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塞拉婉拒了导师推荐给她的工作,牵着男朋友的手坐上了开往至冬的船。

    她有认真思考过这份感情,但没有答案,无论是任务模式时的情感抽离状态,还是用平时状态的理性与感性思考。

    喜欢和爱到底是什么?她只能从虚空终端查阅到与人体激素有关的报告,听说稻妻流行的轻小说有很多恋爱情结,在纸质书几乎没有的须弥,实在是无法查阅。

    叔叔婶婶是怎么相处的?

    在塞拉的记忆里,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像她与伽马的相处,无声的默契,用眼神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一起做饭,一起休息,偶然谈笑,有时会故意惹恼对方……

    叔叔婶婶结婚了,所以这些行为都算是爱吧?

    迷茫的塞拉背上自己的背包下了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了她要找的人,一个带着动物兜帽的显眼的男孩子。

    看着港口处停靠着的破冰船,塞拉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至冬的气候。

    “请问,这位是塞拉小姐吗?”孩子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来人是负责至冬货运的吼吼运输小队长欧雷欧,他骑着一直巨大的企鹅。

    “哇唔……啊,我是塞拉没错。”

    欧雷欧开心地跳下来和她击掌,“太好了,没想到竟然是同事。”他摘下兜帽,蓝色耳坠被阳光照射,闪了一下光。

    “你这样的孩子也是信使吗?”这是塞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同事,不由得想多聊会儿天。

    欧雷欧摇头,“准确来说,我是忆者吧,因为我的任务是环境监测,有吼吼在,我可以在雪原里肆意奔跑,完全不会接触到人。呜,平时的送货不算,那不是任务啦。”

    塞拉在欧雷欧的指导下,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大企鹅吼吼身后的篮筐中,二人坐上有几只雪橇犬拉的雪橇车里,车平稳的前进,而吼吼则是在前面很有气势的开路。

    “思纹大人提到过,信使的信标和忆者有些许不同,我记不清,不过信使的任务里存在与人对接的任务,像是记录某个科学家的一生。如果被发现也没关系,因为信使有的会与那个人沟通,用一些资源、摩拉、知识来换取那个人的记忆。”

    欧雷欧摆着手指努力比划出忆庭能提供的交换条件,他补充了一句,“因为信使的行为代表了忆庭,所以权限好像更高,一些情况下能直接与思纹大人沟通。”

    “忆者的信标直接联通流光忆亭的知识库,由白乃大人管理,如果忆者想要与思纹大人沟通需要打申请报告,再审核什么的,麻烦多了。”

    “欧雷欧真了解呀。”塞拉握住座椅旁的扶手,经历了雪橇车的第一次转弯,没想到意外的平稳。

    不愧是带着工作牌的雪橇犬,换成枫丹应该是美露莘吧,不,应该是,警卫机关。

    “嘿嘿嘿,”欧雷欧双手放在脑后有些害羞,“这不算什么啦,因为当时我很小,所以思纹大人经常会和我说话。”

    “我没记事的时候就被遗弃在山洞,是吼吼他们一直围着我,给我喂食才能活下来的。思纹大人是我的母亲,我的老师,我最重要的人!”

    “她很尊重我的决定,和吼吼一起去城镇冒险的时候,还有想让吼吼帮助那些善良的叔叔阿姨。之后,很多学者想让我帮个忙,最后,创立吼吼运输的时候,思纹大人一直有帮忙。”

    塞拉回忆起她和思纹间的对话,感觉像是正常的朋友,签订契约和发布任务时像个机器人一样。不过,对孩子更加关照很正常吧。

    欧雷欧拿着脖子上的哨子并吹响,路边出现了被积雪掩盖的山洞。

    “这是近路,你看,周围的小雪人们是我的朋友雪精灵哦!有他们帮忙,我还没迟到过呢,嘻嘻。”

    塞拉和欧雷欧一起向那些小雪人们挥手告别,欧雷欧又继续聊起了思纹的话题,和别人可说不到一起去。

    “虽然,布茜年龄比我大,但我先加入忆庭,所以我是哥哥。那个啊,布茜是思纹大人新收的忆者,她是白色的孩子。”

    “白色的孩子?”塞拉只听说过形容至冬孩子为雪的孩子。

    “就是头发和皮肤都特别特别白,眼睛是很漂亮的紫色,但是不能晒太阳,而且眼睛也很怕强光。”欧雷欧用自己的语言形容,塞拉明白那是一种名为白化病的无法治愈的疾病。

    “如果布茜生活在至冬或许会好一点吧,但她是沙漠的子民,好像出生起就没怎么离开过房间,”欧雷欧叹气,“如果她能来我这里就好了呢,无论是钻石星辰还是极光,都好想让她来看看。”

    不,她来了很容易得雪盲症。塞拉并没有说出口。

    一路上,塞拉听欧雷欧的描述,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框架。流光忆庭所信仰的神明思纹最近在照顾一个名为布茜的少女。

    忆庭里的眷属和其他神明眷属不同,只能用一些模糊和改变记忆的权能,像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样,也可以让自己的出现变得合理,适合在第一次与他人对话时使用。

    忆庭成立至今成员只有不足百人,持有神之眼的更是不足十人,但因为是签订了契约的中立国(组织),所以他们遇到危险时可以向其他国家寻求帮助。

    梦世界与现实的精准穿梭需要天赋,有过从梦世界出来时坐标偏差导致身体卡在树里的案例,也有过出来时外界过了三年的例子。非必要不使用。

    塞拉:啊这啊这。

    “塞拉姐姐,怎么了嘛?”

    塞拉扶额,想到自己去梦世界像吃饭喝水一样的频率,四肢健全存活至今真是个奇迹。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世界真美丽啊,哈哈哈。”

    欧雷欧怕塞拉是冻着了,从木箱里拿出至冬特产火水塞给她。

    “不用了,我酒量很差,一下就会睡着的。”塞拉还是没推掉,手拿着火水下了雪橇。

    说起来,这些应该是常识吧,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对了,当时赶论文时好像确实收到过一份信标使用说明……但因为原理和虚空终端一样,所以她从来没点开过。进入梦世界的技能还是最开始,思纹手把手交给她的,帮她躲过了遗迹守卫的飞弹。

    塞拉:我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

    “欢迎来到至冬,塞拉。”伽马准备了一桌子热菜来欢迎她的到来,按照计划,他们会同居一段时间来确定彼此的感情,无论是否合适,伽马都能帮她寻找一份工作,工资足以正常生活。

    感觉像是画大饼,把自己骗来嘎腰子。

    塞拉仗着自己对冒险同伴的些许信任(一点点)和能进入梦世界的保命技能(很多很多),犹豫再三还是来了。

    实话说,如果这房子是虚有其表的毛坯房那种芙宁娜大人做审判椅的情况,她直接run回枫丹申请法律支援,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按照芙宁娜大人的口嗨内容来看,应该管的到?

    不过,还好,是装修紧致的独栋别墅。

    塞拉:磨刀霍霍向……厨房。

    ////

    耐心的老师和精准到克的食谱终于是拯救了塞拉的厨艺,这是个没有“少许”的美妙环境,有个与自己同频的朋友真的很开心。

    塞拉为叔叔婶婶写信时也提了一嘴,如果不是蒜香面包棍风干后硬得能当武器,她高低会塞两块寄过去让叔叔婶婶尝尝看的。

    这一个月过去,怎么说呢,很开心。

    有朋友的开心,有能够理解自己想法的人的开心,她尚且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但如果继续和伽马先生一起生活…

    也不错。

    ////

    塞拉每天都泡在书房阅读书籍与实验记录,据说这是入职前的培训,她白天看,睡觉也在梦境中看终于全都看完了。学习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擅长的事情。

    伽马刚回家,塞拉接过他的外套检查,确认没被弄脏后挂进了衣帽间,“伽马,我已经读完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真让人意外,我留给你的准备时间是半年。”

    “嗯哼!”双手叉腰骄傲的小塞拉上线。

    “哈哈哈哈,充满活力的你总是这么让我心动。”

    “诶?”塞拉一秒破功,这个人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情话啊……

    “也没有那么好……”

    伽马轻笑,不在乎地说:“不要否定你的优秀,很少有人能做到你这样的程度,可以把自己当珍稀动物来看哦。”

    塞拉感觉这话听上去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书房里有许多署名为γ的实验记录,内容涵盖了方方面面,教令院六大学派的研究内容几乎都有涉及。

    这个人比自己优秀太多,是真正的的天才。而自己,只是依靠神明力量作弊,她用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学习,有着无与伦比的十分安全的调查环境,甚至,在知识库中能查阅到许多被虚空禁止查阅的古籍和禁书。

    我才不优秀,只是运气好而已,能被思纹…大人注意到。

    “塞拉,塞拉~”

    塞拉回过神来,被伽马贴上前的脸吓了一跳。

    “是想让我多夸夸吗?没问题哦,你很棒,很聪明的,塞拉。如果能在我们对话时不走神就更好了。”

    “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塞拉歉意一笑,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向伽马询问她接下来的安排。

    工作是伽马的实验助手,做一些数据记录和调配试剂的工作,明天可以去实习。

    “试一试,喜欢的话我们就能签订契约,工资的话,我想想……先定40万摩拉吧,表现出色可以涨哦,你在北国银行有户头吗?”

    塞拉回忆了一下,去教令院学习前婶婶帮她开过的样子,密码是……不行,要翻阅一下自己的记忆。

    “有的,很多年前有开过。”

    二人在厨房里干活,一人备菜一人开火,塞拉顺利做出了美味的枫丹洋葱汤,他们在轻松的氛围中享用了晚餐。

    ////

    这位谢尔盖家族的大老爷看起来风度翩翩,实则已经支付不起城堡的维护费了,后辈无能而本人卧病在床,无法改变现状。或许

    传承了近千年的家族要在今天破灭。

    床上虚弱的老人突然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儿子顺利写下遗嘱后这份回光返照的时光也结束了,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将城堡捐献给愚人众是个明智的决定,让子孙后代能得到些许庇护,不过,这遗嘱得顺利执行下去才行。

    塞拉看着大腹便便的儿子在病床前直接撕碎了那张纸,就知道这份工作还没有结束。会演变成持久战地样子,还是明天再来看吧,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临走前,她触碰了老人的身体,顺利提取了谢尔盖家族族长的记忆。

    晚安,祝您能顺利回归地脉。

    ////

    “好美的脚链,像是大巴扎的舞者一样!谢谢伽马。”塞拉模仿着记忆中舞者的动作旋转着,跑到穿衣镜前摆弄着自己的双马尾,或许散开来会更好看些吧。

    “塞拉就像小鸟一样,一不留神就会不见。”伽马又帮她带上项链和手环,“这样看起来就像被我锁住一样,打上我的记号才不会有人窥探。”

    “伽马?”塞拉感觉有些……害怕。

    “我很想转正呢,塞拉。可以把我男朋友的身份转为未婚夫吗?”伽马挑起塞拉的一律秀发,轻轻吻了一下。

    ////

    要死掉了,早上起来比宿醉的感觉还糟糕……

    ////

    谢尔盖家族信任家主的继承仪式在一个月后召开,那位儿子离奇死亡,被推上去的是老家主年仅8岁的曾孙。那孩子在那帮如狼似虎的亲戚面前毫不怯场,礼数周全的完成了所有仪式,最后他对代表了女皇大人的神像效忠,火红的神之眼出现在神像之前。

    神之眼的出现让来宾们惊呼出声,这种情况下意味着新家主的继承得到了女皇大人的认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若是照常实施就是对女皇大人不敬。

    杰克吗?意想不到的发展,看来这份工作短期内不会结束。塞拉记下最后一笔,将数据存储到信标,提交。

    期待谢尔盖家族书写的崭新未来。

    ////

    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伽马先生想和她需要搬到新家去住。

    愚人众工资真高,啊不是,北国银行真有钱…也不是。

    现在,平民百姓的塞拉看着这个丝毫不输谢尔盖城堡的小型宫殿陷入沉思。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未来的工作和生活都会在这里进行,通勤时间为0非常好的满足了塞拉的需求。

    周围太冷,被子里太暖和,来到至冬后塞拉已然成为了起床困难户,暖气也拯救不了的那种。

    都是这个被子抓着我不放的!

    书房进化成了图书馆,未来至少一年内塞拉都有事做了。

    但,这么大的家只有主卧一张双人床真的合理吗?

    应该不会吧……

    嗯,一定是家具还没全部买齐。

    ////

    那个人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

    《人偶的保养与维修》?

    《虚空终端破解法》?

    《提瓦特美食大全》……

    《如何满足你的伴侣》!

    塞拉被知识的海洋淹没,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应该看那么多,有的偏门别类,有的法外狂徒,还有的全在搞黄色。

    一份体检表从美食大全里飘下,上面显示伽马十分健康,真令人开心,如果表头不是婚前体检就更好了。

    上次他明明说的是员工体检!

    说起来,我的体检表应该也出来了。

    塞拉快速翻阅食谱,并没有夹着第二张纸,她翻回夹着书签的那页,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虽然是“少许”版本的食谱,不过这次的奶酱鲜鱼看起来很成功,但,塞拉总是觉得鱼腥味很重。明明不是第一次做鱼类料理,为什么突然……

    塞拉意识到问题。

    塞拉正在思考。

    赛拉看着自己添的第二碗饭。

    塞拉摸了摸最近多出来的小肚子。

    “诶?”

    塞拉有了个奇怪的猜想,她那了试纸就冲进了厕所。

    塞拉一脸凌乱的出来了。

    ////

    无论是小雨伞厂家还是避Y药生产商,你们给我等着。

    芙宁娜大人在看着你.jpg

    ////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塞拉站起身打开房门,调整好情绪后她开心的迎接男友归来。

    “伽马?”

    来人有着和伽马一样的容貌、身形和服装,脸上带了遮住眼睛的鸭嘴面具,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塞拉心里一寒。

    耳坠闪着微光,塞拉抬手挡在身前呈防御的姿态,计算着此刻的主标随时准备进入梦世界。计算坐标真的是她有且仅有的数学天赋,可能有得有失吧,除了坐标以外的所有数字在她眼中都难以解读。

    “伽马在那里?你是谁?”

    “很高兴你能看出我们间的不同,保有爱情这一不必要情感的义体,或许并没有存在的必要,你觉得呢,信使小姐。”那个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一把抓住了塞拉的手腕不让她后撤,顺手又给她的左耳带上了一个虚空终端。

    叮——

    嗡——

    右耳的冰蓝色耳坠上出现了几条裂痕。

    塞拉失去思考能力,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也不能定位自己的主标,退路梦世界无法使用。

    虚空终端运转,向她输送了远超她处理能力的知识,她看到饱受疾病折磨的孩子,自己把一种药物注射到孩子体内,那个痛苦的孩子在表现出诸多不良反应后,停止了呼吸。

    不要,快停下!

    这不是治疗!

    孩子痛苦的叫声在她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没有聚焦的双眼,源源不断的泪水,最后,那个男人将她的闭上,她的意识也随之消失。

    ////

    思纹的额头突然被雷元素灼伤。

    “思纹大人!”她身边的护卫白乃立即戒备,周身闪烁着危险的电光。鸦丸仁张开天狗的翅膀,锡杖点地,铸就了风元素护盾。

    这里是位于稻妻天守阁的梦世界,按理说不会有危险才是。

    “思纹大人,您没事吧?”

    “塞拉,唔!塞拉的坐标消失了。”思纹闭着眼专心感知,至冬过于遥远让她无法获取更多详细的信息。

    “信标有损失,而且完全被屏蔽。”从未有过的突发事件让她有些慌张,焦急站起身想要去至冬寻找塞拉。

    “不行,思纹大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仁挡在她身前,用非常温柔的力量让她重新坐回座位。

    白乃周身的电流消失,她也赞同仁的看法。“您的本体还在世界树那接收信息,如果这个分灵受伤,那会直接损伤到您的本体。而且,说不定接收的信息也会混乱。”

    思纹陷入两难的局势,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会让欧雷欧帮忙调查的,思纹大人请安心坐镇,等待情报吧。”白乃已经迅速最初决策,静静等待神明的意愿。

    “你,说得对。至少要把这些500年前的信息全部处理好,我才能,安心解决。我不能让流光忆庭的其他人受影响。”思纹明白,如果自己在补充知识库时出了差错,所有忆庭成员的记忆都可能发生偏差。

    塞拉。

    你一定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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