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rainie

    空调提温,后座狭窄逼仄的空间越来越憋窒潮热。

    沈梵桉的动作小心而克制,修长骨感的指节触感温凉,如同上好的美玉,不容置疑地掰开她的手指,带着薄茧的粗粝指腹时不时擦过苏檐雨柔软敏感的掌心,酥麻似细微的电流窜向全身,惹得她后脊发麻,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檐雨的裙摆在方才仓皇进车的动作间无意撩起,露出圆润小巧的膝盖,二人膝盖相触,男人过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西装布料熨烫在女孩微凉的皮肤,源源不断的热度和强势的力道也令她不敢乱动,乖巧又僵硬地将两只手摊开,任由沈梵桉沉默又仔细地为她擦掉残存的血迹。

    “这些血是那个被撞的女孩的?”沉默良久,沈梵桉低声问。

    提起这事苏檐雨难免回忆起当时惨烈的场面,不由情绪低落:“嗯,我恰好就在车祸现场,身为医务工作者,我必须得做些什么,就帮她按住了大腿动脉出血点。”

    沈梵桉闻言淡淡点头,瞧不出情绪,只是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苏檐雨蓦然想起那个慌张用力的拥抱,沈梵桉滚烫急促的呼吸似乎还残存在耳后和颈窝的皮肤上,令她心头发软。

    “哥哥。”

    她低低叫他,目光缱绻而期待。

    沈梵桉手上微顿,沙哑地“嗯”了声。

    “你是不是以为被撞的人是我啊?”

    所以才那么失态的要往警戒线里冲。

    所以才……决定和她结婚。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喜欢她。

    听到这话,沈梵桉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吭声。

    空气又沉寂下来。

    男人垂眸不言不语的姿态叫人捉摸不定,苏檐雨深吸口气,大着胆子打量起他,算不上清白的目光黏在沈梵桉瘦削立体的脸上。

    此时的沈梵桉不复往日冷漠精英的模样。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他向来一丝不苟的额发,漆黑的发丝凌乱地耷拉在凌厉的眉眼之上,形状锋锐的桃花眼染上几分放肆的野性,那副象征着从容与成熟的金丝眼镜在冷与热的对冲中染上雾意氤氲。

    浓烈的成熟男性气息将她包裹,悸动甜蜜的心跳在安静的空间里愈发急促。

    兀地,有颗不知是雨还是汗的水珠从男人下巴处滴落,砸在她的掌心。

    苏檐雨微怔,下意识握紧拳,却又立刻被沈梵桉掰开,紧接着,擦拭掌心的力道陡然加重。

    苏檐雨茫然抬眼,却发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看她的沈梵桉忽然抬起头。

    隔着泛着白雾的镜片,二人四目相对,她瞧不见男人此时深邃到骇人的眼眸。

    鬼使神差地,苏檐雨抬起手,捏着镜腿,动作轻柔地将眼镜从沈梵桉脸上拿了下来。

    男人没有阻止,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在女孩无意识的蛊惑下失去了行动能力。

    眼镜缓缓褪下,慢得折磨人。

    沈梵桉眼睫微动,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后恢复清明,苏檐雨被雨水沾湿的清丽凌乱的面庞占满他整个感官,一颦一笑,哪怕只是痴迷出神的凝望,都能轻易地使他心跳失衡。

    沈梵桉喉结轻滚,胸膛起伏,沉重炙热的鼻息从肺部挤压,隐忍片刻后,满含侵略的眼神最终落定在女孩的唇瓣,这才反应迟钝地擒住她纤细的手腕。

    “别乱动。”

    男人的嗓音哑得仿佛从砂砾中滚过,醇厚好听。

    闻言,苏檐雨眼尾耷拉下来,她以为沈梵桉在责备她不知礼数擅自摘他眼镜的行为,瞬间似被打蔫的小草,低头用自己干净的裙摆细致地擦拭镜片,柔声道:“我只是想帮你……”擦干净。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擦了一半的眼镜突然被男人抽走。

    沈梵桉松开她的手腕,动作略显粗暴地将眼镜囫囵塞进口袋,坐正身体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侧眸盯着窗外。

    面色阴沉,下颌绷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脑海里都是刚才苏檐雨撩起裙摆帮他擦眼镜的画面。

    一片压抑的昏暗中,干净到不染一丝杂质的裙摆,与他的眼镜交缠揉搓,这一幕灼烧了他的眼,心湖像海啸一般掀起汹涌波澜。

    沈梵桉拧紧眉头,为自己卑劣下流的想法感到厌恶。

    在欲望面前,他极少出现失控的状态。

    爷爷从小教育他,只有弱者才会轻易被自己的欲望牵引,屈服本能做事的人终究会一败涂地。

    身为沈氏的继承人,要学会的第一门课便是控制自己的欲望,不给任何人抓住你把柄的机会。

    成为一个在任何意义上都十分强大的上位者,这样才能守住这偌大的集团,让手底下的人服你。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

    可自从遇到苏檐雨之后,他便常常做出些反常的举动。

    默许她孩子气似的追求。

    承诺不会去相亲。

    在意她和那个男医生的关系。

    递给李艾艾那束玫瑰。

    甚至……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还有很多他无法忽略的失态。

    思及此,沈梵桉眸色稍凝。

    或许苏檐雨对他来说并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他太容易被苏檐雨牵动心神。

    沈梵桉对此还毫无招架之力。

    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举一动都被另一个人影响,这令他感到陌生与不安。

    可……如果不是苏檐雨,换成别人和他结婚……

    沈梵桉闭了闭眼,抬手按住胀痛的额角,对自己失控的身体和不复往日的游刃有余而感到烦躁。

    苏檐雨不知道沈梵桉此刻内心的挣扎,望着突然冷淡下来的男人,她心里奇怪,不由向他的方向挪动了几分:“哥哥……”

    动作间,脚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细微但明显的响动。

    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苏檐雨弯腰捡起那两个纸袋。

    一个是印着餐厅名字的打包盒,一个是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精致礼品袋。

    看到这两个东西,沈梵桉眼尾微挑,回过神:“差点忘了。”

    他小心打开打包盒,顿时,草莓混合着奶油的甜香味溢满车厢。

    苏檐雨凑头去瞧,却见里面装着一块被摔得已经毫无任何形状可言的蛋糕,看着就没有食欲。

    见状,沈梵桉目露懊恼。

    他当时因为后怕而抱住苏檐雨的时候下意识松了手,打包盒掉落在地,蛋糕已经不能吃了。

    “这是……草莓慕斯蛋糕?”苏檐雨诧异地看着他,“你帮我打包了?”

    沈梵桉撕开塑料叉子,瞧着她轻扯了下唇角:“你不是说过你很爱吃这个么,跟我生气连喜欢的蛋糕都不要了,气性还挺大。”

    苏檐雨被他话语里的调笑弄的耳根发热,她不禁想起自己在餐厅走廊上冲他“发疯”的模样,尴尬又懊悔,幸好后排的光线够暗,男人看不到她的羞赧。

    沈梵桉叉起唯一能看的点缀草莓,递到苏檐雨面前,示意她拿着吃掉。

    可苏檐雨没察觉他的意思,看着递到嘴边的草莓,她想也没想就张嘴咬了下去。

    “……”

    场面稍一凝滞。

    沈梵桉盯着女孩翕动的唇,眸色猛的一暗,捏着叉子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下,随即克制地蜷紧收回。

    “好吃。”苏檐雨甜得弯起眉眼,并未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

    沈梵桉沉沉注视着她,眼梢似笑非笑地微微上扬,接着用手上的叉子挖起一块碎掉的蛋糕胚送入口中。

    不习惯的甜腻滋味在口中迸发,却意外的不讨厌。

    两人断断续续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大半的蛋糕。

    先是陪她吃火锅,现在又夜里吃甜品。

    破的戒越来越多了。

    沈梵桉似自嘲般垂眸轻笑。

    苏檐雨又好奇地指了指那个白色的袋子:“这又是什么?”

    沈梵桉收拾蛋糕残局,头没抬:“你的礼物。”

    “香水!”苏檐雨笑着抢答。

    沈梵桉唇角含笑:“嗯。”

    知道这是沈梵桉为她挑选的礼物后,苏檐雨心头雀跃,三两下便拆开了包装。

    只见里面躺着两支透明玻璃瓶的香水,瓶身贴着简约的标签,标签上写着一串英文字母。

    随着温度的烘托,淡雅清新的橘调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生愉悦。

    瞧着是没见过的牌子,许是国外某个小众品牌。

    “rainie……”苏檐雨不太确定地读出标签上的英文单词,探寻地看向沈梵桉,“这个香水牌子叫rainie?”

    沈梵桉漆黑如墨的深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淡淡摇了摇头:“不是。”

    “这是为你特别定制的香水,世上就这一瓶,独一无二。”

    男人沉郁的低磁嗓音一字一句认真道。

    苏檐雨一愣,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沈梵桉伸手摸索着瓶身的标签,哑声说:“它的名字叫rainie。”

    “小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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