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诧异看去,只见李昙身后跟着个娇娇柔柔,貌美女子。那女子雪肤皓齿,仪态端方,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富贵人家的女子。

    顾夫人暼一眼苏忆安,见后者垂眸不语,自己忙端上笑脸,热忱道:“原来是谢家的女儿郎,我远在京城都常听到人们对你的夸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谢娇娇双颊飞红,娇羞道:“哪儿的话,夫人您过奖啦!”说着人还娇娇羞羞的躲到李昙身后去。

    李昙微微蹙眉,也不管她,自个儿朝苏忆安走去,笑道:“我就说你去哪儿了呢,却原来是来了母亲这,叫我好找。”

    苏忆安这会子早就收敛了心神,抬头笑眯眯地看着李昙,“好久没有见姨母了,还怪想她的,姨母刚还说到了殿下您呢,您就来了。”

    李昙看向顾夫人,“母亲近来可还安好?”

    顾夫人点点头,笑道:“我哪会不好呢,成日的也只是吃吃喝喝,也没什么烦心事,倒是您,殿下,再不可唤我母亲啦,当日您在我膝下成长,咱们有过一阵母子情也就够啦。”

    李昙摇摇头,“哪里的话,昙在这里承蒙您的照顾,过得不错,无论如何这声‘母亲’还是担得起的。”

    顾夫人也没再坚持,只是站起身来,招呼大家,“走吧,去前头瞧瞧去,别怠慢了客人。”

    一行人跟着顾夫人到了前厅,苏忆安一直跟在顾夫人左右。李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可具体如何,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忆安其实是有些避开李昙的,她心里很乱。其实顾夫人戳中她的隐秘心事,她一直闹不清自己对李昙的感情。可如今看来她是明白了,她从来都是喜欢他的。只不过她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很在意这个身份上的悬殊,尤其李昙不再是顾准,而是天潢贵胄,一朝皇子。自己与他的距离就更远了。

    更何况,她是喜欢他,可她亦从来不愿只是他众多女子中的一个。如果不能像自己父母一样,

    彼此就是对方的唯一,那自己不如从来未曾拥有过。她只是不想自己日后生怨,变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就像肖后一样,贵为皇后,已经是女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地位了,可还是求不得,在漫长的失望中迷失和扭曲了自己。

    端午佳节举行诗会,尤其是达官贵人家的诗会,通常也是青年才俊展示自己的时刻。男人通过诗会获得高官的青睐,有可能得到提携。女人则通过诗会展示自己的才情,得到美名,日后没准还能寻得个如意郎君。

    今次在顾府的诗会更甚。多少年轻后生,还有世家女子卯着劲的在这争奇斗艳,想要得到某人的青睐。这其中就数谢娇娇最为引人瞩目。她做的诗频频得到一些世家大夫的称赞。她为人也并不倨傲,见好就收,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只是那娇羞的眼神,还是泄露了点滴心事。

    “你看看,她那眼神都快要粘在殿下身上了。”林舒棠这会子过来了,跟苏忆安在一处待着吃果子。

    苏忆安笑笑,拿个干果掷她,揶揄道:“你忘了你从前啦,那时候你可是比她还要夸张的。”

    林舒棠羞恼的要过去拧她,“你这死蹄子,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呢,你倒笑话起我来了。”

    苏忆安闻言没了笑话的心气儿,只是淡淡道:“又关我什么事呢,她也只是众多女子中的其中一个罢了。你看那边,不管是偷偷瞧他的,还是光明正大打量的,又有多少,你防得过来吗?”

    林舒棠闻言,敛了笑脸,拧着眉,担忧道:“小安,你是怎么想的,要知道他那样的身份,就注定是不一般的。”

    苏忆安摇了摇头,“不知道!”说着掩面哭泣了起来,“我真想回到从前,那会儿我从不为这些事烦心。”

    林舒棠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是动了心啦。自古女子总是为情所苦啊!”

    苏忆安听了这话,却一把摸了眼泪,愤愤道:“凭什么,我就不想做那样的女子,既然你让我这般痛苦,那我不如不要了罢。我们是身份地位不一般,但是在情字上,我们是平等的,我绝不会摇尾乞怜,等着人来爱。”

    林舒棠听了她这话,被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末了,只是轻轻叹道:“你是个好样的,我羡慕你。我父亲母亲感情不错,可是父亲还是有几房姨娘,母亲虽然表面大度,只有我知道,她常常暗自垂泪,可笑的是,她的眼泪都是不被允许的,要被指责的。我从前还小,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委屈,可现如今,我越长大越为母亲不平。凭什么呢?”

    林舒棠说完也低低的哭了起来。一时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等哭够了,又望着彼此红彤彤的眼,笑成一团。

    “什么事这么好笑?”却不知什么时候李昙和顾城还有任长安站在梨花树下看着她们俩。

    苏忆安擦了擦眼角,笑眯着眼道:“殿下怎么过来了,那边不做诗了么?”

    李昙却有些不满:“做的什么鬼诗,一个个哗众取宠,没意思透了。”

    “那是兄长才情高,等闲人难以入眼,要我说,今次几个平民子弟倒是表现不错。”顾城笑道。

    李昙却哼了一声,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只走到苏忆安身边,定定地瞧着她,“怎么像是哭了?”

    苏忆安:“哪儿的话,只是笑出些眼泪罢了。”说着又故意转移话题,“听说那谢氏嫡女才情颇高,一首诗引得众人频频称赞?”

    顾城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见苏忆安和林舒棠两人疑惑地看着他,忙解释道:“可别提那个谢氏女啦,兄长快被烦死了。”

    说着还朝李昙挤眉弄眼的,“兄长嫌那人太聒噪,烦不胜烦,就差要甩脸子了。还是我见情形不对,把他给带出来了。”

    苏忆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李昙看了却气不打一处来,“你倒好,自己跑这来落个清闲。一入府就不见人影。”

    苏忆安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对着李昙恳求道:“殿下,既然已经出宫,我想趁机去见见我师兄,好久没见他们了,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李昙点点头,“好,我同你一起去罢。”

    “不了,殿下。”苏忆安却飞快道:“殿下还是待在顾府吧,这里更安全。”

    李昙犹豫地看着她,“你确定?”

    苏忆安:“嗯,我还想同师兄说些体己话,你就让我自己去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住几天,可以吗,殿下?”

    李昙心中有些不快,可他知道苏让在苏忆安心中亦兄亦父,他不想阻止他们见面,从而惹得苏忆安不快。且今日过节,可能小姑娘是有些想家也不一定。于是他允了她的要求,不过只允许她在那里住一晚,天明就要马上赶回宫来。

    苏忆安欣然答允,甚至雀跃的跳起来,抱着李昙亲了一口,“殿下您太好啦!”

    说着一溜烟就跑了,徒留李昙一人满脸飞红,笑弯了眼。

    苏忆安则假做轻松的跑了一段路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昙,见李昙看过来,还故意开心的挥了挥手。等人转过去,就沉了脸,她飞快的跑出顾府,套了匹来时的马,就飞快的往苏让家奔去。

    苏让正和阿七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吃粽子。阿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粽子,整个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吃得颇为小心。

    苏忆安就在这时,好似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吓了他们二人一跳。

    “怎么啦,怎么啦?”苏让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忆安,刚想出口询问,却见苏忆安嗷的哭出了声。

    苏让从未见她这样哭过,一下慌了神,“怎么啦,安安。告诉师兄,谁欺负你了吗?走,师兄找他拼命去。”

    苏忆安却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只是嚎啕大哭。苏让见此情形,也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她终于哭好了,阿七这才小心谨慎地拿了块布过来,给她擦眼泪。

    “师父,您这是怎么啦。阿七一向觉得您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大的困难,您也瞅着跟没事人似的,怎么这会子,好好的,突然哭得这样肝肠寸断呢。”

    阿七没读过什么书,所学的也不过是茶楼里说书人的段子。这肝肠寸断一词说得她跟个小娘子为个男人要死要活一样,可事实偏也跟这差不多。苏忆安一时也觉得自己没甚出息,没影儿的事呢,自己就在这哭上了。说出来也怪丢人的。

    她哭好后,整个人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颇为好笑,自己为什么这么受不了谢娇娇呢。想了想其实还是自己自卑心理作祟,她也不知自己是从何时就对李昙上了心,以前不在意的事,现在却一点点在意了起来。

    李昙就像明珠蒙尘一样,过去的岁月只是为了掩盖他的光辉,可一旦这层灰被拂去,他立刻耀眼起来,而自己却越来越觉得与他隔得远。

    他这会子是不喜欢谢娇娇,可是以后没准还有无数个其它的娇娇过来,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般不喜吗,苏忆安不敢赌。

    更何况自己也真的不能接受与人共享,这么想来,自己的气度也配不上李昙如今的身份。她似乎可以预见将来,自己一步步沉沦,然后迷失自己。

    不管怎样,此刻,她很清醒的知道,她不愿意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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