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和方多病带着此行的成果返回了采莲庄,回屋的时候只见李莲花捧着热茶坐在桌边神游,见到他俩回来悠哉地挥了挥手。

    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方多病就来气,哪怕早上姜淼已经给他解释过了,他也没忍住不满,朝人冷哼一声。

    李莲花懒洋洋地坐着不动,笑而不语。

    姜淼目不斜视,淡定地取出食盒里面的吃食放到桌面,任由这俩人气氛微妙,反正早上她已经努力过了,接下来就交给莲花吧。

    果然如她一开始所想象的那样,李莲花三言两语就哄得方多病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还一边嘚啵嘚啵地将关于药渣的调查情况说了出来。

    “李莲花,你猜昨日是谁命下人换了他的药。”方多病撩了撩刘海,语气嘚瑟。

    李莲花淡笑:“自然是他的好哥哥咯。”

    方多病一脸懵逼地瞪圆了眼睛:“啊?你怎么又知道了!”

    姜淼举起手,满脸无辜:“方小宝你知道的,我进门来除了打招呼一句话都没和莲花说哦。”

    “这采莲庄的主事人也就那么两位,以郭祸这两日唯唯诺诺的表现,他基本都是唯父是从,只听父亲的安排,那能吩咐人办事的也就只有郭乾,郭庄主了。”李莲花淡定地解释着。

    “……有道理。”方多病一时有点尴尬,不过这么简单吗,衬得他打包药材还专门去找大夫询问的行为好像有点无用?

    一看就能想到方多病在想些什么,李莲花又笑眯眯地解释:“我这也只能算是猜测,多亏了方少侠你观察敏锐找到了药渣,今日和郭庄主对峙时又多了一份证据。果然着采莲庄的案子没有方大刑探你坐镇不行啊。来,这个鸡腿也给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继续帮帮你吧。”

    听着李莲花的恭维,手中还握着他热情塞过来的鸡腿,方多病瞬间遗忘了心中的疑惑,笑得如花那般灿烂,高高兴兴地一左一右啃起了鸡腿。

    虽然知道方多病这小孩很好哄,但这也太好哄了吧。

    接收到莲花抽空扫过来的得意目光,姜淼内心唏嘘不已。

    采莲庄后院,许娘子的屋室内,遍地躺着被打倒后痛苦□□的采莲庄护院。

    三人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笛飞声从地上拾起两幅画,交叠在一起的画作不知道透露了什么,让这几日神色不是冷漠就是嘲讽的阿飞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讶。

    郭庄主气得人都在抖,若不是畏于阿飞的武力,恐怕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将所有人都赶走。

    “这么怕人进入这个房间,就是怕看见这个吧?”

    看着大惊失色的郭乾,笛飞声嗤笑一声,顺手将两幅画递给走近的李莲花。

    李莲花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郭庄主,又看了看交叠着的两幅画,分别落于两张纸上的不明所以的笔画,透着光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小段文字:“月明之时,嫁衣之身。镜石旁,不见不散。”

    姜淼仔细看了一会儿:“这一拆为二的方式倒是有些巧妙。”

    不过,为什么要穿着嫁衣逃跑,难不成是想用嫁衣上的银饰换银两?

    李莲花摇摇头,开始进入案件分析环节:“郭庄主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狮魂写给许娘子的信。都在庄内,两位为何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相约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呀?”

    郭乾强忍着慌张:“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他们俩苟且密信私会,刚好碰到我那发疯的二弟,就把他们给杀了。”

    “把罪责呢,推到一个疯子身上,也倒是安全啊。可是七年前,王姑娘死的那天晚上,郭坤不在庄内啊,镇上的刘家少爷可以证明他根本就不在场。”李莲花微微歪着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郭乾眼底划过一丝慌乱:“王娘子死的时候郭坤是不在,可是不能证明许娘子不是他杀的呀。”

    面对着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郭乾,方多病掏出准备好的证据,“郭庄主,这两副药渣是郭坤近日喝的药所留。其中一副是正常治疗疯病的药,而另一副是我们从秽物里翻出来并已经拿去给郎中确定过的,喝了反而会让人更加的狂躁。昨夜郭坤正是因为喝了不对症的药才会出来发疯吓人,而这副药的存在只因你想让郭坤来当这替罪羊!”

    事情到这已经很明朗了,郭乾脸色愈发难看,却依旧不肯认罪。

    李莲花无奈耸肩,只能完整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

    十年前,许娘子心善救了狮魂,两人相处间有了情愫。郭庄主行事急躁苛刻,再又一次动手打许娘子后,他们俩便相约了私奔,只可惜漏了行踪、被郭庄主发现,于新婚前一夜被相继杀害。这杀人的一幕被痴傻的郭坤亲眼目睹,并时时模仿,而郭庄主可能是想以防万一日后事情败露,所以留了郭坤一命,好做日后的替罪羊,承担所有的罪责。

    除了这杀人案,还有那采莲池的莲花,说什么养莲秘法,不过是狮魂以尸养花的尸香花冢。

    郭乾仍旧狡辩:“这只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毫无根据。难道你们百川院就硬要把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吗!”

    话虽这么说,百川院的名声关他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什么事!

    阿飞冷笑,这两日慢吞吞的破案虽然看了不少李莲花的好戏,但他的耐心也降低到了最低值。对于这死不承认的郭庄主,他一刀下去,简单粗暴但效果巨佳。

    郭乾被遏住了脖子,连拖带拉地被带出了屋外。笛飞声把人摁在了围栏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跟过来的郭祸和其他受着伤的护院瑟瑟发抖。

    方多病蹿到姜淼和李莲花身边小声嘀咕:“真乱来,太粗暴了。”

    “有时候硬气一点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嘛。”姜淼微抬下巴点点面露惊惶的人,“你看郭庄主的模样,恐怕就快坚持不住了。”

    “再不说,那我将你扔进这池中,做尸香花家的肥料如何?”

    在笛飞声一句明显是会付诸行动的威胁后,半截身体已经悬空即将倒向池水的郭乾终于慌了。他迅速承认了杀人和下药的实情,并连滚带爬地交代了他早就将狮魂的尸体扔进了采莲池做花肥的事实。

    郭乾对于自己杀了狮魂和许娘子的事格外得理直气壮,那模样看得方多病怒不可遏,如此视律法为无物,以一己之私枉顾他人性命,实在令人发指!他这会儿不觉得阿飞的行为鲁莽了,只希望再打得重一点,哼!

    “你们几个都下水,把所有尸体都捞上来。就算把池底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出一具六根手指的尸体。下水!”

    笛飞声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划拉过众人,冰冷刺骨。

    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再加上自己刚刚被打得痛哭流涕的惨状,这些护院被吓得一脸惊惶,争先恐后地往池子里跳,生怕慢了一拍就又要被打。郭庄主都被打这么惨了,他们几个小喽啰恐怕更经不住这恶魔头子的暴打。

    那采莲池里的尸骨是真的多,几个护院忙活了大半天捞出了一整排尸骨,这还只是小半个莲池,真不知道这池中还有多少无辜的尸骨在飘荡。

    放在地面上的每一具尸骨都缠绕着一朵莲花,绚丽夺目的同时又显得诡异渗人。

    相对于昨夜已经从池中捞出一具尸骨、知道了尸香花家这种秘术的三人,姜淼着实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有了心理准备,也难免脸色苍白,被这脱离池水后散发出恶臭的尸骨恶心得够呛。

    李莲花扶住了倒退的姜淼,面露担忧:“阿淼,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有点恶心到了。原本我以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只是动漫的夸张手法,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用尸体养花。可惜了,好好的莲花被弄成这样。”姜淼别开眼不去看那排列甚至护院还在不断从池中捞上来的尸骨,眼中闪过不忍。

    “找到了!”面不改色的阿飞仔细观察着每一具捞上来的尸骨,终于看到了一具六指的白骨,可惜十年的浸泡腐蚀,这具尸骨只余水草缠骨,周身什么都没有剩下。

    李莲花疾步上前,观察后蹙起眉头:“这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说狮魂的东西从不离身吗?”

    咽下对李莲花行为的疑问,方多病忍不住道:“这么多年泡在水里,要真有什么遗物带在身上,早就腐败了吧。”

    笛飞声摇头:“狮魂的九鲲皮囊是天山宝物,不腐不化。既然他人在这儿东西不在身上,那就一定还在采莲庄的某处。”

    言吧,他眼神扫向一边刚从水池中出来,浑身湿漉漉、同样被满池子尸骨吓得不行的护院。接收到目光后,这群家丁什么惶恐都没了,一个个忙不迭躬身点头,喊着“我们去找”就冲向了采莲庄的各个方位。

    众人分散去庄中找东西,方多病不知从何处翻出了粗绳,将郭乾绑了起来,几人转移地点去了屋舍内等候。

    离了那一整排的尸骨,那股恶心感逐渐消退,姜淼终于放松下来。可这一冷静,她这两日的另一个疑惑又浮了上来:“我还是觉得不对。”

    “怎么了?”李莲花帮着揉按穴位的动作一顿,边上闭目养神的阿飞和方多病同样看了过来。

    “如果说郭庄主杀许娘子是因为她与狮魂有了私情,那后面的王娘子和蒲姑娘呢?王娘子之死已经确定和郭坤无直接联系,她总不可能也与谁有了私情吧?还有蒲姑娘,她是威远镖局的千金,是少庄主的未婚妻,又是郭乾亲自为儿子安排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恩怨啊?”

    原本被捆着靠在一边的郭乾冷不丁开口:“要什么理由,想杀就杀了呗!”

    李莲花定定地看着面色麻木、毫无波澜的郭乾,如果真是他杀的,那现在就不会如此突兀的发言,郭乾还隐瞒了什么?

    进入采莲庄后发生的事重新在脑海中梳理,酒楼内被换的芹菜牛肉,郭祸对香菜肉饼的厌恶,威远镖局千金的色弱之症,以及阿淼曾念叨过的不止一位凶手的话语……

    突然他眼神一凛,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郭祸。”

    “怎么提到郭祸了?”看着姜淼和李莲花奇怪谈论的方多病挠挠头,不明所以。

    “郭祸去哪了?”李莲花环视四周,原本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屋舍的郭祸不知道何时消失在了屋内。

    方多病摇头,但他的神情同样严肃了起来:“不知道。”

    李莲花重新检查了被束缚住的郭乾,抬头望过来的表情冷峻:“凶手不止一人,郭祸很大可能杀了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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