肯定寿与天齐,万古流芳。”

    晕,一般都是去世的人,才说万古流芳吧,又说错话了。

    实在形容百岁老人的词,不太常用,蔡根有点词穷。

    这句万古流芳,把佟爱国给逗乐了。

    “行了,行了,还没过年了,拜年话说再多,不磕头,我也不给你压岁钱。”

    说不给钱,佟爱国还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布钱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打红色钞票。

    “这是半年的,一千二,我觉得,再活半年应该问题不大。”

    真是岁数大了,一点忌讳都没有,张口闭口要死要活的,蔡根也不知道咋接茬。

    掏出了随身的血压计,体温计等工具,给老人简单的测量了基本体征。

    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

    这百岁老人,血压比蔡根都正常,身体真的很好。

    蔡根在量血压的时候,发现老人胳膊上竟然布满了图案,也不知道这老人以往有什么样的经历。

    那花纹都很古朴,看不出象征着什么意义。

    “佟大爷,您也信教啊?我看您也有香堂。”

    其实蔡根不应该问,毕竟这算是隐私。

    只是自从进屋,鼻子里就是一股子香味,很浓重,不是一天三遍香,绝对到不了这个程度。

    佟爱国老爷子也没有在意,一直比较配合蔡根走流程,提到信教,顺口就回答。

    “嗯,祖辈传下来的老香根,萨满教。”

    嗯?蔡根一下就提起了精神。

    “佟大爷,你也是出马仙吗?”

    蔡根的问题好像在佟爱国心里,是对他信仰的一种侮辱,而且极其外行,翻了个白眼,老大不乐意。

    “谁告诉你,萨满教,就是出马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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