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完这几个人,花惊初又把看热闹的小厮和婆子轰了进去。这些家伙又嬉笑又起哄,好像她跟韩陌之间真有什么似的……

    emmm……

    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

    但,韩陌这个明目张胆的态度令她总感到十分泄气!

    就好像,无论她怎样说“不”,只要他想要的时候,都会强硬的将她按在榻上褪去衣裙不停承欢。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花惊初就在他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可恶啊。”

    十多年来她在宋锦尘身边当一条狗,做了多少虚与逶迤的事。再有权有势的人,也有自己的痛点。她已学会利用“痛点”撇清关系将自己置身事外,也是一向这样做的,就像是习得的生存技能一样熟稔。可没想到,偏偏在韩陌身上不管用。

    韩陌这个家伙,别看平日一副清冷淡薄的样子。他在床上可不是这个样!甚至,平日的清冷都像是“伪装”。只有在床上彻底露出兽性,对她充满贪念时才是他真正的样子——邪狞,毫不餍足的索求和强悍。

    想到他在自己耳边的低喘轻轻喊“袅袅”,喊她的名字一边重重撞击的场景……花惊初不由得一阵脸红。好在此时丫鬟和婆子已散去,白屿又在几丈远的地方玩弄手中的枪,没有人能打扰他们。所以这种羞涩的感觉好一些,只是有些别扭。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她直接挑明:“别再说什么喂鸟,喂乌鸦了。”

    韩陌一袭白衣,在她眼中就如同白茉莉花般层层叠叠。又如下雪似的纷纷扬扬,有一种恬静又寒冷的感觉。而她又拿穿白衣的人最没办法,就像是弱点一样的存在,总会对这种人感到强烈的被吸引。

    “张嘴。”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干嘛?”

    花惊初愤愤地仰头看他:“又想什么坏点子呢。”对方雾蓝色的双眸中带着笑意,一副温柔缱绻的样子。她料想,他现在也不会喂什么毒药给她,于是张了嘴。

    原本以为是要喂她吃糖,或者是别的什么吃的。可没想到,就在张嘴的一瞬间,韩陌突然俯身吻了下来!!一个吻,光天化日之下。

    柔软的唇瓣带着一丝微凉,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孔。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刮蹭在她的脸上,他长长的发丝垂在她脸侧遮挡住了一半的视线。

    韩陌的气息很好闻,青草的香气带着一丝阳光的微醺……有的时候,又如同雨后泥土般有潮湿氤氲的气味。她对他的味道上瘾。所以当韩陌抽离,他的唇瓣离开她的唇,发出“嘣”的一声令她感到羞耻又脚软的水渍声时。她一边红着脸,一摆弄攥着他的白衣,轻轻舔了一下对这种味道感到不舍。

    一吻毕,花惊初恢复神志。

    “你!”

    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立刻一脚踢了上去!

    对方没躲。她这一脚踢的结结实实,一定很疼,但双方非但闷不吭声,还一只手伸上来摸索她的脸颊。悉悉索索的,很痒、很气人!

    “韩陌,你别!”花惊初脸爆红,大声斥责:“韩、韩陌,你别动手动脚的行吗?”一下打开他摸自己脸颊的手,怒气冲冲道:“到底什么事?”

    “不是说,让我从中斡旋替你牵线。”

    韩陌回应了,声音带着慵懒的一丝倦意。感觉像马上要压到她身上睡着一样,手又不老实,捞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勾在指间轻轻摩挲。

    好,暂时忍了。

    听他口中说的是正事,花清初心里松了口气。

    她一直都明白,这家伙是风月使臣、是个异乡客,迟早都要走的。何故还来招惹呢?虽然心里一直抗拒,但她知道自己越陷越深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本能,仿佛都在激烈渴求着他,像是被一波一波袭来的热浪融化了脑子似的。

    “咳咳。”花惊初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羞恼,行了个礼道:“是,我要见风月太子。辛苦韩九公子从中斡旋,小女多谢。”

    有那么一瞬间……

    韩陌几乎要对她说清自己的身份。

    袅袅,我才是风月太子。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从小到大,这几乎是一个诅咒似的存在——亲父弑母,幼子孱弱,遭人背弃,身患重病……他的身边谄媚讨好者众多,却无一人真心。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沉迷于下棋、博弈,觉得自己快被杀意和寂寞逼疯了。

    可现在,当“风月太子”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少女浅褐色的双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看着女孩这副模样,他突然对自己起了嫉妒。

    韩陌开口,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如果我是风月太子,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没头没尾的,干嘛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

    花惊初只当他是开玩笑:“韩九公子,虽然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拍马屁中。她一只手点到了他的胸口前,轻轻戳了戳:“……可你对我来说,终究是个外人。”

    她有很多话没法说出口。即便知道这是一段不可能的关系,也不大会长久。可她何尝不是在享受此刻的温存?她继续道,语气有些认真了:“幸好你不是风月太子,若你是……恐怕我们更加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

    他有些把持不住。

    她沉默了。

    即便“东潭郡瘟疫”是一个谎言。即便没有人问过她的母亲、凤林将军,是否愿意死在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屠杀中。这片土地上的大好河山,终究是她母亲曾经守护过的。她也要守护下去。

    风月和西殇两个大国,迟早要对朱紫下手,一场战乱在所难免。她身为将军之女,想必也会上战场吧?到时,金戈铁马,他们刀剑相向,难道又是一个好的结局吗?

    花惊初笑了一下。

    “韩陌。”突然间伸开双手,朝他的腰上抱了过去:“韩陌,就这样吧。”她抱得紧紧的,感受着怀中传来的他的热度,在这一刻无比认真;“我是你的。”

    “唔……”

    女孩就像一只断了翅、颤抖着的蝴蝶。她孱弱又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令韩陌感到心口闷胀,像是被石块碾磨般发出一丝丝钝痛。“你是我的。”韩陌低下头,轻轻环抱住她。不是在确认,而是画押。

    他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

    “哇哇!”

    “哇啊啊,哇哇哇!”

    地上的馒头屑被吃完了,乌鸦们一哄而散。

    “……”白屿将银长枪绑回到背上,一扭头,看见他们两个正腻腻歪歪地搂在一起。他顿时长大了嘴巴,有种委屈得感觉。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公子,时候不早了!”

    这一声打断了亲热的两人,花惊初赶紧把韩陌推开,装出一副避嫌的神情,一边咳嗽,一边道;“对,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韩陌一记眼刀扔了过来。

    白屿立刻抖了三抖。

    但,可能是这个姑娘在场吧,白屿总觉得少主身上的威压没那么强,不由得想皮一下,竟敢顶嘴了:“可是少爷,此时已知午时。我们和韩凤鸣约的就是这个时间。若是晚了,照他那个性子,又得磨叽半天说身份不符、不体面什么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

    花惊初微愣,觉得哪里怪怪的。

    韩凤鸣是风月太子,白屿不过是韩陌(太子幕僚)的一个护卫,怎么会直呼太子其名?算了,她想了想:可能是私下里比较随意吧。

    她现在不想理韩陌。这个家伙在她身边总是会动手动脚,而她又拿他没办法。甚至还会被吸引……这实在不是一个将军之女,应该有的举止。

    “走吧!”

    花惊初咬了咬嘴唇,心里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没什么把握。自己给自己打气道:“迟早要见的,有些话一定要当面说。”

    ——

    酒楼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等她到了二楼,进了雅间,看到眼前熟悉的绿竹屏风装饰,和挂在窗边被风吹散的紫色轻纱帷幔,花惊初才意识到——这间房间是她和韩陌第一次苟合的地方!立刻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还捉弄人是吧?是不是很好玩。

    像察觉到了她责备的目光。

    韩陌轻轻笑了一下,样子很温柔。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有个银壶在红炭上温着,不知道是酒、还是茶,从瓶口处冒出沸腾的白热气。

    一个青年背对着他们坐着,正给几个杯子斟酒。斟满后,他扭过头来,礼貌的伸手道:“都来了,快入座吧。”

    韩凤鸣一袭黄衣锦袍,头上的红玉冠透着光泽显得高贵又尊荣。笑得很温润,一副温良的模样,看上去很好亲近。

    “见过风月太子!”

    花惊初不是不懂礼节的人,立刻双手行礼道:“在下朱紫国虎翼军少将,花惊初。”既然谈的是正事,那就得拿官方身份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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