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施主有何打算?你自己身上的问题……”

    “我身上的问题……暂时也无法可想,也不危及性命。”她想了想,“眼下还是他的事比较紧急。这碧茶之毒的解药,我会想办法寻找……”

    “对了,还请方丈详细告诉我这毒的特性、何时容易发作、饮食可有忌口?”

    无了方丈交代了她一番,还让她带了几幅治疗内伤的药。

    可除了普渡寺,她又实在不知该去何处找他。

    虽然他受伤了走不远,但单凭她一个人大概是很难找到的……需要钱来雇佣人手……

    失去意识前她是在自己的小院里,哪里会随身带钱?

    她摸了摸身上。

    弱水不是腰带,所以无法挂饰随身玉佩,真是失策……

    值钱的恐怕只有珊瑚耳环和簪花,琥珀金钗,碧玉手镯和银丝络子的软甲。

    软甲先留着,这东西扎眼,容易惹出尾巴。

    嗯……其他的除了琥珀金钗以外,都不可惜,也就没必要典当,直接卖给东市的首饰铺子吧。

    这个世界虽然变了,但商铺竟然跟她记忆中的差距不大,玉石轩的少东家仍是那个大胆贪财的公子,尽管折价很多,还是迅速换了一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

    叶灼人生头一回庆幸自己还不算朴素。

    她用上轻功从曲折复杂的小巷中穿过,甩掉了跟踪的人,然后赶紧回到小渔村里的客栈——可他没有回来过。

    这没有具体去向,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拿画像去寻,甚至连名字不便告诉他人——如何找人?

    要是当年与无颜一块的时候,向他学过如何找人的技术就好了……

    追踪的手段她不是不会,可他若有意要躲,凭她怎么找得到呢?

    叶灼感觉一阵绝望。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他没穿那身显眼的红衣,也没有携带那一看便知贵重的门主令。

    这样纵使途中毒发晕倒,也不至于有人谋财害命。

    可也意味着他会没钱吃饭住宿。

    天呐,你到底在哪里。

    她只能付了客栈掌柜几两银子,拜托他和他的家人在村里雇几个闲人,沿着不同方向出去找——这书院的制服他们总是认得。

    这么心力交瘁地找了一下午,终于一不小心,踩到了山间的捕兽夹子……

    若不是这乡野之民淳朴,天生对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心存畏惧,见着这种情况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治罪——她如今内力虚空又行动不便,还随身携带着大额银票,实在是危险极了。

    好在不是刚离家那会,她如今已经知道怎么用气势唬人,保自己平安。

    说实话,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世界的李相夷会回头来找自己。

    他应该只在乎自己的尊严,不要欠她的人情才是。

    所以见着他的那一刻,她真是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李相夷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他不会察言观色,也鲜少去想旁人以后会如何,一心直盯着他眼里的是非对错、公平正义。

    刚认识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冲在前头,要等到她受伤了、中毒了、被敌人掳走了才后知后觉。如果不是她自身实力过硬,等他发现就只能给她报仇了。

    后来因着他们关系逐渐非同一般,他开始顾着她的安危,但也只是‘别死就行’的程度。甚至两个人在一起以后,他大多数时间也是在炫耀他对她的宠爱,而很少设身处地去想她的喜怒哀乐。

    他在外行侠仗义,也总是解决完眼前的强敌,就匆匆奔赴下一站,留她收拾一地后遗症。保护证人、安置受害人、赔偿受牵累者……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意识里都没有行侠仗义殃及旁人也需要赔偿的概念。

    他风光霁月的来,以天神之姿许以保护,走后却留下一地鸡毛,所以往往受害者都并不感激。

    还是漠北之战那次,她慢慢教会他根除滋生阴暗的土壤,解决问题根源。

    可这里不会有人教他。

    原来他会知道啊。

    她突然觉得委屈地不行。

    一路上她缩在他怀里抽噎,直到到了客栈的房间仍然抓着他的袖子不松手。

    “求你别走……”

    “为什么连你都忘记我……”

    “我暂时不走。你先睡吧。”

    叶灼就这么抓着他睡着了,远方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空旷寂寥。

    她在梦里回了家。

    相夷哥哥找不到她都快急疯了,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把她死死揽进怀里,红着眼眶威胁她要是再失踪就关她禁闭。

    这些天的担忧、惊慌、恐惧都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她也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相夷哥哥……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她在梦中抽噎,把鼻涕和眼泪都抹在了李相夷的袖子上。

    好脏。

    李相夷再一次试图把袖子拽出来,却没能成功。

    他其实也昏昏沉沉的。

    这一日心绪起伏,走了很远的路,回来时又很勉强地动了轻功,脑子此刻像被钝刀子割来割去那样疼。

    她的哭声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他也撑不住,捂着微微发抖的右半边身体,摇晃了一下栽倒在床上。

    这么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凉,同时也越来越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经脉里打架。

    内伤没有好透,右半边身体被她压得发麻发疼。

    碧茶之毒在蠢蠢欲动,他感觉有些眩晕,耳中嗡嗡作响,眼前出现重重幻影。

    他挣扎着爬起来,抬手封住自己几处大穴。

    叶灼在梦里忽然感觉有些凉。

    她伸手一抓,抓了个空。

    “相夷哥哥——”她突然怔住了,“你怎么了?能看得见我吗?李相夷?”

    他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黑而无神,透着恐惧和茫然。

    她从来没在李相夷脸上看见过这种神情。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重伤濒死的时候,也最多咬紧牙关哼两声。

    但此刻他脸上交织着惊惧和杀意,简直像被恶鬼附身一般。

    “你看看我……相夷哥哥,看看我,你怎么了?”

    她伸手去抓他,却被瞬间反制。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可怖,像要不顾一切地拖着她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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