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雷克雅未克

    我和宋绎在市中心哈帕音乐厅听完一场钢琴音乐会。刚走出音乐厅,一阵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宋绎贴心地为我围上围巾,轻轻的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言不发,漫无目的的走在下雪着的街道上,与形形色色的路人擦肩而过,我们像是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周围静的似乎只能听到我的高跟鞋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终于还是我先开了口“我们再去一次太阳航海者雕塑可以吗?”我满怀期待仰着脸笑着问,他只是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

    太阳航海者雕塑被强劲的海浪击打着,我们仍然牵着手,默默的看着。不知看了多久,只记得太阳落下了,极光出现了,我们仍牵着手。 “我们去吃Plokkfiskur吧。”我轻声地说,他仍然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的点头。

    在去餐厅的路上,我们路过一家花店,他停了下了脚步,走进店里为我买了三支红玫瑰,他笑着将花递到我的手上,我也笑着接过那玫瑰,将花凑近鼻尖,嗅了嗅香气,“这花真香啊。”我低声喃喃道,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喷嚏,他贴心的递上纸巾,然后又准备牵起我的手,可这次我巧妙地避开了,一手高举着玫瑰,一手提着厚重的棉裙,走着舞步,转着圈儿,嘴里还哼着小曲,向前走去,独留宋绎一人将手悬在半空愣在那。

    餐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丝毫不显的昏暗,甚至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我的心却感到冰冷。我们坐在落地窗边,欣赏着外面美丽的极光,偶尔也会静静的聆听着餐厅里的乐队演奏,餐厅有些喧闹,但我仍会感到孤独。一顿饭下来,我们也没讲几句话,甚至看起来有些像陌生人,你绝对想不到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

    晚餐后,我们一起回到了我在冰岛租住的小公寓。我在柜子里取出一只合适的花瓶,盛了些水,慢慢的修剪了一下玫瑰花的花茎,小心翼翼地插入花瓶中,摆在了餐桌正中央。此时,宋绎正坐在沙发的一侧,默默地注视着我。我慢慢走过去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沙发那样小,但我和宋绎都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远。宋绎浅笑着悠悠开口道:“尤凌,和我一起去回香港吧。”,听罢,我沉默了一会,眼里噙着泪,但仍故作轻松的注视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宋绎,我们一直都没有变对吗?” 我在等待一个怎样的回答,我希望得到一个怎么样的回答,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宋绎沉思了许久,凑近我,伸出双臂把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那一刻,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我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我带着哭腔,哽咽着开口:“陪我再去一次那些地方,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宋绎渐渐放下了拥抱我的手,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睡在房间的小床上,默默的盯着窗外;宋绎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的翻身似乎也是一夜未眠。那一夜,这三十年里的许多回忆都涌上了心头,我也才意识到了我不再年轻,他也不再青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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