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边嘉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脖颈无力地往后仰。任由刺眼的灯光直射眼底，猩红的烟头在指尖明明灭灭，漆黑的眼神里透着落寞。
她愿意说这些话，他很开心。但是没想到就这样一句，就让她避自己如蛇蝎。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吗？
小白察觉到主人的情绪，轻轻蹭到他脚边。
边嘉树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是之前黎遇春摸过的地方。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你倒是比我有福气。”
电话声在此时响起，边嘉树拨开免提。
陈扬谨慎的声音传来：“边总，网上关于黎小姐的一切负面新闻和评论下午都已经删除干净。早上的视频是我们监管不力，没有及时制止流出。”
想起那段视频，边嘉树就觉得心被揪地疼，不自觉收紧手指。
这么冷的天，被水泼，而她只是静静站着，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伤害。
“再有下次，”他声音里淬着冰：“你跟公关部一起去办离职。”
第二天，黎遇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8点。她睡了整整十个小时，但是睡醒后并没有觉得有多轻松。
长时间的睡眠里一直在反反复复做梦，梦境像潮湿的雾霭般缠绕着她，边嘉树的身影在朦胧的片段中反复出现。
她烦躁地挠头，不能将情绪再放任下去，给王婷发了条预约消息。
出门时像只警惕的猫趴在门边，露出一条小缝，确认对门没动静，才轻手轻脚离开。
“最近怎么样？上次联系还是半年前你跟我说要回国。”
“不好意思，回国这几个月太忙了。”黎遇春抿一口苦涩的黑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饶是她在国外待了7年，还是没能习惯这味道。
王婷靠在椅子上，目光柔和地打量老友，“你看起来状态比在英国好很多，有活人味了。”
黎遇春被她的说法逗笑，她们是在英国留学认识的，都在学校的勤工俭学岗位工作。那时王婷还是心理系的研究生，在英国那几年几乎充当着她的心理医生。
后来王婷研究生毕业就回国开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黎遇春也会给她打远洋电话。
“回国这几个月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黎遇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跟B先生有关？每次你跟我聊天格外纠结的时候就是跟他有关。”
7年来，“B先生”这个代号就像她们之前的暗语。
“对。”黎遇春点头，眼神中带着不确定的朦胧，“我本来以为回国后就算遇到，我们都会把对方当陌生人。但这几个月总会跟他有一些牵扯，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是谁主动的？他，还是你？”
她抿唇，“不算是我。”
王婷：“但你也没有拒绝，对吗？既然不排斥，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可是……”黎遇春捏着手指，犹豫着开口：“我怕我没有爱人的能力，像8年前那样，这对他不公平。”
“不。”王婷摇头，声音温柔而坚定：“遇春，永远不要用想象中的未来惩罚现在的自己。从专业角度看，你现在的状态比从前稳定多了。已经可能你自己还没发觉。不仅是朋友，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也建议你可以勇敢地往外踏一步，这对你的病情反而是有帮助的。不如让这个B先生从planB 升级成planA吧。”
走出咨询室时，黎遇春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松动了些。她拢了拢大衣外套，走路的步子轻快起来。
王婷的话在耳旁回响，是啊，何必让提前的忧虑，毁掉此刻的可能。
下午回到公司，见她来，小徒弟周敏赶忙跟在身边。
“师父，你没事了吧？”
黎遇春笑的轻松，拍她头，“我能有什么事。”
“师父，”周敏咬了咬唇，压低声音：“等会儿晴姐可能要找你。”
黎遇春开电脑的动作没停，“找我干嘛？”
“沈万姿的开年刊，本来是B组要跟的，昨天突然指定要你拍。早会刚定下来，晴姐应该马上就要找你谈。”
黎遇春下意识揉了揉手腕，前段时间的时尚活动透支太多，旧疾发作。还有二十多天就到年关，她本想好好休息。
果然，没过多久，向晴就找了过来。她开门见山，说这次忙完让她休一个月的假。黎遇春没理由拒绝，于私向晴是个不错的老板，自己现在还住在她的房子里。悦风到底只能算上二线刊，沈万姿双料视后，能答应来实属不易。
这次拍摄算是公益拍摄，要出差，拍摄地在偏远山区的希望小学。
黎遇春跟B组对接完，就接到了徐昊的电话。她有些意外，两人私下从未联系过。
电话那头徐昊语气兴奋，他今天晚上决定跟郝甜求婚，想让她把人带过去，制造一个惊喜。
求婚地点定在一家南市有名的西餐厅，黎遇春发了条微信。
【晚上有空吗，陪我去吃西餐。】
很快对方就发来一条语音：“当然可以陪你去吃啊宝贝，想吃哪家，我来订位子。”
黎遇春指尖轻点【位子已经订好，下班一起过去。】
两人抵达餐厅时，郝甜仍未察觉，低头划着手机：“徐昊在加班，我发个消息问他吃晚饭没。”
“别看手机，进去再问。”黎遇春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
整个餐厅做了包场，两人刚进去时漆黑一片。
“希希，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郝甜疑惑地拽了拽她的袖子。
话音未落，灯光骤然亮起。
餐厅内部做了精心的布置，徐昊穿一身西装手拿花束朝她们走过来。
郝甜激动地捂住嘴，黎遇春悄悄退到一旁，看到这一幕眼中泛起温热。
“甜宝，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从校园到工作，我们一起成长，一起收获。都说七年之痒，我们之间的爱意却越来越浓。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未来的每天我希望自己能够陪在你身边，做你永远的依靠。甜宝，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郝甜没有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两人相拥而吻。
掌声和欢呼声在餐厅里响起，见证最好朋友的幸福，黎遇春再也忍不住，眼角有泪水划落，一张深灰色方巾适时递到眼前。
她含泪抬眼，正对上边嘉树深邃的目光。
他伸手想去擦拭她眼角的泪，她却偏头，用手指随意抹了下。
晚宴，微醺的郝甜硬拉着她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直到黎遇春气喘吁吁地求饶，两人才躲到角落休息。
“边大总裁，最近追妻进度如何？”
徐昊如今心想事成，春风得意。
边嘉树晃了晃酒杯，目光追随着人群中那道身影。
“只要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她好好的就行。”
“你这样可不行。”徐昊不赞同，“不去争不去抢，万一哪天被别人截胡了，有你哭的。”
玻璃杯重重磕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边嘉树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活动。再抬眼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泛着惊人的红。
徐昊说的对，他不愿意做拱手相让的大善人，也绝做不到，等了7年，不就等着人回来么。
“对了，”角落里郝甜突然凑近，“刚听他们说陈浩受贿被人举报给纪委，数额还大，要判刑了。快三个月之前的事，现在才传出来。“
黎遇春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眼神下意识去看那道熟悉的身影。
将近凌晨才结束，大家都喝了不少。郝甜醉的倒在徐昊怀里，还不忘交代徐昊给她叫车。
黎遇春正准备说话，坐在后面的男人就走上前，“不用叫了，我们顺路，一起回去。”
唔，她忘记跟郝甜说她跟边嘉树住对门了。
“顺路？啥意思，你两同居了啊？”郝甜瞪着眼睛，胡话脱口而出。
黎遇春脸上红的发烫，徐昊赶忙捂住怀里人的嘴，“甜甜醉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两也注意安全。”
目送两人离开，边嘉树揉了揉太阳穴，暗哑着声音开口：“我喝醉了。”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这次是我需要你，麻烦你给我带回家吧。”
停车场里，边嘉树在前面，她跟在后头。他走得极慢，步子不稳，想来确实是醉的难受。一辆车突然从拐角冲出来，黎遇春想都没想伸手把他拽到身侧。
“今天司机放假，只能你开了。”边嘉树拿出车钥匙。
黎遇春把人扶上车，再绕一圈到驾驶座。一通折腾，额前出了些细汗。
跟上次她坐的不是同一辆车，车内有一股股淡淡的乌木沉香气味，跟之前那辆车冷冰冰的内饰不一样，这辆多了几分“人气”，挂了一个出入平安的吊坠，黎遇春心想这应该是他的私人用车。
她探身过去给他系上安全带，碎发擦过他的脖子，边嘉树偏了下头。
车子驶出地下，深夜的路上没人，黎遇春车开的快，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黎遇春出声，旁边的人没动静，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没说话。
她刚准备下车，收回来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握住。
她愿意说这些话，他很开心。但是没想到就这样一句，就让她避自己如蛇蝎。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吗？
小白察觉到主人的情绪，轻轻蹭到他脚边。
边嘉树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是之前黎遇春摸过的地方。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你倒是比我有福气。”
电话声在此时响起，边嘉树拨开免提。
陈扬谨慎的声音传来：“边总，网上关于黎小姐的一切负面新闻和评论下午都已经删除干净。早上的视频是我们监管不力，没有及时制止流出。”
想起那段视频，边嘉树就觉得心被揪地疼，不自觉收紧手指。
这么冷的天，被水泼，而她只是静静站着，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伤害。
“再有下次，”他声音里淬着冰：“你跟公关部一起去办离职。”
第二天，黎遇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8点。她睡了整整十个小时，但是睡醒后并没有觉得有多轻松。
长时间的睡眠里一直在反反复复做梦，梦境像潮湿的雾霭般缠绕着她，边嘉树的身影在朦胧的片段中反复出现。
她烦躁地挠头，不能将情绪再放任下去，给王婷发了条预约消息。
出门时像只警惕的猫趴在门边，露出一条小缝，确认对门没动静，才轻手轻脚离开。
“最近怎么样？上次联系还是半年前你跟我说要回国。”
“不好意思，回国这几个月太忙了。”黎遇春抿一口苦涩的黑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饶是她在国外待了7年，还是没能习惯这味道。
王婷靠在椅子上，目光柔和地打量老友，“你看起来状态比在英国好很多，有活人味了。”
黎遇春被她的说法逗笑，她们是在英国留学认识的，都在学校的勤工俭学岗位工作。那时王婷还是心理系的研究生，在英国那几年几乎充当着她的心理医生。
后来王婷研究生毕业就回国开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黎遇春也会给她打远洋电话。
“回国这几个月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黎遇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跟B先生有关？每次你跟我聊天格外纠结的时候就是跟他有关。”
7年来，“B先生”这个代号就像她们之前的暗语。
“对。”黎遇春点头，眼神中带着不确定的朦胧，“我本来以为回国后就算遇到，我们都会把对方当陌生人。但这几个月总会跟他有一些牵扯，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是谁主动的？他，还是你？”
她抿唇，“不算是我。”
王婷：“但你也没有拒绝，对吗？既然不排斥，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可是……”黎遇春捏着手指，犹豫着开口：“我怕我没有爱人的能力，像8年前那样，这对他不公平。”
“不。”王婷摇头，声音温柔而坚定：“遇春，永远不要用想象中的未来惩罚现在的自己。从专业角度看，你现在的状态比从前稳定多了。已经可能你自己还没发觉。不仅是朋友，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也建议你可以勇敢地往外踏一步，这对你的病情反而是有帮助的。不如让这个B先生从planB 升级成planA吧。”
走出咨询室时，黎遇春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松动了些。她拢了拢大衣外套，走路的步子轻快起来。
王婷的话在耳旁回响，是啊，何必让提前的忧虑，毁掉此刻的可能。
下午回到公司，见她来，小徒弟周敏赶忙跟在身边。
“师父，你没事了吧？”
黎遇春笑的轻松，拍她头，“我能有什么事。”
“师父，”周敏咬了咬唇，压低声音：“等会儿晴姐可能要找你。”
黎遇春开电脑的动作没停，“找我干嘛？”
“沈万姿的开年刊，本来是B组要跟的，昨天突然指定要你拍。早会刚定下来，晴姐应该马上就要找你谈。”
黎遇春下意识揉了揉手腕，前段时间的时尚活动透支太多，旧疾发作。还有二十多天就到年关，她本想好好休息。
果然，没过多久，向晴就找了过来。她开门见山，说这次忙完让她休一个月的假。黎遇春没理由拒绝，于私向晴是个不错的老板，自己现在还住在她的房子里。悦风到底只能算上二线刊，沈万姿双料视后，能答应来实属不易。
这次拍摄算是公益拍摄，要出差，拍摄地在偏远山区的希望小学。
黎遇春跟B组对接完，就接到了徐昊的电话。她有些意外，两人私下从未联系过。
电话那头徐昊语气兴奋，他今天晚上决定跟郝甜求婚，想让她把人带过去，制造一个惊喜。
求婚地点定在一家南市有名的西餐厅，黎遇春发了条微信。
【晚上有空吗，陪我去吃西餐。】
很快对方就发来一条语音：“当然可以陪你去吃啊宝贝，想吃哪家，我来订位子。”
黎遇春指尖轻点【位子已经订好，下班一起过去。】
两人抵达餐厅时，郝甜仍未察觉，低头划着手机：“徐昊在加班，我发个消息问他吃晚饭没。”
“别看手机，进去再问。”黎遇春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
整个餐厅做了包场，两人刚进去时漆黑一片。
“希希，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郝甜疑惑地拽了拽她的袖子。
话音未落，灯光骤然亮起。
餐厅内部做了精心的布置，徐昊穿一身西装手拿花束朝她们走过来。
郝甜激动地捂住嘴，黎遇春悄悄退到一旁，看到这一幕眼中泛起温热。
“甜宝，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从校园到工作，我们一起成长，一起收获。都说七年之痒，我们之间的爱意却越来越浓。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未来的每天我希望自己能够陪在你身边，做你永远的依靠。甜宝，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郝甜没有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两人相拥而吻。
掌声和欢呼声在餐厅里响起，见证最好朋友的幸福，黎遇春再也忍不住，眼角有泪水划落，一张深灰色方巾适时递到眼前。
她含泪抬眼，正对上边嘉树深邃的目光。
他伸手想去擦拭她眼角的泪，她却偏头，用手指随意抹了下。
晚宴，微醺的郝甜硬拉着她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直到黎遇春气喘吁吁地求饶，两人才躲到角落休息。
“边大总裁，最近追妻进度如何？”
徐昊如今心想事成，春风得意。
边嘉树晃了晃酒杯，目光追随着人群中那道身影。
“只要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她好好的就行。”
“你这样可不行。”徐昊不赞同，“不去争不去抢，万一哪天被别人截胡了，有你哭的。”
玻璃杯重重磕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边嘉树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活动。再抬眼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泛着惊人的红。
徐昊说的对，他不愿意做拱手相让的大善人，也绝做不到，等了7年，不就等着人回来么。
“对了，”角落里郝甜突然凑近，“刚听他们说陈浩受贿被人举报给纪委，数额还大，要判刑了。快三个月之前的事，现在才传出来。“
黎遇春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眼神下意识去看那道熟悉的身影。
将近凌晨才结束，大家都喝了不少。郝甜醉的倒在徐昊怀里，还不忘交代徐昊给她叫车。
黎遇春正准备说话，坐在后面的男人就走上前，“不用叫了，我们顺路，一起回去。”
唔，她忘记跟郝甜说她跟边嘉树住对门了。
“顺路？啥意思，你两同居了啊？”郝甜瞪着眼睛，胡话脱口而出。
黎遇春脸上红的发烫，徐昊赶忙捂住怀里人的嘴，“甜甜醉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两也注意安全。”
目送两人离开，边嘉树揉了揉太阳穴，暗哑着声音开口：“我喝醉了。”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这次是我需要你，麻烦你给我带回家吧。”
停车场里，边嘉树在前面，她跟在后头。他走得极慢，步子不稳，想来确实是醉的难受。一辆车突然从拐角冲出来，黎遇春想都没想伸手把他拽到身侧。
“今天司机放假，只能你开了。”边嘉树拿出车钥匙。
黎遇春把人扶上车，再绕一圈到驾驶座。一通折腾，额前出了些细汗。
跟上次她坐的不是同一辆车，车内有一股股淡淡的乌木沉香气味，跟之前那辆车冷冰冰的内饰不一样，这辆多了几分“人气”，挂了一个出入平安的吊坠，黎遇春心想这应该是他的私人用车。
她探身过去给他系上安全带，碎发擦过他的脖子，边嘉树偏了下头。
车子驶出地下，深夜的路上没人，黎遇春车开的快，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黎遇春出声，旁边的人没动静，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没说话。
她刚准备下车，收回来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