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森林和远处闪闪发亮的沙漠的交界处,有一片矮树林。

    灰灰说应该休息一会儿,赛林因为灰灰刚才嘟囔他和吉菲娇生惯养,心里仍然很不服气,决心要证明自己能够捕到吃的。

    所以,当灰灰和吉菲把脑袋藏在翅膀底下打盹儿的时候,赛林就飞了出去,寻找一只老鼠,哪怕是一只沟鼠也行。

    赛林听到的不是一只老鼠的心跳,因为老鼠在很低的地方,但他确实听到了心跳。

    在两次心跳之间,他是不是还听到了什么别的声音?一种轻轻的低语声,充满奇怪的痛苦。很少有动物听见过蛇的哭泣。

    蛇没有眼泪,但他们也会哭泣,赛林就是因此找到皮太太的。他落在一个布满青苔的老树桩上。

    而就在树桩底部,两条树根突出来的地方,他看见一圈白色的东西盘在那里,在将圆未圆的月亮的清辉下闪闪发光。

    他把头探过树桩边缘。

    “皮太太?”赛林眨眨眼睛,他简直无法相信。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盘成一圈的身体上抬了起来。在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有两道凹坑。

    “皮太太。”赛林又说了一遍。

    “天哪!这怎么可能!”

    “皮太太。是我,赛林。”

    “当然没错!亲爱的孩子!即使是我这样一条年迈的盲蛇也会知道。”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皮太太认出了赛林。

    赛林所有噩梦般的想法都消失了。皮太太展开身体,开始往树桩上爬。

    哦,真是一次愉快的团圆。

    他们轻轻抚摸对方的脸,如果皮太太有眼睛,他们肯定都会流下喜说的泪水,但是皮太太坚持在赛林的翅膀底下爬进爬出,钻来钻去。

    “耐心点,亲爱的。我想弄清你的羽毛的情况。哦,天哪!你的羽毛长得好漂亮啊。我猜你肯定飞得很棒。”

    “可是,皮太太,爸爸妈妈,还有伊兰和昆郎都到哪儿去了?”

    “不要提那只猫头鹰的名字。”

    “我哥哥?”

    “哦,天哪!就是他把你从窝里推出去的。从他孵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不可能看见他推我呀。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感觉到的。我们盲蛇的感觉很敏锐。我知道你当时并不在树洞边缘。如果你真的是自己摔出去的,你必须是在树洞边缘。

    你只是隔着树洞边缘往外看。知道吗?昆郎推你的时候,我正好在他的爪子附近打盹儿。我感觉到他动了。

    我感觉到他把爪子举了起来,并且猛地动了一下。后来,他同意我去请人来帮忙吗?不。他想阻拦我,挡住我的去路,但我找到另一个洞爬了出来。可是,等我赶去救你时,你已经被抓走了。”

    赛林闭上眼睛,回想当时的情景。一切都回忆起来了,那可怕的一刻。

    “你是对的,”赛林轻声说,“毫无疑问你是对的。我是被推下去的。”

    “是啊,而且我预感到他还会对伊兰下手。当然啦,你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发现你不见了,急得要命。

    他们严厉地吩附昆郎,第二天他们出去捕食时一定要好好照看伊兰。但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爸爸妈妈又出去捕食时,我简直急疯了。

    我想必须找人来帮忙。我的朋友希尔达在森林的另一边,替住在一棵树上的几只乌草猫头鹰干活。

    他们是很可爱的一家。我想也许他们会给我一些帮助。于是我就趁昆郎睡着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我以为他睡得很死。可是,你知道吗?等我回来的时候,伊兰也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儿了?昆郎怎么说?”

    “唉,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他说:‘老皮,你要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唉,我想象不出他准备怎么对付我。我就说:‘小伙子,你不应该对长辈这样说话,尽管我是个仆人。’然后…噢,这一段最让人伤心…他叫了起来:‘你知道吗,老皮?我突然对蛇肉很有兴趣呢。’说着,他就朝我扑了过来。”

    “真是活见鬼!”

    “哦,不要诅咒,亲爱的孩子。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皮太太,那你怎么办呢?”

    父人公,加体忐么办呢?

    “我钻进一个洞里。我等啊等,等你的爸爸妈妈回来,但我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那个可怕的昆郎的声音。

    那个洞还有一个出口,我就想,如果我还想活命,就最好离开那里。想想吧—我甚至没法提前通知一下你的爸爸妈妈。

    我在你们家干了这么多年啊,最后竟然不辞而别。这样一走了之真是太不合适了。”

    “皮太太,我认为你当时没有多少选择。”

    “是啊,我想是的。”

    “跟我来吧。我交了几个朋友,我们正要去瑚尔海呢。”

    “瑚尔海!”皮太太小小的声音里透着兴奋的咝咝声。

    “你听说过瑚尔海和珈瑚巨树吗?”

    “哦,听说过的,亲爱的。就在‘远边’的这一面!”赛林眨眨眼睛。

    他感到砂囊里有一阵奇妙的颤动。

    “她不是晚餐!”赛林气势汹汹地瞪着灰灰。

    他刚刚落在通向那个树洞的树枝上。皮太太躲在他的脑袋后面,蜷缩在两个肩膀之间的羽毛里。

    “我想把话说清楚。这是我亲爱的朋友皮太太。”

    “皮太太!”吉菲突地跳到一根树枝上,“就是那个皮太太?我太荣幸了。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吉菲。”

    “哦,我猜是一只小个子的精灵猫头鹰吧?”皮太太盘起身子,抬起脑袋打招呼。

    她的脑袋晃晃悠悠,竖在比吉菲头顶高一点儿的地方,所以她能感觉到吉菲娇小的身材。

    “我太高兴了。哦,我的天哪!你简直跟我一样小呢。”皮太太咯咯笑了起来。

    蛇的笑声里总是有点打嗝的声音。

    “这是灰灰。”赛林说。

    “幸会幸会。”皮太太说。

    “我也是,”灰灰回答,“我不习惯跟仆人打交道,太太。我是自己长大的,差不多是这样吧,在摸爬滚打孤儿院里长大的,不像他们二位这样有教养。”

    “哦,教养其实是学不会的,小伙子,教养是天生的。”灰灰显得很困惑,退后了一点儿。

    “皮太太,别担心,”赛林说,“我已经跟大家解释过了,我们家原来是不吃蛇的,我希望大家遵守这个规矩。”灰灰和吉菲都严肃地点点头。

    “嗯,很好,我相信我们会相处得很融洽的。”“皮太大想跟我们一起去。她可以骑在我的肩膀中间。”

    “当然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另一个位置。”皮太太忧心忡忡。

    “我不行吗?”赛林说。

    “是啊,是啊,我猜他们会把一个毛头小伙子的话当真的,其实我在你家待的年头比你的岁数还大呢。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别对我们婆婆妈妈的,太太。我们还要飞呢。”灰灰坚决但并不严厉地说。

    “当然当然,对不住了。”皮太太打了个哆嗦,似乎要把所有令人悲哀的念头都抖掉似的,就好像她在蜕皮。

    灰灰大概觉得他对皮太太过于粗暴了,就补充道:“我也可以载你一段的,皮太太。我比你块头大,赛林。她增加不了多少分量。”

    “哦,你俩真是太好了。”皮太太说。

    “恐怕我提供不了这样的服务,”吉菲说,“我认为我的体重跟皮太太相差无几。不过,我很爱听她说话。”

    “哦,多可爱啊。我听说精灵猫头鹰在谈吐方面是一流的。”灰灰眨眨眼睛,嘀咕了几句,好像是“小个子说大话”之类。

    “但是坦白地说,亲爱的,当保姆的蛇是不应该跟你们这种身份的猫头鹰闲聊的。”

    “皮太太,”赛林说着,往前跨了一步,“让这一切都停止吧。”

    “这一切什么,亲爱的孩子?”

    “这一切关于保姆和身份的鬼话。现在我们都是一样的了,没有身份,没有窝,也没有树洞。

    我们都是孤儿,我们都目睹了恐怖的事情。现在世界不同了,其中一点不同就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差别了。”

    “哦,不,亲爱的孩子。仆人是永远存在的,别说那样的话。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当仆人的。

    这没什么可丢脸的,这简直可以说是一门很高贵的行当呢。”赛林意识到跟她理论是没有用的。

    于是,这一队猫头鹰起飞了,盲蛇盘绕在赛林的肩膀中间。月亮仍然高高地挂在天空,但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圈迷雾。

    “哦,真是太美妙了,赛林。我是在‘远边’啊。谁会相信呢?哦,我的天哪!你飞得太棒了。”皮太太小小的声音里透着极度的狂喜。

    “坐稳,皮太太,我要侧身拐弯了。”其实赛林并不一定要拐这个弯,他只是想让皮太太看看他可以怎样优雅地用翅膀在夜空中划出弧线,把身体转向一个新的方向。

    不一会儿,他又拐了个弯,让自己回到队伍中。

    “哦,“远边”!“远边”!”皮太太一遍又一遍地惊呼,“我是在远边啊!”她的歌声般的咝咝声划过夜空,充满喜悦,赛林感到星星更加璀璨耀眼了。

    灰灰是对的,没有什么比在沙漠中飞行更美妙的了。

    天空并不是完全漆黑,而是一种深邃的靛蓝色。没有月亮的天空群星密布。空气里虽然透着寒意,但不时会有一股股热浪从沙漠升腾到夜空中,使凛冽的空气变得温和。

    三只猫头鹰真愿意这样永远飞下去,乘着温柔的沙漠气流,调动着自己的尾羽和初级飞羽,在深蓝色的天空划出大大的弧线,用翅膀尖描绘想象中的图形,或者临摹闪闪发亮的星座图标。

    灰灰确实知道很多事情。他告诉他们星座的名字——大歌佬星座,它的一只翅膀指着一颗永远不动的星星。

    还有一个星座叫小浣熊,他说,而在夏天的夜晚,小浣熊会升人夜空,看上去就像在跳舞一样,所以有人管它叫跳舞的浣熊。

    还有一个星座叫大乌鸦,因为它会在初秋的天空张开翅膀。而这个夜晚,他们是在大歌佬星座那明亮的、星光璀璨的翅膀下飞行。

    赛林第一次发现他的身体真的有了变化,他是一只完全成熟的猫头鹰了。是他飞行时的寂然无声使他意识到了这种变化。

    他的最后一批装饰羽也终于长齐了。这些柔软细密的羽毛覆盖在他的拨风羽的表面,使他飞起来的时候没有声音。

    “我认为我们快要到了。”吉菲说。

    三只猫头鹰开始向下滑翔。此刻,他们是在沙漠上空飞掠,只比那些长刺的仙人掌稍高一点儿。“别担心,”吉菲说“这些刺不扎人。我们的身体太轻了。”

    吉菲降落了,灰灰也降落了。而就在赛林准备降落时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快速的跳动声。

    是心跳声,但不是蛇的心跳。赛林的砂囊知道那是什么,是一只老鼠,他开始流口水了。

    “坐稳,皮太太!去抓老鼠!”

    “哦,天哪!”皮太太喊道,把身子紧紧盘在赛林肩膀中间茂密的羽毛深处。

    赛林迅速有力地扇动翅膀,向上爬升,高度增加了。他把脑袋偏到一边,又偏到另一边。那心跳声似乎就在他面前响着。

    他知道这家伙在哪里,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开始快速盘旋而下。

    一秒钟内,他就用爪子抓住了老鼠,把嘴扎了进去,他见过爸爸在大枞树底下抓到一只老鼠时就是这么做的。

    “干得漂亮!”灰灰落到他的身边,“在听老鼠心跳方面,谁也比不上你们这些谷仓猫头鹰。”这是灰灰第一次夸奖他。

    “即使是一只从摸爬滚打孤儿院出来的猫头鹰?”

    “你这就没风度了,赛林!”皮太太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

    赛林立刻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注意礼貌,孩子!”

    “对不起,灰灰,我刚才太没风度了。谢谢你的夸奖。”

    “风度!”一个声音尖叫道,“你管那叫风度?如果你能把令人恶心的爪子从我家里拿走,我就谢谢你了。”

    赛林退后一步,把抓着老鼠的爪子从沙地上抬起来。从他刚才踩住的那株仙人掌根部的一个洞里,露出了一张小脸。

    这张脸跟吉菲的有点相似,但要大一些,羽毛是褐色的,大大的黄眼睛上垂着一绺短短的白色羽毛。

    “你这是.”赛林轻声问。

    “搞错了,都错了…”灰灰吃惊地说。

    “穴居猫头鹰!”吉菲轻声说,接着又说,“很稀有的。”

    “哦,天哪!你的这些大词!”灰灰粗声粗气地说。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可怕的尖叫,洞里那个酷似猫头鹰的东西缩了回去。

    接着他们听见一阵轻轻呼气的声音。灰灰凑到洞口、往里看去:“我想他是昏倒了。”

    “他是什么?”赛林问,把仍然抓在爪子里的那只肥美多汁的老鼠忘得精光。

    “一只穴居猫头鹰,”吉菲说,“非常罕见。但我记得我爸爸妈妈谈起过。他们在穴居动物的旧洞里做窝。”

    “哦,天哪!”灰灰和赛林异口同声地说,并发出作呕的声音。

    “不会是真的吧?”灰灰说,声音里透着怀疑,“咳,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就连我…?好吧,就算每隔一天吧。刚遇到一只不吃蛇的猫头鹰——哦,请原谅,皮太太。”

    “没必要道歉嘛,”皮太太赶紧说道,“赛林一家在那方面很特别。他们多么高雅啊!”她怀念地说。

    “反正,就像我说的,”灰灰继续说道,“现在又碰到一个住在洞里——而不是树上的。这世界要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认为不吃蛇跟住在穴居动物的洞里根本不是一码事。而且,你还说过你跟狐狸住在一起呢。”赛林恼火地说。

    “在狐狸上头,没住在他们窝里,住在一株老仙人掌的洞里。狐狸的窝在仙人掌下面。”

    洞里传来一阵沙沙声。

    三只猫头鹰都凑到跟前。一个嘴巴伸了出来:“他还在吗?”

    “谁?”吉菲问,“我们都还在呢。”

    “那个长着一张白脸的精魄猫头鹰。”灰灰和吉菲都把脑袋转向赛林。

    “我?”

    赛林这才意识到,他不仅所有的拨风羽都长齐了,而且脸上的羽毛也丰满了。

    就像所有的谷仓猫头鹰一样,他的脸变成了纯白色,周围是一圈黄褐色的羽毛。

    他的肚子和翅膀底部也是同样的纯白色,而翅膀顶部、后背和脑袋则是黄褐色和褐色相间,点缀着漂亮的深色羽毛。

    和大多数的猫头鹰不同,他的眼睛没有变黄,而是一种最深邃的黑色,这使他的脸看上去更白了。

    “我不是精魄,”赛林说,“我是一只谷仓猫头鹰。我们的脸都是白的。”赛林产生了一种骄傲和极度悲哀混杂的奇怪感觉。

    他真希望爸爸妈妈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肯定很像爸爸。

    那么伊兰她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她像妈妈,她的脸就是白色的,但边缘更精致,颜色更深,特别是脸的底部。

    她也许会有几个斑点,它们的颜色就更深了。她差不多快要会飞了。

    “你能肯定?”那只猫头鹰从洞里爬出来一点儿。

    “肯定什么?”

    “肯定你不是一个精魄?”

    “我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精魄呢?你肯定自己是住在那个洞里吗?”赛林回答。

    “那还用说?我们总是住在洞里的。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都是。你脑袋上那条蛇是怎么回事?你们说的不吃蛇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皮太太,她在我们家待了很长时间。所以,”赛林戏剧性地顿了顿,“我们不吃蛇。我们不仅对蛇没有胃口,而且认吃蛇是不对的,我这几位朋友也同意一不碰蛇。

    我想把这一点强调清楚,你要是违反,我马上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赛林说着说着就提高了嗓门。

    “很清楚了。”穴居猫头鹰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然后朝皮太太低了低头,“很高兴吃到你,啊,不,见到你。”

    赛林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叫声。

    “我相信这只是口误,赛林。”皮太太很体谅地说。

    “那么你的爸爸妈妈怎么了?”灰灰突然问道。

    穴居猫头鹰迟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不愿意谈这件事。”

    “你是被抓了吗?”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这个故事在抽噎和啜泣中断断续续地展开了。

    赛林听着。他听见灰灰嘀咕“这家伙有点神经质”,赛林叫他闭嘴。

    这只穴居猫头鹰叫掘哥,他没有被抓,但他的两个兄弟被抓了。从他对那两只巡逻队猫头鹰的描述来看,肯定是杰特和加特。

    故事最可怕的部分,是杰特和加特跟掘哥最小的弟弟菲林搏斗。

    “菲林是个胖嘟嘟、圆乎乎的小家伙,结果他们…他们…他们把他给吃了!”

    掘哥晕倒在沙地上。

    “好了,好了,”灰灰推了推可怜的猫头鹰,不耐烦地说,“你不能动不动就昏倒呀。打起精神来。”吉菲和赛林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

    赛林心想,如果再听到灰灰说一次“打起精神来”,他就揍他。没想到吉菲竖起了浑身的羽毛,一下子看上去有平常的两倍大。“他弟弟被另一只猫头鹰吃掉了,你还说打起精神来?灰灰,看在老天的分上,拿出点同情心来吧。”

    “在沙漠里,同情心一点儿用也没有。如果他总是这样昏过去,如果月亮是圆的,他很快就会被月光催眠的。”

    一听到“月光催眠”这几个字,吉菲和赛林就打了个寒战。

    掘哥动了动,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是怎么逃脱的?”赛林问。

    “我跑了。”

    “跑?”赛林和灰灰立刻同时问道。这可真是一只非常奇怪的猫头鹰。

    “唉,当时我还没有完全学会飞呢,但我们六居猫头鹰很擅长跑步。”赛林看了看掘哥的腿。掘哥的腿跟大多数猫头鹰不同,特别长,士面几乎没有什么羽毛。

    “我拼命地跑啊跑。要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们的爸爸妈妈出去捕食了,那两只猫头鹰跟菲林打成了一团。

    我的哥哥康尼已经被抓走了,那只猫头鹰一边抓着康尼飞走,一边不停地回头朝那两只猫头鹰嚷嚷,叫他们别吃菲林。

    他的嗓音很奇怪,比另外两只猫头鹰温柔一些,带点‘叮叮’声。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是林伯。”赛林和吉菲异口同声地说。

    “后来呢?”灰灰问,“你爸爸妈妈回来找到了你?”

    “唉,问题是我迷路了。我实在是跑得太远了,后来我一直想找到回家的路。

    有一次我发现一个地洞,看上去就像我以前跟爸爸妈妈住的那个,可是里面却没有他们的影子。所以肯定不是那个洞。”掘哥用颤抖的声音说,接着又问,“对吗?”

    赛林、吉菲和灰灰都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掘哥继续说道,“他们肯定不会离开的。他们会想到出了意外,他们会出去找我们的。

    他们会一个出去找,另一个留在家里。你们知道,万一我们回来或者…”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被沙漠夜晚的寒风吞没了。

    赛林从砂囊深处体会到这只穴居猫头鹰的痛苦。

    “掘哥,”他说,“他们可能回来后看见…看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地上的鲜血和你弟弟的羽毛。他们可能以为你们都被杀害了。他们并没有离开你,掘哥。他们大概以为你们都死了。”

    “噢。”掘哥轻声说,“太恐怖了!我的爸爸妈妈以为我死了!我们都死了!多可怕啊。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我一定要让他们看到我还活着。我是他们的儿子。是啊,我现在还会飞了呢。”

    但他并没有飞,而是坚决地迈开大步,在沙漠里行走。

    “喂,你为什么不飞呢?”灰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掘哥扭过头来:“哦,那边有个地洞。我想去看一看。”

    “哦,我的天哪!”吉菲叹道,“他要走遍整片沙漠,查看每一个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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