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箫澈不再像刚出门时的落寞，却也依旧心生凉意。
正如方才周清尘所说，他也怀念拜师学法时的光景。
那时的自己叛逆妄为，常被惩罚告诫，可越是那样他越不服输，自那之后的自己，却是事事不能控了。
这五年发生的事太多，物是人非，命运多舛，要是能回到前世拜师时期，该多好。
箫澈含泪入睡，在梦里，他真的梦到了从前。
……
要说这前世的蓄仙仙人可是人尽皆知，众口相传。
相传一位贵宗女子喜花而种满池白莲，每日午后观赏，久而久之，她去池塘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整日寸步不离，行为举止也越发奇怪，神情愚钝。
宗道之人皆无计可施，宗医也束手无策，其父有幸偶遇仙人，向其求助。
仙人一观莲塘便看出有异，他发力挑起水面，没想到水里竟养着个噬魂的怪物，仙人就地施法，轻而易举将其歼灭。
一场大战后，塘莲漫上一片血色，白莲染血气而变成了血莲，景色甚观，周清尘手中的折室扇便由此而来，成为了他的武器之一。
从此世人皆传，有位会法术的仙人，神仙下凡，神通广大，常隐居山林，无人知其踪迹。
后来，真有人寻到了他的住处，重礼相赠，只为拜师学法。
于是拜师的人越来越多，但周清尘收徒也只收宗门中人，有武底，有法术资质，心思纯良之人，当然聂宗除外。
渐渐地宗家人就达成了契约，只将自家子弟送往拜学，坚决不外传有关居地的任何消息，以防聂宗。
那位仙人便成了众宗家对抗聂宗的筹码，是他们以死守护的秘密。
箫澈那时便是被箫宗主逼迫拜师，结识了周清尘。
当时他正跪坐在箫宗祠堂前，早已阖上了眼睛，直到听见开门声，他立刻跪直身体。
“又偷懒是不是！又睡觉了是不是？”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身后的人甩着鞭子走上前来：“不思进取，屡教不改！”
箫澈低头沉默。
来人就是箫宗宗主箫淳义，他雷厉风行，疾言厉色。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宗主儿子，就胡作非为，目中无法？”箫宗主依旧呵斥道，“你知道外边人怎么说你吗？说你仗着后台，别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整日玩耍嘻弄、目无法纪，以后不配当宗主！”
箫澈最烦别人的看法，他一直认为自己如何与旁人毫无半点关系，不是不愿接受，而是觉得那些人有时候真是无事生非，枉口拔舌。
他不明白逃个学为何会牵扯这么多，何况他从未想过要去继承什么宗位，终于忍不住道:“我就是出去玩了一圈，何至于那么严重？而且那个武术我全都会了，上次比武也得了第一不是？”
宗主气得脸色通红，他将手上的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像是将地板看成箫澈一般。
“消气啊宗主，这里可是祠堂，不能动武，不能不敬的！”箫澈故作心慌。
他早习以为常，父亲每次犯错教育他总是带着鞭子，情急之时就狠狠抽在地上，却从未抽在自己身上过。
这是箫宗主心里的防线，也是他恨不能儿成器下的忍耐与纵容。
箫澈直直跪着，心中并无半点恐慌。
谁知，下一秒，鞭子抽来的疼痛感就落了在他身上。
疼痛感瞬间从背部传来，他双手扶在地上，很快又跪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爹。
这是箫宗主第一次用鞭子打他。
箫宗主也募地怔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严厉姿态:“你也知道这是祠堂，在祠堂顶嘴，找打！”
“我在二十岁及冠当天，便继承宗主担当大任，如今你离及冠也没剩几天，为何现在还冥顽不灵，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箫宗主深吸了一口气道。
箫宗主平静下来:“你也该长大了，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蓄仙山拜师学法，那里山明水秀、恬静淡雅，最好磨磨你贪玩的性子，叫上郭子钧那小子，他武术仅次于你，知根知底，将来也一定能辅佐你。”
“我不学什么法术也很厉害！而且我也不想当什么宗主，我有自己的理想。”
“理想？那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不想在这宗府之下，我将来要去匡扶正义，浪迹天涯。”
似是察觉到这句话的危险性，箫澈说完便身体下屈，双手抱头。
而宗主恰好听完又抡起鞭子，高举却迟迟不落，就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几秒，终于忍耐下去，收起了鞭子。
这确实不是他第一次对宗主说他不想继承宗主，他说很多次，只会让箫淳义越发心无余力。
“你……”箫宗主有心无力道，“你在这里再跪两个时辰吧。”
随后箫宗主又提着鞭子推开门走出去。
箫澈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对宗门继承如此看中，他不愿为宗门世代传承所摆弄。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会为宗门付出一切，强行娶妻生子，禁锢终生。
他心想自由，他不愿。
纵使箫氏宗门是以德为先、安民除恶为宗旨，但他认为他自己也不会懈怠，总会发挥自己应有的价值。
想着想着，他又跪着睡了过去。
傍晚，箫澈房内。
“让你再乱跑出去，跪得残废了吧？”郭子钧撇了撇嘴。
“哎，郭子钧，你没出去？跟我出去的是狗啊？”箫澈嗤然。
“要不是你非要叫上我，你当我愿意，以后被抓住了，我就说你胁迫我的。”
“你有没有良心啊，幸亏我让你及时跑，不然跪三个时辰的人也有你。”箫澈之后转为坏笑，“再说那果子你也不摘了不少，那明天？”
“算了吧你，今天刚罚就想着明天又惹祸，明天再跪你腿可就真残了。”郭子钧不忍其样。
“今天我爹说，过几日要把咱俩送去拜师，没错，你没听错，是我们俩，所以你和我在这里也浪不了几天了。”箫澈故意加重“我们俩”和“你和我”以作强调。
郭子钧瞬时眼睛睁大:“拜师？是那位仙师？就是就是蓄仙山会法术的仙师？很多宗家，都会把自家弟子，送去的那个？”
见郭子钧说话磕巴，箫澈道:“哎，你不会真的想要拜一拜他吧！”
“他，他会仙法，他会法术，我很早听说了，我们真的可以去拜他为师吗？”郭子钧面露兴奋，激动异常。
而后又压下情绪，转为自疑:“只是听说他对资质和武术底有一定要求，我这功夫……”
箫澈拉长声道:“你放心啦。”
紧接着他指了指自己，“你也就比天下第一差一丢丢吧，肯定没问题了。”
郭子钧又疑虑道:“那我这资质……”
箫澈装作一副看不上郭子钧的样子:“哎呀你就先别管这么多了，突然变婆妈了，后悔给你说了，是想让你跟我一块忧愁想办法来着。”
第二天的逃武没成功，理由是郭子钧说要拜师的话自己武术还差点，得勤加练习，于是箫澈便看他一天未休息，争当弟子楷模。
至于么，不就是拜个师，行的总是行的，不行的现在苦练也没用了啊。
郭子钧不知道所谓的法术资质是什么，便误认为是心性心智，于是空余时间便在自己房中打坐参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他几日未闲，却可把箫澈无聊坏了。
箫澈依然不想任父亲摆布去拜师，他向母亲诉苦，说他的宗主父亲全然不顾自己死活，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毒蛇面前引，总之怎么夸大怎么来，诉说了自己的百般不愿。
可母亲也是“任他死活”的态度，跟父亲沆瀣一气，极言法术能让武术上升一个层次，会比旁人强不知多少倍，并吹了山里那位仙人怎样怎样的好。
箫澈的思想未变分毫，他们越是这样说，箫澈越是逆反，越是坚持己见。
拜师的前一天，箫宗主带着箫澈和郭子韵便出发了，母亲在门外远远相送。所带吃食占了大半囊包，母亲才放心让他们离家。
他们在当地休息了一夜，当天一大早朝蓄仙山走去。
一路上，箫淳义给他们介绍这座仙山:“这山果然景色俊美，水光山色极为不凡，山间灵气徘徊其间，果真适合修行，定能磨炼心性。”
这话是说给箫澈的，然而箫澈却一副淡然，箫宗主便看向郭子钧，仿佛只对他道:“蓄仙山的子徒们都在蓄仙山下住下，也在蓄仙山下习武学法，那位仙师则据说是在半山腰安住。他不喜吵闹，便禁止子弟上山，每次都会下山教学。”
说最后一句时才重重看了箫澈一眼，似是已经预知自家不孝子会惹事。
倒是郭子钧很是上心，连口应答，换得宗主些许好脸色。
蓄仙山名不虚传，灵气充沛，在此修行最好不过，秉着不自欺欺人的原则，箫澈进了山界，就认可了这一点。
这分地盘抢地盘的世代早已过，能得这么一块灵力充沛之地，定是在这里已盘居起码数百年，可见这蓄仙山仙人龄数之长，能力之强。
正如方才周清尘所说，他也怀念拜师学法时的光景。
那时的自己叛逆妄为，常被惩罚告诫，可越是那样他越不服输，自那之后的自己，却是事事不能控了。
这五年发生的事太多，物是人非，命运多舛，要是能回到前世拜师时期，该多好。
箫澈含泪入睡，在梦里，他真的梦到了从前。
……
要说这前世的蓄仙仙人可是人尽皆知，众口相传。
相传一位贵宗女子喜花而种满池白莲，每日午后观赏，久而久之，她去池塘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整日寸步不离，行为举止也越发奇怪，神情愚钝。
宗道之人皆无计可施，宗医也束手无策，其父有幸偶遇仙人，向其求助。
仙人一观莲塘便看出有异，他发力挑起水面，没想到水里竟养着个噬魂的怪物，仙人就地施法，轻而易举将其歼灭。
一场大战后，塘莲漫上一片血色，白莲染血气而变成了血莲，景色甚观，周清尘手中的折室扇便由此而来，成为了他的武器之一。
从此世人皆传，有位会法术的仙人，神仙下凡，神通广大，常隐居山林，无人知其踪迹。
后来，真有人寻到了他的住处，重礼相赠，只为拜师学法。
于是拜师的人越来越多，但周清尘收徒也只收宗门中人，有武底，有法术资质，心思纯良之人，当然聂宗除外。
渐渐地宗家人就达成了契约，只将自家子弟送往拜学，坚决不外传有关居地的任何消息，以防聂宗。
那位仙人便成了众宗家对抗聂宗的筹码，是他们以死守护的秘密。
箫澈那时便是被箫宗主逼迫拜师，结识了周清尘。
当时他正跪坐在箫宗祠堂前，早已阖上了眼睛，直到听见开门声，他立刻跪直身体。
“又偷懒是不是！又睡觉了是不是？”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身后的人甩着鞭子走上前来：“不思进取，屡教不改！”
箫澈低头沉默。
来人就是箫宗宗主箫淳义，他雷厉风行，疾言厉色。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宗主儿子，就胡作非为，目中无法？”箫宗主依旧呵斥道，“你知道外边人怎么说你吗？说你仗着后台，别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整日玩耍嘻弄、目无法纪，以后不配当宗主！”
箫澈最烦别人的看法，他一直认为自己如何与旁人毫无半点关系，不是不愿接受，而是觉得那些人有时候真是无事生非，枉口拔舌。
他不明白逃个学为何会牵扯这么多，何况他从未想过要去继承什么宗位，终于忍不住道:“我就是出去玩了一圈，何至于那么严重？而且那个武术我全都会了，上次比武也得了第一不是？”
宗主气得脸色通红，他将手上的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像是将地板看成箫澈一般。
“消气啊宗主，这里可是祠堂，不能动武，不能不敬的！”箫澈故作心慌。
他早习以为常，父亲每次犯错教育他总是带着鞭子，情急之时就狠狠抽在地上，却从未抽在自己身上过。
这是箫宗主心里的防线，也是他恨不能儿成器下的忍耐与纵容。
箫澈直直跪着，心中并无半点恐慌。
谁知，下一秒，鞭子抽来的疼痛感就落了在他身上。
疼痛感瞬间从背部传来，他双手扶在地上，很快又跪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爹。
这是箫宗主第一次用鞭子打他。
箫宗主也募地怔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严厉姿态:“你也知道这是祠堂，在祠堂顶嘴，找打！”
“我在二十岁及冠当天，便继承宗主担当大任，如今你离及冠也没剩几天，为何现在还冥顽不灵，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箫宗主深吸了一口气道。
箫宗主平静下来:“你也该长大了，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蓄仙山拜师学法，那里山明水秀、恬静淡雅，最好磨磨你贪玩的性子，叫上郭子钧那小子，他武术仅次于你，知根知底，将来也一定能辅佐你。”
“我不学什么法术也很厉害！而且我也不想当什么宗主，我有自己的理想。”
“理想？那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不想在这宗府之下，我将来要去匡扶正义，浪迹天涯。”
似是察觉到这句话的危险性，箫澈说完便身体下屈，双手抱头。
而宗主恰好听完又抡起鞭子，高举却迟迟不落，就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几秒，终于忍耐下去，收起了鞭子。
这确实不是他第一次对宗主说他不想继承宗主，他说很多次，只会让箫淳义越发心无余力。
“你……”箫宗主有心无力道，“你在这里再跪两个时辰吧。”
随后箫宗主又提着鞭子推开门走出去。
箫澈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对宗门继承如此看中，他不愿为宗门世代传承所摆弄。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会为宗门付出一切，强行娶妻生子，禁锢终生。
他心想自由，他不愿。
纵使箫氏宗门是以德为先、安民除恶为宗旨，但他认为他自己也不会懈怠，总会发挥自己应有的价值。
想着想着，他又跪着睡了过去。
傍晚，箫澈房内。
“让你再乱跑出去，跪得残废了吧？”郭子钧撇了撇嘴。
“哎，郭子钧，你没出去？跟我出去的是狗啊？”箫澈嗤然。
“要不是你非要叫上我，你当我愿意，以后被抓住了，我就说你胁迫我的。”
“你有没有良心啊，幸亏我让你及时跑，不然跪三个时辰的人也有你。”箫澈之后转为坏笑，“再说那果子你也不摘了不少，那明天？”
“算了吧你，今天刚罚就想着明天又惹祸，明天再跪你腿可就真残了。”郭子钧不忍其样。
“今天我爹说，过几日要把咱俩送去拜师，没错，你没听错，是我们俩，所以你和我在这里也浪不了几天了。”箫澈故意加重“我们俩”和“你和我”以作强调。
郭子钧瞬时眼睛睁大:“拜师？是那位仙师？就是就是蓄仙山会法术的仙师？很多宗家，都会把自家弟子，送去的那个？”
见郭子钧说话磕巴，箫澈道:“哎，你不会真的想要拜一拜他吧！”
“他，他会仙法，他会法术，我很早听说了，我们真的可以去拜他为师吗？”郭子钧面露兴奋，激动异常。
而后又压下情绪，转为自疑:“只是听说他对资质和武术底有一定要求，我这功夫……”
箫澈拉长声道:“你放心啦。”
紧接着他指了指自己，“你也就比天下第一差一丢丢吧，肯定没问题了。”
郭子钧又疑虑道:“那我这资质……”
箫澈装作一副看不上郭子钧的样子:“哎呀你就先别管这么多了，突然变婆妈了，后悔给你说了，是想让你跟我一块忧愁想办法来着。”
第二天的逃武没成功，理由是郭子钧说要拜师的话自己武术还差点，得勤加练习，于是箫澈便看他一天未休息，争当弟子楷模。
至于么，不就是拜个师，行的总是行的，不行的现在苦练也没用了啊。
郭子钧不知道所谓的法术资质是什么，便误认为是心性心智，于是空余时间便在自己房中打坐参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他几日未闲，却可把箫澈无聊坏了。
箫澈依然不想任父亲摆布去拜师，他向母亲诉苦，说他的宗主父亲全然不顾自己死活，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毒蛇面前引，总之怎么夸大怎么来，诉说了自己的百般不愿。
可母亲也是“任他死活”的态度，跟父亲沆瀣一气，极言法术能让武术上升一个层次，会比旁人强不知多少倍，并吹了山里那位仙人怎样怎样的好。
箫澈的思想未变分毫，他们越是这样说，箫澈越是逆反，越是坚持己见。
拜师的前一天，箫宗主带着箫澈和郭子韵便出发了，母亲在门外远远相送。所带吃食占了大半囊包，母亲才放心让他们离家。
他们在当地休息了一夜，当天一大早朝蓄仙山走去。
一路上，箫淳义给他们介绍这座仙山:“这山果然景色俊美，水光山色极为不凡，山间灵气徘徊其间，果真适合修行，定能磨炼心性。”
这话是说给箫澈的，然而箫澈却一副淡然，箫宗主便看向郭子钧，仿佛只对他道:“蓄仙山的子徒们都在蓄仙山下住下，也在蓄仙山下习武学法，那位仙师则据说是在半山腰安住。他不喜吵闹，便禁止子弟上山，每次都会下山教学。”
说最后一句时才重重看了箫澈一眼，似是已经预知自家不孝子会惹事。
倒是郭子钧很是上心，连口应答，换得宗主些许好脸色。
蓄仙山名不虚传，灵气充沛，在此修行最好不过，秉着不自欺欺人的原则，箫澈进了山界，就认可了这一点。
这分地盘抢地盘的世代早已过，能得这么一块灵力充沛之地，定是在这里已盘居起码数百年，可见这蓄仙山仙人龄数之长，能力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