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入幽心中转了一个念头,手一挥,式微剑应手而出,带着风声刺向周颖。

    周颖侧身躲过,上官彤被她拖着,脚在地上跟着磨了半个圈,她目光凌厉地看向乔入幽:“对我动手?莫非你是他们的同伙?”

    乔入幽觉得这欲加之罪的语气真是久违的熟悉,竟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有点怀念。

    刚才搜上官彤身的男弟子越众而出:“将她拿下!”

    他手中的长鞭带着电光打向乔入幽,半路却被一柄剑给挡下来——式微剑灵持剑挡在了乔入幽身前。

    乔入幽看向黄头发的男人手臂上,刚刚被式微剑割出的伤口,她往萧南那边略一歪头:“刚才被你烧成焦炭的是上官彤。”

    她刚才出手根本就不是冲着周彤去的,只凭一点血就能唤出式微剑灵,除了上官彤不可能还有别人。

    “彤表哥?”萧南瞪大了眼睛看向一身焦黑面目陌生的上官彤,“怎么可能?!表哥长那样……他长这样……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她心里虽然惊愕,可还是唤出了火鸟。

    “先救人再说。”乔入幽侧身让开一记长鞭,转了两圈贴住城墙,给剑灵和萧南的火鸟让地方。

    刚才上官彤就是从这里凭空出现的,而上官彤和萧北应该是在一起的……

    乔入幽单手捏决,手碰到城墙立刻陷了进去,好似徒手探进一团棉花中,轻而易举地在墙内摸到一团温热的布料,一用力将一个红头发的年轻男人从墙内拉了出来。

    “是红狐!”和萧南缠斗的男弟子高呼一声,立刻将周颖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乔入幽看红衣男人身上的衣服,立刻猜到了这必是萧北,她看萧北肩头和后背都有伤,再一探脏腑也受了内伤,她不会疗伤,从地上鸡零狗碎的东西里扒拉出一颗药丸塞进萧北嘴里。

    上官彤身上不会带毒药,这颗药就算救不了命,那也要不了命。

    “把红狐给我。”周颖用命令的语气说。

    乔入幽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区区一个万事胜意门的长老,在她眼里就是个屁。

    萧南虽然不太能相信眼前这两个妖怪是她亲哥和表哥,可乔入幽是她姐妹,乔入幽决定做的事,她都无条件支持:“凭什么?”

    火鸟掀飞一片万事胜意门的弟子,她趁机去抢上官彤却被周颖挡住,只能仓促退开:“周夫子,你不会是贪图七星堂的悬赏,才追杀这两个飞贼的吧?”

    男弟子抢先回答:“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这两个飞贼溜上山偷走了……”

    “景安!”周颖开口打断了男弟子的话,“为民除害乃是修仙者的本分。”

    “除害?”乔入幽笑声中透着轻蔑,“攀城百姓昨晚彻夜难眠,今日不得不闭门不出惶惶不安,都是拜仙长要捉妖所赐,城内被损毁的房舍不敢索赔,城外被耽搁的行人无处申冤,全因为你要为民除害。”

    她直视着周颖愠怒的眼睛,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听说狼虎双贼只偷东西不伤百姓,和他们比起来,仙长封城扰民到底是除害还是为祸啊?”

    “屋毁人伤皆是妖之恶行,我与你这无知小儿说不着,”周颖看萧南和剑灵联手斗万事胜意门十多个弟子,竟然占了上风,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你们与狼虎双贼纠缠不清的事,我自会找四方城要个说法。”

    萧南学堂的功课一塌糊涂,可在修炼上却是一枝独秀,万事胜意门弟子眼看着讨不到便宜,便在口舌上打起官司:“你们偏袒这两个妖怪,莫非和它们是一伙的?”

    “许是贪图七星堂的赏金吧,毕竟这种小门小户哪有机会见过十万两呢。”

    “原来萧家在万事胜意门眼中竟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门小户,真是好得很。”朱雀令主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就算是萧家的旁□□也是萧家的人。

    萧南抬头一看那红衣如火的身影,立刻嚷嚷起来:“表姑姑,你可算来了,那两个不是狼狐双贼,是我哥和彤表哥,他们被人变了模样,周夫子不肯听我们解释,要打要杀的可吓人了。”

    朱雀令主看向“狼狐双贼”,以她的修为竟然看不出丝毫不对。

    “这是狼狐双贼的绝技移形换影,在瓮山那一次,让上百人变成了他们的模样,就凭这个本事他们才能逍遥法外那么久。”来的不止朱雀令主,还有夏良夜,他苦笑一下叹口气,朗声对周颖说:“劳烦周长老撤了结界,容我下去用镜子一照便知分晓。”

    周颖冷着脸一挥手,半空中的如意落下,结界打开,夏良夜和朱雀令主从半空落了下来。

    夏良夜拿出青铜镜对晕过去的红发男子一照,镜中现出的是萧北,而照向黄发男子现出的上官彤。

    他将青铜镜往周颖面前一递:“真是个误会。”

    周颖不情愿地松开扣着上官彤的手,任由上官彤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她脚边:“一时不察中了双贼的偷梁换柱之计,见笑了。”

    “将我儿和侄儿伤成这般模样,我看你不是见笑,是在找死!”朱雀令主平举右手,一支玉箫出现在她掌心,不吹而鸣,声如凤啸。

    一只七羽火鸟应声而出,带着漫天火光扑向周颖,周颖忙举起如意展开结界护在身前,却被火鸟的身上的烈焰照得睁不开眼睛:“萧羽!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她若是早知道狼狐双贼用秘术嫁祸他人逃走了,何至于在这里浪费那么多时间,心里本就窝火,再加上朱雀令主突然发难,她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有本事你和我上天打!”

    “两位!”夏良夜忙站出来当这个和事老,他先对朱雀令主说,“令郎和令贤侄的伤得不轻,还是赶紧回四方城医治吧。”

    萧南忙附和:“表姑姑,我哥他快不行了。”

    朱雀令主冷哼一声收回火鸟,脚下闪现一个由火焰勾画成的传送阵,将萧北、上官彤和她身边的萧南一并圈住,乔入幽刚想跳进去,却被夏良夜一扇子勾住辫子,眼睁睁看着火光带着四人消失在眼前。

    这个姓夏的,几次三番坏她的事,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夏良夜无视她想杀人的目光,对形容有些狼狈的周颖说:“不知贵派丢了什么东西?可否有让七星堂出力的地方?”

    “紫檀山的百转炉,芙蓉洞的金丝玉盘,三道湾的定水珠……你们找回了哪一样?”周颖刚才落了下风,满肚子气没处撒,语气格外地刻薄,“听说上个月这两贼喝醉酒闹事被你们逮了,今天却又到我万事胜意门犯事,是真被逮了,还是故意放出来的风声邀功,谁说得清呢?”

    她白眼一翻,嘴角一压,转身就走:“所有人分四组,往四面搜。”

    “狼狐双贼是大牢被无启民炸开的时候跑的,”夏良夜转头问乔入幽,“它们的术法从来没人能用肉眼识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两个成名已久的贼菜成这样,早被打死八百回了。”乔入幽不耐烦地回答。

    夏良夜若有所思地问:“只是这样?”

    鹦鹉从天而降落在夏良夜的肩头:“万事胜意门被偷走的是现任门主画的一副画。”

    “哦?”夏良夜意外地一挑眉,“狼狐双贼从来只偷稀世奇珍,万事胜意门主的丹青可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

    他用扇子敲敲掌心:“我去万事胜意门拜会一下门主,乔薇,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速去速回。”

    乔入幽巴不得他赶紧走,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回来也可以。”

    等夏良夜御风离开,她翻墙进了昨晚就看好的一处空置的院子,这是一处大宅院的后院,虽然平时没人住却也有下人打扫维护,并不见破败之相,院中一方莲池也十分雅致。

    她盘腿在池中亭坐下,从随意袋中拿出无定骨珠,无定骨珠悬浮在莲池水面围成一个圈,随着无定骨珠缓缓转动,圈中跳起一颗水珠,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水珠跳起,很快在水面上堆砌成屋舍街巷,一座惟妙惟肖的攀城跃然水上。

    无定骨珠中阴气在水珠攀城的上空聚成一个符文,她单手捏决:“千里寻踪。”

    符文落在水筑的攀城上,像烟一样轻薄均匀地铺散开来,乔入幽睁开眼,眉头微微皱起——人过留影,影过留痕,哪怕她现在不是全盛之时,没法做到俯瞰九州千里拘魂,可也能捕捉到三日之内在攀城留下的所有生气,可这些气里并没有五尾狐和常思月。

    心念刚动,水珠迅速地变化,很快就凝成一个高山巍峨河流曲畅的九州图,她扫了一眼,发现攀城虽然在四方城和无相观往京城去的交叉点上,可在这个点上的城镇并不是只有攀城。

    萧北会直奔攀城,唯一的解释就是五尾狐用千里桃花佩告诉他自己在攀城,五尾狐没有理由骗萧北,难道五尾狐那边出现了变故,所以没能来攀城?这个变故会是常思月吗?

    乔入幽收了功法,现在只有入京去碰碰运气了,巨虎没有带来,白鹤眼下估计已经追着萧南回四方城了,想要尽快赶到京城,只能去找夏良夜帮忙了。

    她刚走到城门附近,夏良夜就带着鹦鹉落下来,脸上没有平时的洒脱,反而有些凝重。

    夏良夜不等她开口,语速很快地说:“我去拜山,守山弟子说万事胜意门门主已经闭关三十多年不见人了,我偷溜到门主闭关的山洞,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请门主一见,所以我怀疑……”

    他吸了一口气:“周颖在三十年前已经杀了门主,谎称其闭关欺上瞒下,而她杀人的证据很可能就藏在被偷走的那副画之中,所以她才会这么大动干戈,乔薇,你要帮我,帮我找到狼狐双贼拿到画,拿到周颖杀人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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