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回来了。”

    旭婶子连忙上前拉住曲知月,将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视线停留在胳膊上,“许嵩明没有把你怎么着吧?”

    “娘他打不过我的。”

    衣袖被撸上去,白皙的手臂上一片青紫,是刚刚挨的那一棍子。

    她小心翼翼的的轻抚上去,语气中满是关心,“走跟我去医馆。”

    “娘,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曲知月抽回手臂,撸下袖子。

    但耐不住旭婶子的一番苦口婆心。

    旭婶子带着曲知月不一会儿便到了医馆。

    医馆门开着,但不见有人,旭婶子安排好曲知月便朝着医馆后院走去。

    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离去的背影,乖乖等着旭婶子,忽地,一阵咳嗽声,从远处传来。

    曲知月狐疑片刻,伸着脖子想要听清声音从哪里来。

    良久,待确定好位置时,她起身走了过去,绕过药柜,里面有一间房子。

    房子很简洁,也很隐秘,心想,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曲知月伸手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

    惊吓之余,她回头看看身后,见四下无人,提着裙摆,猫着腰身钻入。

    进去后她背着身,又轻轻的关上门,以防被人发现。

    这时,咳嗽声又响了起来,曲知月蹑手蹑脚的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活像一个盗窃的小偷。

    只见一名男子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似乎受了伤。

    走近一看,那人居然和脑海中的人有八分相似,她心头一紧,蹲下身子凑近看。

    男人长的极度好看,上扬的眉毛,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刀削的下颌线。

    曲知月伸手戳戳男人的惨白的脸颊,脸蛋软呼呼的。

    戳了几下没反应,她想,应该是昏死过去了。

    白皙的手指游移,指尖触碰到那薄凉的嘴唇,曲知月眨了眨眼。

    随后垂下眸子,刚要移动,一只宽大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曲知月一惊,抬头看去,原本昏死过去的男人此时半抬着身子,一只胳膊撑着床,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男人耳尖上染了红,微眯着眸子看她。不知为何,在看清她的面容时,曲知月感觉那人无形的松了口气。

    随即手腕的力道也消失了,他又躺了回去。

    “?”曲知月狐疑的看向躺着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曲知月没想到男人这么自来熟,似乎好像和自己认识。

    “你认识我?”

    林萧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还没到晚上说什么胡话呢!

    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曲知月靠近了几分,疑惑的又道,“我好像认识你。”

    林萧箐眯起好看的双眸,面色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她刚想要解释却被外面一道声音打断。

    “知知?”

    “知知你在哪里啊!”是旭婶子的声音。

    “我娘喊我了,我先走了。”她起身就跑,跑到一半又不知为何折回来。

    面对床上受伤的男人出言威胁道,“不许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否则……”

    她攥紧拳头举起来,对着林萧箐隔空打了一拳,“打死你。”

    说完,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出去,随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娘我在这里!”

    还处于懵逼当中的林萧箐,心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曲知月极有可能失忆了。

    但下一秒忍不住勾唇一笑,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你这孩子上哪里去了?”旭婶子拉着曲知月的手一脸担忧。

    “娘我就随便转转。”

    说话间,旭婶子撸开曲知月的袖子,将胳膊的淤青展露出来,“大夫你给看看。”

    大夫梗着脖子瞅了眼,当即下了定论,“皮外伤不要紧贴敷膏药过几天便好了。”

    大夫走到柜后,拿了两副药膏递给旭婶子,接过药后付了钱两人便离去了。

    ***

    院内烟雾升起,江辞一手拿着蒲扇,边蹲着边探头看看着火候,老头急匆匆的从前院跑到后院。

    “哎呦祖宗,你这是要点了我院子!”

    江辞连连咳嗽,被老头一把拉起。

    浓密的黑烟从药炉底下不断冒出,老头拿起一旁的布掀开盖子。

    “你这是打算把那躺着的那位毒死吧!”

    他甩了甩手,扇动着面前的烟雾,好一会才看清老头嫌弃的表情。

    只见老头把他辛辛苦苦煮好的药全部倒掉,洗刷,重新放入药材。

    江辞委屈巴巴道,“熬药不就是这么熬的?我见我娘就是这么给我爹熬的。”

    老头噗呲一笑,将药炉重新做好,“那你爹现在活着也是个奇迹。”

    “去舀水。”

    “哦。”江辞拿着水瓢不情不愿的刮了些清水,倒入药炉。

    “这煮药呢要小火慢炖,切忌不能大火更不能急躁。要是煮不好呢,像你刚刚那样。”老头指向倒掉的药物残渣,“吃了会中毒的。”

    江辞眼睛瞪的圆圆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真的吗?”

    “还能骗你不成。”老头扇了几下蒲扇,看火候正好,将蒲扇扔给江辞道,“小江子,看见这个火候了吗?就按这个来。”

    蹲下身的江辞,梗着脖子去看,火候不大,偏小,但不至于灭掉。

    他乖巧的点点头,再抬头时老头已经离开。

    小火慢煮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药煮好,江辞用布包住把手,将药倒在在碗里。

    又将热腾腾的药物端入室内,莽莽撞撞却又处处小心。

    他一手将人慢慢扶起靠在肩膀上,一手端着碗,漫过肩膀。

    勺子在碗中转了几圈,他吹了吹便往尚湘书嘴里……硬塞。

    但这人喝的还不够漏的多,在不知第几次时,男人猛的咳嗽起来,江辞见状连忙放下碗,拍着背给人顺气。

    尚湘书又咳嗽了几声,江辞皱起眉头,不会呛死吧?

    这时,前方传来悠悠的声音,“……别拍了,再拍就真的要死人了。”

    闻言江辞一喜,眼睛都睁大了,尚湘书居然醒了!

    “你…你醒了!”

    他连忙起身看人,以至于忘记那人所有的倚靠点都是自己。

    失去依靠的尚湘书,在他起身的瞬间,一头扎回了床上,面色难堪,身上像有万只蚂蚁在爬躺不住!

    “……你要谋杀我…就直说。”

    立刻反应过来的江辞连忙道歉,将人扶起道, “对不起对不起。”

    结果这一下,折腾的尚湘书眼睛都睁大了,心里犹如一万只万在奔腾。

    再次意识到错误的江辞僵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再次对不起……要不,再躺下?”

    “别!”

    尚湘书立刻出言拒绝。

    “你把我靠床头上吧。”

    “好。”

    处理好后,江辞端起桌子上的药递到尚湘书手里,“把这个喝了。”

    尚湘书接过药碗,一口闷。

    他自知任务重大,现如今身受重伤也不知道林萧箐他们怎么样了。

    江辞接过碗放置一边,便听到尚湘书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黎镇暗花村。”

    ***

    几天后,面馆。

    “唉!你们听说了吗?”一人道。

    “听说什么了?”

    “咱这里出命案了!”

    “命案不是常有的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一脸无所谓的道。

    “唉,此话差矣!听说这次死的人连头都被砍了!”放下手中的筷子,那人描绘着,“听说那头像活生生的拔下来一样!脖子上的经脉像都被碾压在地上,那黏糊糊的跟肠子一样……”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泛起恶心。

    那人闻言碗里的面顿时不香了,看着那碗长长的一根又一根的面条,不由想到所描述的场景。一股翻腾恶心涌上喉间,“我还吃着饭呢!能不能不要说那么恶心的话。”

    坐在屋顶上的曲知月看着自己手里的吃的也觉得不香了,真晦气,说命案就说命案描述这么详细干什么!

    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曲知月干脆将耳朵贴在瓦片说听。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感受一下。对了,听别人说那人好像是被鬼怪索了命!”

    “尊嘟假嘟?”

    “当然是真的!你想想谁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人的脑袋硬生生拔下来!听说那家人还看见了鬼怪!”

    曲知月眉头一皱什么鬼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我看不是八成是人心作祟。

    “那人身穿一身白衣,没有头,嘴里说着偿命,我看那许家人肯定是作恶多端遭报应了!”

    许家人?难道是那天那个许嵩明?曲知月心想,她要去看看。

    脚尖一转曲知月跳下房顶,疾步向着许府而去。

    “唉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咔哒一声,男人刚挑起一帮子面还未往嘴里吃,一块泥土砸了进来,另一个男子也是同一情况。

    两人相视一眼,齐刷刷抬头看向屋顶,这时一块忽地瓦片砸下来!差点掉落在男人头顶!惊吓中,一个没坐稳人仰马翻。

    “老板!你家房子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修修吗?砸着人那的多危险。”

    老板被喊来一头雾水,看看他们的面又看看房顶,连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了,客官,我再给你们换一碗。”

    许府。

    曲知月远远望去,许府并没有举办丧事,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她脚尖一转便翻上了墙,恰巧这时拐角处出现两个身影。

    情急之下,曲知月跳上一棵参天槐树。

    跳上去时,树枝一动,几颗树叶被蹭掉落在地上。

    看着掉落的树叶,她的心头提了上来,连呼吸都小了许多。

    四月份已经攀岩上几分热意,曲知月额头不知不觉间布了层薄汗。

    她定睛瞅着拐角处,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笑盈盈的对一旁之人点头哈腰。

    而另一个人,她见过。

    是他?

    那天医馆的男人,他怎么在这里?难道也是来查命案的?

    中年男人道,“这次案件就拜托指挥使大人了。”

    “我也是为查此案件而来,在中途出了点意外,在这里耽搁些时日,没想到却能在这里遇到同一命案。”

    林萧箐一手背与身后,说话间看向前方微晃动的树枝,随后几片落叶缓慢掉落下来。

    “害,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案子。”他低着头叹了口气,又转而看向林萧箐,“不如大人见多识广,这次就全依仗大人了。”

    见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槐树一动不动,中年男人疑惑道,“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林萧箐缓过神来,手握成拳,低着鼻子咳嗽了两声,“咳咳,没什么,只不过是看见了一只小鸟在觅食。”

    “鸟?”中年男人梗着脖子要瞅树上,曲知月见状攥紧了树枝,指尖微微泛白。

    她脚尖一转刚要逃跑,就见林萧箐上前一步将那人看过来的视线挡住。

    随后不知道说了什么,中年男子笑嘻嘻的引着人离开。

    见此,曲知月才松了口气站起,拍着胸脯顺气,“吓死我了,幸好走了,不过那个人好像看到我了。”

    “还有……他为什么说我是禽兽!”

    曲知月生气的一跺脚,树枝相撞,树叶哗哗作响,又落下一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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