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新郎如愿完成挑战,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给新娘换上了婚鞋。

    闹声响在耳边,苏榶的声音混杂在里面,清晰得许应冬想装聋都难。

    见他整个人愣在原地,苏榶恶作剧得逞似的,满意地退开。

    许应冬愣了好几秒,回神过来,撞见她那一脸的狡黠,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四目相对,苏榶无辜地眨了眨眼。

    许应冬:“……”就逮着他霍霍是吧。

    接亲的流程结束,新人终于在吉时坐上婚车。

    车队抵达酒店,婚礼现场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宾客也都到了。

    再之后的流程无疑就是司仪cue流程,然后新人说宣誓词,交换对戒什么的。

    可能碍于父母长辈在场,婚礼仪式中规中矩,对苏榶来说多少有些无聊。

    晌午烈阳正浓,晒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直打哈欠。

    苏榶兴致缺缺地看了一会,实在坐不住,准备离开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你是女方那边的吧?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苏榶回头,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停在她身前,娴熟地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香槟,朝她递了过来。

    “不是。”苏榶垂眸瞥过,没接。

    男人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那是男方这边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不应该啊。”

    “有别的事吗?”

    如此拙劣的搭讪台词,苏榶再听不出来就真的白混了。

    然而她淡漠的态度未惹恼男人半分,反倒更来劲了,酒杯往两人身前的餐桌一搁,又笑着扯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倒也没别的事,就是太无聊了,想找人聊聊天。”

    “要我说结婚就不该整这么复杂,宣誓结束直接入洞房就完了,其他人爱怎样怎样,你说是不是?”

    “……”

    是个头。

    苏榶:大哥你谁?我们很熟吗?

    男人见身边半天没回应,纳闷回头,看见了同样纳闷的苏榶,似乎才反应过来。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新郎的表哥,我叫甘辛,你呢?你是个i人吧,我看你挺社恐的,我刚好跟你相反,我是个e人。”

    “……”葛弋不在,苏榶有段时间没有见着嘴这么能叨叨的人了。

    她扯了扯嘴角,冷不丁回:“你不适合当艺人,适合去脱口秀。”

    “啊?”甘辛愣了愣,半晌哂笑一声:“你还挺幽默。”

    他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草坪突然热闹起来。

    “快快快,看他们抢捧花了!”

    苏榶反应不及,被他一把按坐在了椅子上。

    正要发作,起哄声从远边传过来,她听到了“许应冬”三个字。

    顺着起哄声望过去,不远处的草坪上,肩宽腿长的男人站在人群后面,右手上是新娘抛出的手捧花。

    可能他也没想到会是自己接到,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见此,甘辛嗤了声:“竟然是许应冬这小子接住了。”

    苏榶诧然:“你们认识?”

    “那当然,我们同一届的,计算机专业的大神,牛逼坏了,就是家里挺不容易的,大学的时候每年都得申请贫困补助,好像毕业之后进了家很牛的科技公司,不过听说被炒了。”

    “怎么你也喜欢他?啧,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肤浅,只知道看脸,脸值几个钱,又不能当饭吃,哦也不一定,被富婆看上另说,不过说到底还是得看内在……”

    这人真的是,说起话来叭叭叭的。

    问一个问题,他能回答到天涯海角去。

    苏榶就一句“你们认识?”,他倒好,直接给人生平扒了一遍,字里行间不在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总之说了半天,苏榶就听出了一个字——酸。

    都说女人善妒,其实不然。

    男人嫉妒起来,面目那才真叫一个丑陋。

    就比如眼前这人。

    婚礼仪式在拋花之后完美落幕,几分钟前的起哄声褪去,苏榶也终于没有了耐心。

    甘辛话没说完,见她起身要走,“哎,你上哪去啊,说真的,这种人真的不能看外表,谁知道他干过什么勾当……”

    “哎哎哎!你干什么?”

    正说着,一股凉意从头顶蔓延下来。

    浇头灌下的酒□□体渗透发丝,汇聚成柱,滴落在他白色西服上。

    苏榶勾了勾唇,满意地将酒杯放回服务生的托盘。

    看着他道:“看外表又怎么了,至少人家有,你呢,下海挂牌又能值几个钱?”

    仪式结束,观众席的宾客都散了,此时正往两人所在的出口走。

    甘辛如芒在背,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铁青。

    面子永远是男人异常在乎的东西,人能丢,就是不能丢面。

    更何况他今天的妆造花了钱的。

    只见他拿手,小心翼翼擦掉脸上的酒渍。

    随即端起酒杯就要还回去,谁料不等他转身,肩膀被人从身后摁住。

    “靠,谁……”

    正要开骂,一回头,三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围了上来。

    甘辛一懵,抬头间,苏榶就站在不远处,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阳光灿烂,她清亮的美眸里满是冷意。

    一个长舌男,掀不起多大的浪,也就只敢在背后嚼嚼舌根。

    但苏榶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就好比有些悲剧,往往最先就是从一张嘴开始的,然后一张嘴传到另一张嘴。

    就这样,言语堆砌成看不见的长枪,在不经意的瞬间,刺向当事人。

    所以她不介意让他长点教训。

    见人群渐渐散开,苏榶待着没什么意思,正打算走了。

    然一转身,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眼里。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记得他在花园另一角来着。

    “刚刚。”许应冬看着她 ,眼神沉了沉。

    其实他一直都在,从她拿起酒杯往甘辛头上淋的时候就在。

    甘辛的人品他一直知道,对他的一些说辞他也略有了解。但按苏榶的性子,只要没招惹到她,她犯不上跟甘辛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而唯一能解释这一幕的原因 ,似乎只有他。

    许应冬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可就是这么可笑地笃定。

    听见他笑,苏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到手捧花你这么高兴?”

    手捧花……

    “也对。”许应冬哭笑不得地扯开了话题,“中午了,想吃什么?”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许应冬乐了: “说贯口呢。”

    一天天古灵精怪的。

    苏榶无聊地扯了片树叶,随口道: “出去吃吧。”

    她在酒店呆腻了。

    到处都是人守着,看犯人似的。

    这不,左前方,喷泉边上,李墙又守在那盯着她呢。

    察觉到她的动作,许应冬扭头瞥了眼,认出那就是昨晚站苏榶边上的男人。

    他挑了下眉: “追求者啊?”

    苏榶垂眸给人编辑短信,闻言摇摇头: “工作者。”

    消息发送出去,她弯起了嘴角,迫不及待地拉起他往外走,“走了。”

    许应冬被她拽得一酿跄,“慢点。”

    -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的,没了前一阵的炎热,出门的人也多了起来。

    又碰上周末,大街小巷都还挺热闹。

    苏榶没什么想吃的,对附近也不熟,反正就瞎晃悠,最后不知不觉晃悠到大学城。

    两人赶上饭点,正是学生下课觅食的时间,于是就有了目之所及的餐馆,人满为患的画面。

    见此,苏榶想起今天那个长舌男的话,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问:“你大学在哪上的?”

    许应冬懒懒地抬了下头,“就这。”

    苏榶回头,前方梧桐路的尽头,石碑上洋洋洒洒刻有几个大字——海市大学。

    原来在这。

    苏榶环视一周,兴致一起,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那边去。

    “干嘛?”他顺着她的力道走了几步。

    “去你学校看看。”

    苏榶头也不回,看到前面有个学生正在刷脸,想着借人家趁机溜进去。

    她拽着许应冬就是一顿快走,然而刚走近,门已经合上了。

    而一旁就是保安亭,里面坐着个人高马大的黑脸大哥。

    就在苏榶思考是翻过去还是再找个学生时,手上力道一轻,没等反应,一只完全不同于她力道的手,反客为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谁教你这么进人学校的?”

    许应冬低笑着将她带离原地,给身后等待刷脸进门的学生让出位置。

    旋即又带着她去了旁边的保安亭。

    两人在保安做好登记,保安直接让他俩从另一个路口进去了。

    这个大学比想象中的大,建筑也都比较现代化。

    苏榶随处看了看,说: “我们要去哪?。”

    “去食堂,先吃饭。”

    他毕业后其实很少回来,但既然都进来了,还是得再去食堂看看。

    毕竟是承载了他大学四年回忆的地方。

    许应冬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小电驴,以前只有共享单车,现在改电动的,都可以载人了。

    “上来,走了。”他掉了个头,示意道。

    苏榶新奇地看了眼,扶着他肩膀坐了上去。

    一路上树荫斑驳,风吹在脸上,多了几分午后的惬意。

    海大有两个食堂,一个食堂有两层。

    苏榶迷迷糊糊,全程被许应冬带着走。

    这会正是午餐时间,食堂人挺多的,有的窗口还排着长队。

    四周吵吵杂杂的,餐具碰撞的声音不时传来,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女生说笑着从她身边走过。

    苏榶作为局外人看着,某一瞬生出些遗憾来。

    都说学生时代的情谊最单纯,可她的学生时代甚至都极少接触同龄人。

    交朋友,对她来说好像已经变得有些困难了。

    “想什么呢?”

    正愣神,跟前出现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许应冬已经端着餐盘回来了。

    苏榶敛去思绪,摇了摇头,可恍然间,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你不去参加酒宴吗?”

    许应冬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只觉好笑,亏这位祖宗还知道他该参加酒席呢。

    “不用了,有其他人在。”他道。

    何骏夫妻俩已经算是把婚礼精简到尽可能轻松的范围,重头戏就只在刚刚的婚礼仪式,剩下的没那么苛刻。

    苏榶也只随口问问,见无关紧要,便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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