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妖王作乱,修仙界当时折进去不少修仙大能,九老中有四位都是那一次妖劫之后重选的,在这里的各位掌门也多是劫后执掌门派的。

    三百年不长也不短,对于有千年之寿的修仙者而言,容易忘了很多事,比如,这四位是如何脱颖而出成为四方城令主的。

    面对此起彼伏压过来的水柱,葛风珠终究是力竭了,就在她提气的一刹那,一根细小的水柱缠住了她的脚踝,顺着她的脚往上,不过两个眨眼就将她冻在了冰柱里。

    于衔道长飞身而起:“玄武令主手下留人!”

    葛家是出了名的护短,如果葛风珠今天死在玄武令主手里,那四方城和葛家的梁子,那可就结下了。

    玄武令主身外白雾散开,露出一双冷漠得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冰柱在她身后散成无数碎片——葛风珠将熊怪切成上百块,她就要让葛风珠碎成上千块。

    “姑奶奶!”迟了一步赶来的葛云斋,眼睁睁看着葛风珠随着冰柱四分五裂,她吼得声嘶力竭,一个踉跄扑倒在泥水里。

    她狼狈地爬起来,握紧拳头双眼充血:“玄武令主,你竟然敢杀了我家姑奶奶,葛家和你势不两立!必将你碎尸万段!”

    “哦?”玄武令主一个闪身已经出现在葛云斋身边,她伸出手按住葛云斋的头顶,一个眨眼就将葛云斋冻在了冰柱中,她真要一抬手指碎了冰柱,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手背。

    于衔道长没来得及阻止玄武令主杀了葛风珠,却赶在葛云斋碎成千万片前挡住了玄武令主的手。

    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玄武令主,你这是做什么?”

    “是葛风珠先出手的,她可以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杀她?”玄武令主手背冒出浸骨的寒气。

    “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于衔道长运气相抗寸步不让,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葛云斋就死定了。

    看玄武令主没有收手的意思,他运气反推过去:“当年葛雷霆和你一起去查蛊毒教,却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只说葛雷霆死了,各种详情闭口不言,葛老太太怀疑你也不奇怪。”

    他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你肯说出来,天下仙盟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人,我已经杀了,我不在乎什么公道,”玄武令主冷冷地看着他,“天下仙盟今天来,是为了公道吗?我们碍着谁了?偏居一隅不争不抢,还要我们怎么样?!”

    她最后一句不是以玄武令主的身份问,而是以无启民的身份问,那三个小屁孩毁了她的村子,杀了她的族人,她被带去七星堂却成了阶下囚。

    羊吃草,狼吃肉,都是为了活着,他们杀人夺舍吃肉,也是为了活着,大家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说他们是错的?凭什么将他们关起来?

    真正有错的是这些自诩高贵的修仙者,于己有利者为正,于己不利者为恶,装出清正言明以天下为先的样子,实则鸡鸣狗盗无所不为,看了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上官彤带着人闯进天材地宝阁,杀了妖兽,抢了宝物,这是不争的事实,赵开源在青竹堂学会了鬼道术法,还借此残害了青竹堂的一个女学生,说明青竹堂和四方城有疏漏,难道七星堂和天下仙盟不该为他们主持公道吗?”于衔道长不知道玄武令主早已换了个人,鸡同鸭讲地辩解。

    玄武令主仰天大笑,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不能畅快地为族人报仇,想想真是又憋屈又窝囊……

    她突然收住笑,转身而起飞向玄武湖。

    于衔道长忙解开冰封,对惊魂未定的葛云斋说:“你先回葛家,大家都看到时葛老太太先出手偷袭的,你带个话给老太爷,稍后天下仙盟会前往葛家细说此事。”

    葛云斋颤抖着转身,手腕上的金符发出光,带着她飞了起来,她心中百味陈杂——她是因为葛风珠的许诺,才会厚着脸皮来四方城纠缠莫子桑,眼下葛风珠突然死了,她回葛家又是一无所有,这些年的隐忍变成了一个笑话。

    于衔道长不知少女复杂的心思,一个飞身而起,和九老一起悬浮在半空中,看着问天塔顶红衣飘飘,身外火鸟环伺的朱雀令主。

    他朗声说:“大家都是为了查出真相,避免同道误入邪道,何必兵戎相见呢?”

    挡在青竹堂前的散修中有人开口了:“于道长这是看着打不过要给自己找台阶了是吧?都说九老是修仙界的定海神针,是修仙最厉害的,我看全厉害在这嘴皮子上面了吧。”

    “可不是嘛,赵开源做的事,凭什么算到青竹堂头上?有人拿你的剑杀了人,凶手算成你,你肯吗?”

    “葛风珠背后偷袭臭不要脸死有余辜!”

    “好了,”秦怀古撑着一把伞走出来,刚开口就一阵咳嗽,等缓过气来才说,“都少说两句吧。”

    散修们虽然不服气,可也不能不给秦怀古面子。

    秦怀古隔空对站在问天塔六层窗边的青龙令主点点头,然后用内息将自己的声音送出去:“赵开源的确是在青竹堂学会的鬼道术法,我身为堂首监管不严难辞其咎,青竹堂接受七星堂和天下仙盟的搜查。”

    他一挥手收了笼罩着青竹堂的结界,低声对站在桥上的散修们说:“诸位特地回来的情谊,我感激不尽,这件事关乎的不仅仅是青竹堂的荣辱,请诸位放三十六仙门的道友进来吧。”

    这番话说得十分坦荡,倒是让外面三十六仙门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了,犹豫地看向悬浮在空中的九老,没有立刻冲进青竹堂去。

    罗汉寺戒律堂首座说:“秦堂首如此大义,大家也不要踌躇了才是。”

    于衔道长有些疑惑地看向戒律堂首座,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候,秦怀古愿意退一步,天下仙盟自当承了这份人情,将事情交给七星堂查办才是,如此咄咄逼人,只怕……

    落在玄武岛上的玄武令主,双臂展开,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既然诸位想看,那就让你们看清楚好了。”

    她脚下的冰层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听到这一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青龙令主,他人还在半空,手指一挥,水边的植物疯长起来,快速地越过波浪未定的水面,想要修补碎开的冰层。

    朱雀令主身外上百火鸟汇成巨大的七羽火鸟,振翅悬浮在她身后,让她整个人都被炙热的火焰包围:“玄武,你疯了!”

    “对啊,我疯了。”玄武令主脚下裂开的冰层里冒出黑色的水,她就这么展开双臂倒下去,瞬间就被水给吞没了。

    朱雀令主对聚集到问天观的人群喊:“能飞的立刻带着不能飞的撤离!能跑多远跑多远!朱雀府巡卫听令!撤离城中所有百姓!”

    秦怀古也急急地对赶来散修们说:“你们快走,不,带学生们走!”

    散修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一向淡定从容的堂首,会露出慌张的神情:“堂首,这是怎么了?”

    秦怀古深深地看了一眼玄武湖,才艰难地开口:“玄武令主打开了四方城的封印,当年魅魔留下的噬天大阵就要打开了,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

    不止是散修,三十六仙门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玄武令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就是来看看,也没别的意思啊。”

    “别说了,赶紧走吧。”

    “走什么走?!噬天大阵开了是闹着玩的吗?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重修大阵!”

    “说的对,我辈修者岂能贪生怕死!”

    “你们这些散修带学生们走,其他人跟我来。”

    其他三位令主也不明白,玄武令主为何会突然用玄武灵符打开封印的一角,可玄武湖突然出现的巨大漩涡,随着漩涡升起的水柱,湖水被卷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噬天大阵被湖水淹没过千年,一直平静地封印在湖底,一旦湖水干涸……

    三位令主联手施法,却只能减缓漩涡的速度,并不能停止漩涡。

    “我的令符在于衔道长那里。”

    “我的也是!”

    没有令主令符,他们根本没办法重新封印大阵。

    三人齐齐扭头向九老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空中悬浮的只有八个人,刚才还站在九老之列的于衔道长,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白虎令主说:“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吗?”

    “不止你一个人,”青龙令主磨了磨后槽牙,“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局,这些人……”

    他转头看向仍旧悬浮在空中,并没有出手意思的九老:“只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佘爷混在三十六仙门中,蹭到了路道长身边,有些慌乱地问:“这是怎么了?什么大阵打开了?难道开的不是地库吗?”

    路道长已经悟出点不对了:“不想死的就赶紧走。”

    “神农鼎不要了?”佘爷目光死死地锁着湖面——三位令主一口咬定四方城没有地库,或许那些宝贝根本不是藏在地下,而是藏在水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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