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上了马车后,看月儿怀抱的花瓶,有些不是滋味。她在为一个不相识的人伤感什么呢?她不是钟晓,没有义务和责任去维系她曾经所有的感情,哪怕这样会造成别人的不幸,可本质上,她认为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地来到这个空间。尽管这里的生活,比从前开心太多,却也要重新学习很多。她在府中待着不过短短时日,眼瞧一大家子公子们伺候着,陪伴着,实际上是个连身边人也无法保住性命的皇子。

    “二殿下有什么想吃的?瑞福酒家的菜肴虽不是最贵的,却很有民间风味,最适合开胃。”周琎胸有成竹向小小推荐。

    “不是很想去吗?”于公子看着小小呆滞的凝神,心直口快,到底还是个少年,他不多心,只是觉得公主神情有些倦意。

    “是不是吹了风,头疼?你身子毕竟没有好多久,若是累了,不必为我们考虑,早些回去休息。”一向不开口的邱公子也说话了,他本不想出风头,免得令周公子不悦,但从书画社出来,他就觉得小小的情绪与出门时不同。

    “不必休息,”眼下几人的关心,小小只觉得很像做梦,“只是觉得有你们的陪伴很好。”

    这点她倒是真诚的,多谢那个钟晓公主,留给她这样的体验,只是不知道她那边的世界,谁又去替她受苦?或者说,还是那边的自己,早就凉了,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马车缓缓穿过闹市,街上天色渐晚,灯光下各路小吃的香气也飘进小小一行人的宝马香车。马蹄声有节奏地落在她的心上,她有点良心不安。如果说是现在的生活拯救了那个在曾经的世界里被压榨的自己,那么,她是否应该为钟晓做些什么?

    “我们,去金满楼吧。”小小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毫不避讳,惊呆一车人。

    月儿心想公主就不是一般人啊,三个公子还不够,还要去金满楼继续找乐子?

    周琎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反驳什么。他只是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要干什么了。

    于公子很开心,难得出来玩一趟,没想到公主要带他们去这么攒劲的地方?这下画画的素材又可以增添许多。也就只有他可以这般轻松愉快地享受,毕竟他和公主之间并没有参杂太多的男女之情。

    邱公子叹了口气,那她还想着找乐子,是他担心了?

    “你们不要误会,这次我是有事才去。看着月儿手里那对花瓶了吗?我是去寻他的主人。等会儿恐怕还需要你们帮我问问消息。”小小怕给自己的公子们留下花心的形象,特意解释。

    不过众人倒是感觉这解释有些欲盖祢彰了。

    “公主,并非我们不想帮忙,只是那金满楼,唯女子可进啊。若是不想太招摇,这里几人,只有月儿和几名暗卫能和你一起进去。”周琎告诉小小,顺便打探“为何突然今日想去?要是公主早说,我也好早日准备,贵客的厢房,我们不必露脸。”

    邱雨络就不这么大度,他早知那金满楼是供女子寻欢作乐的歌舞坊,像他这样乐人出身的男子,本就不愿受歧视,不愿再被人调笑玩乐,进了公主府,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但是要他再进比乐舞场所还要随意的民间舞台,他怕勾起曾经的一些过往不愉快的回忆。给什么样的人唱歌无所谓,重要的是听者的眼神。

    那样的场景中,哪有什么好好欣赏歌者舞者琴者的知音?尽是流连色相之辈,邱雨络才感到不快。

    “公主,我突然身体不适,恐怕去金满楼也不能让公主尽兴,不知可否让于弟送我回府?”邱雨络找到了借口,他想着能捞一个是一个,不知这公主性子转了几日,是否加危险?平日里,于梦和自己关系不错,他怕公主玩得太过火,一个行差踏错伤害了小于弟弟,还是走为上策。

    “那你带于梦回去吧。”小小正尴尬,她认为这样更好,白泓的事牵扯到的人越少越好“但是周琎你留下,等下让月儿给你化个女装,总是混得进去的。”

    于梦虽然心向往之,但他可不愿意和周琎同出风头,再加上白公子要是在场,可谓修罗场再造,他去走这浑水做什么?于梦便也识趣地和邱公子一同下车。

    公主府的暗卫连第二辆马车都备好,接走两位公子。

    周琎在马车里,任月儿给他穿戴假发、换上一身水红色长裙。

    他的一双桃花眼本就明亮动人,现下涂了眼支口红,英气中流露几丝媚态,只是衣裙之下的身材显高,有些别扭,有些另类的好看。

    “我原以为你不会同意,没想到你接受度这么高?”小小被周琎的穿着打扮吸引,她就恨自己没手机拍照,哈哈,其实周琎的脸,一点也不像女人,像超模走秀的男人,怪好看的。

    “为夫确实不愿意这么穿,但是为了殿下早日迎回心爱之人,我甘愿配合。”周琎和小小独处时,又要开始盛放无边情话,他不在别人面前称是她的夫,因为她的身份不允许,可是就是他两人的时候,他却渴望能如此。因为很快,这一切又要被抢走了,她的目光,又要落到白泓的身上,拔不出来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小小也会被周琎深情的眼睛所迷惑,但是她会考虑,在她还没有到来之际,周琎这样自然又看似陪公主一同疯狂的模样,是他真是如此,还是形势所迫?当生存不再是一个着急的问题,她有点渴望真实的爱,而不是权力之下的威逼利诱。

    周琎的心甘情愿,在小小这里,还看不清,是一种伪装的顺从,还是什么无可奈何。她的甜蜜生活,高度权利之下,是否潜藏着别人的不幸?

    她不敢去深想。因为家人剥夺她作为一个人的权利时,只是按照性别分配的,并未考虑太多,那么她来这里,一切按性别分配,似乎也很合理。她只不过是做了这里所有女人都会做的事,那就是不只拥有一个夫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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