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寻冬回屋便看见了台阶上的两瓶药,一瓶药瓶通白,一瓶是木。她有些警醒地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酒醒了三分。

    旁人都未回来这药却放在这了,说明多半是给她的。

    她看着那两瓶药,却不敢拿。给她才是最奇怪的,这深宫之中还有何人会惦念着她。

    丢在门口也不好,扶寻冬进屋拿了方帕子裹着便捏进了屋,怕是别人的东西被自己误拿了就暂且先放着众人都瞧得见的地方放着。

    住的是通铺,六人一屋,只是扶寻冬这屋特别,三十余人除六有空,这屋只住五人。

    眼下众人都未归,她一个人在屋里掏了瓶药,掀开衣裙,脱下棉袜,见得腿似有点肿,碰了会疼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算是落了病根了,这半月里时不时复发出来折磨一通。

    往后还有得受的。

    她挖了块药膏,由着膝往下涂抹到踝部,越上面痛感越深。

    膏药还是家里带出来的,青色,是城东那家药铺治跌打损伤里最便宜的一罐,还算好用。

    涂了药,洗了把手,将药罐放回去时便看到了水韵娘子给自己的几本舞册,眼下无人,正是读书的好时机。

    ……困了,她意识不到自己是何时困的,也许是美酒后劲,也许是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些,没翻过两页人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睁眼是听见了同寝人回来的声音,姑娘们洗洗刷刷的声音弄得她有些半醒,听见人争执的声音倒是全醒了。

    这屋一共住五人,刨去扶寻冬与石榴,还有来自暮西的袁华婉、来自西域也就是大漠国的公西丽雅、最后一个女生似乎叫丁兰到今天扶寻冬也没听清她到底是哪儿的人。

    石榴在与袁华婉争吵,扶寻冬模模糊糊地起床听了几句大概听明白了,袁华婉认为石榴拿了她放在桌上的茶点,话说得还颇是让人不舒服。

    袁华婉:“吃了就吃了,一块茶点而已。”

    石榴不服极了:“我没吃。吾已告知你我身上的茶点是扶姑娘的,是之前别人给的。”

    一下僵得双方为了面子都下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双方这下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

    丁兰是个话极少,甚至成日都不说话的女子,现在也静静地坐在角落自己的床榻上。公西丽雅是个高挑姣美的人,她从屋外进来听了几句:“茶点吃了就吃了,多大的事。”

    “不成!”

    “不可!”

    石榴和袁华婉双双拒绝。这一刻扶寻冬忽然发觉自己身边的姑娘们都有点相似,都像南雁,有的比南雁气性更大点,有的比南雁话更少点,有的比南雁小气点.......大抵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差不多。像自己这样的才是少数,想到这她默默看了一眼丁兰,后者在自己的床上仿佛切断和外界一切联系,大抵她也是少数。

    扶寻冬站到石榴一旁:“此糖实是个好心与我的,明日却倒求其澄清便是。”

    袁华婉看着扶寻冬,显然也是不服她的:“我怎知你与那人会不会私下说通,到时候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算了,一块茶点而已,打发便打发了。只是以后,别再私吞了别人的东西。”说罢,她不顾背后二人的神情拿了盆就出去。

    给石榴气出个好歹。这分明是给石榴盖棺定论了。

    扶寻冬小声安慰道:“明日吾就去找那好心人给汝作证。”

    石榴这才感觉好受了点,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心思也活了:“还是不要了。要是让人扣上和男舞姬私下会好的名头就难办了。”

    “可你受了委屈。”扶寻冬坚定道,“不能让你平白蒙受罪名。”

    石榴有些感动,面上无异,她伸出手盖上扶寻冬的手。

    丁兰终于抬头看了一眼。

    公西丽雅像年上的阿姐,对小妹妹们之间的争拗不大在意,她吹灭了一方蜡烛,剩一方等着袁华婉回来。

    这一夜便睡了。

    ......

    舞卿局的日子并不好过。

    所有人都要从头开始学,常常一个动作要练上多日。对于扶寻冬来说,倒算是好事,虽然苦着,但她有了系统学习的机会。

    这日,学的是云间转腰。

    以腰为轴,与手上的动作相配合,转腰时注意身体的律动路线,以呼吸带动身体动作。【1】

    公孙舞卿在众人间缓步慢走:“身体转动的同时注意上身,手臂以及呼吸的配合,动作方向要明确,下身保持不变【1】。动、意之美兼具。”这一圈走过去,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问题,舞卿少数地扶了扶几人的问题,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便给众人放了午休。

    扶寻冬浑身都酸,面上强撑着没有展露出来,领了自己的吃食就找了处台阶坐下。另一边的台阶上似乎坐着丁兰。

    她安静地吃着,感受着身体带来的酸痛。奇异的,扶寻冬发觉自己竟有些喜欢这痛感,这能令她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感受着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起初她是一粒一粒米数着吃,渐渐大口了起来,果不其然呛到了。

    旁边有人给她递水,咳完后又咽了两口水,才看清这人是那日带自己去见公孙舞卿的小太监。

    “多谢。”她朝对方看去,这小太监生得真高。

    析问寒就地坐下了,也拿了份吃食,在扶寻冬一旁吃着。她原本有些不习惯身旁多了一个陌生人,但这小太监倒也不惹人恼,扶寻冬又慢下了吃饭的速度,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

    小太监吃完了,站起来:“你腿上有伤,不宜太过辛劳。”

    扶寻冬愣了愣,她的腿伤已经严重到连过路人都能看出来了吗?

    她本应该客套回到多谢吾知晓了,但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说实话:“可所有人都在用功,我不用功,会被赶出队伍。”

    这时候理应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以示安慰,比方不会的怎么会呢。但析问寒想了想却说:“那你要涂好药。”

    这话显然更得扶寻冬的心,她难得地笑了笑:“多谢你。我知道了。”

    笑起来,她原本平淡的脸多了些光彩。她丝毫没有避讳地注视着析问寒,后者结巴了一句说自己有事便先走了。出了舞卿局的大门,析问寒还在回忆,边走边小声碎碎念道难道自己暴露了,她那瓶药是自己给的了?

    午后阳光正好,二人的心情都颇为愉悦。

    ......

    另一边,书案上,六节在提笔写字。南雁在书案旁的一小块地上,铺了棉被坐在上面拿了本话本子读着。

    六节起身,唤来一只信鸽,系上刚写好的字条。信鸽飞走,六节路过南雁,看了几眼:“我当是你会读书,原来是话本子。”

    “话本子怎么了?”南雁舒服得几乎想躺下跷起腿来,“话本子里有很多好看的东西。”

    “如此,这一本讲的是什么?”

    南雁翻了翻:“一个落魄书生爱上富家小姐,书生喊小姐等他。”

    “然后呢?”

    “然后书生考取状元,发现小姐已经嫁作他人妇。”

    “呵,”六节轻笑出声。

    “还没完呢,”南雁坐直了跟他讲,“然后书生发现富家小姐过得并不开心,后来富家小姐的夫婿死了,他就和富家小姐成了。”

    “哦,”六节又坐下了。

    “哦什么?”

    六节:“不知又是哪个落魄书生意幻出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是落魄书生写的?”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个场景谁最受益,这就是谁的幻想。富家小姐为何一定会过得不好?你过得不好吗?”

    “我也不算富家小姐吧。”南雁想想,“不过倒也是,我都过得很好,富家小姐应当过得更好。我爹说人要是有钱还觉得生活难受,那一定是太闲了。亲人在身边,还有家里寻来的良婿,日子怎么过也不会不好。你说得有道理。”

    六节想起一件事,他摊开一封信:“你也期盼良婿在侧的日子么?”那日大玉宫宴上,暮西的使臣对南雁印象颇深差人递了帖子过来,说是想邀她小亭一叙。眼下是拉拢暮西的好时机。只是......六节抬眼在等南雁的答案,南雁没有回答他。六节只好再问了一遍:“你也盼良婿?”

    “谁,谁不喜欢好的男人。”南雁心里原本想着是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倒心虚了一瞬,但她到底是南雁,从小抓鸡逗狗长大的南雁,立刻腰板就直了起来:“难道你不想要个好皇子妃?”

    说话间,南雁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六节跟前,以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爬姿。六节并未动,书案本低他是半屈着坐,南雁看他不说话就伸手拉了拉他衣袖。六节放下笔,折起信纸:“六皇子妃无论是谁,都不会差。”

    “也是,”南雁也不傻,“你的正妃将来就是朝东的......,肯定要从各方面都很好的人里选。”

    六节看了看她,眼神里让南雁有些炸毛,南雁假假地反凶道:“干什么,我也不是蠢的好不好。”

    “确实比我想象中聪明一些。”

    “当然了,”南雁近来和他熟了些知道六皇子也不是动辄就要自己全家的命行为举止都放肆了不少,“你也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怎么说?”

    南雁没想到六节还会往下问,她没多犹豫:“就,我还挺喜欢你的。你虽然没那么善良,还经常臭脸,但我觉得你很聪明,但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老迂腐满嘴都是吾吾吾。还有,那天在大殿上我都听见你和那个大臣说好咯,我跳就是了这样的话,说明你还是个会低头的!那次叫什么来着,审,审,审什么?”

    “审时度势。”六节心情不错,有意逗她,“不喜欢满嘴都是吾吾吾的,那你也不该喜欢扶寻冬。”

    “你不要这样讲,她不是这样的人。扶寻冬和我们不一样的。”

    “哦?”六节倒是没多大兴趣,“你很熟悉她。”

    “也不算很熟,但是我知道她是好人。你别难为她了好吗,你也不是坏人。”

    “我也不是坏人?”六节有些想笑,他俯身靠近南雁,吓得南雁下意识后仰本就是半跪在自己腿上差点就要摔下去,还好有只手在背后撑着她,是六节的手。南雁再怎么从小混着养到底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男子,眼下和六节的距离这样近,他又生得好看,南雁觉得自己脸都热了起来。

    六节往上使了力气,将她扳正了:“明白了吗?吾是男子,男子便没有好的。”

    “不是的,你不坏。你让我养兔子了,”南雁这下倒有了些底气,像平时的她了,“而且,你长得好看。”

    六节几乎是真笑了,他最近常和她待着,远离了朝东那些大臣心情舒畅不少,话都多了一些:“我长得好看让你养兔子就不是坏人了?你爹从小应该没少操心你会不会被人骗走吧。”

    “才不是,”南雁有些不满,“不是那种好看。是那种,看了就知道这个人内心不会恶心的好看。我看人很准的,我第一次见别人就能知道他好不好。你别不信。”

    六节还有话要问她,今日话也说得够多了说得他有些不适应自己的状态想要问回自己的话就见到南雁忽然起来离得他很近,伸手向自己的脸。

    下意识的警觉让他脸冷了一些下来,南雁倒也没察觉,她顺手就将六节脸上掉下来粘着的坠睫捏住,看向六节二人的眼睛粘得极近:“你眼上的睫毛掉了。”

    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六节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良婿?”

    “不知道。喜欢我?对我好。长得,也不能太那个了。”

    “年龄呢?”

    “年龄?不能比我爹大吧,”南雁仿佛看到了自己带着个比南强还老的男人回家,自己爹给自己气得抡了扫帚满屋追她的画面,给她整一激灵,“也不能太小。”

    暮西那使臣定然是不符合的,若是他知道南雁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家世,或许连抬进家里的心都不会生。

    ......自己怎么会操心这些,他只需要想要别节外生枝拉拢好暮西那个使臣不就够了吗?至于他想要谁与自己何干。六节隐隐察觉自己近日过得似有些太惬意了,他的本能开始让他觉醒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属于他。

    南雁却在这时歪头看他,还伸手戳了戳他手背,南雁说:“你不可以随便把我送给哪个男人。”

    六节低头去看她那只手,一看和宫中养尊处优的手便不一样。

    和自己母妃的手也不一样。

    南雁也低头,从下往上去看他:“你听到了没有,不可以随便把我送给别人。”

    “嗯。”他没再多说话,南雁最近和他讲了不少的话都快忘了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话不多,表情也不多。要是表情和话都多了,要么就是要把人算计进来,要么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他是从那天自己的兔子拉在他身上开始变的。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和刚刚那种他在写字自己在看话本子的静不一样。南雁真的不蠢,她收回手,站起来,要走出去。

    她站了起来,这些变得她比他高,走出去几步。六节以为她走了,谁知下一刻她便蹲在他面前,看着比刚刚直着腰跪的样子居然还小些。

    她说,六皇子,就算要把我送给别人也别送太远好吗,我看不见我爹会有点害怕。

    又可怜又乖。一点都不像南雁。

    不送。

    “嗯?”南雁眼睛亮亮的,有了生机,又像她了。

    六节清了清嗓子,他说,嗯,不送。

    “谢谢你,六皇子你真是好人。”南雁想起自己今日还没喂兔子,拍拍裙角就准备出去了。这下却变成了六节拉着她的裙角,南雁被拉得一停顿,顺着裙角看下去从上往下看着六节眼神在问他怎么了。

    六节神色如常:“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他对上南雁的眼神,“必须去做。为了朝东,也为了我。暮西的使臣要同你饮宴小酌,你去。”

    “你要拉拢他?但我对于朝东的认识只在我家附近。要是我说错话了怎么办?”

    六节虽此刻矮于她,身姿却如在朝东那日身为六皇子一句话就能救下人的身份挺拔:“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南雁明白的,她必须去。

    倒是没有为难或是害怕的神情,南雁用在确认明天中午吃什么的寻常状态问他:“那如果他对我,算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不可以把气撒在我爹头上。”

    “嗯。”六节松开了她。

    南雁转身要走:“好吧,我去。我先去喂兔子。”她向着门口走去。

    “南雁。”

    忽然被叫住。

    “嗯?”南雁站住,他要反悔吗?

    “别想着死,特别是自尽。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知道了。”

    六节看向她:“我会派人跟着你,你是你爹唯一的闺女,别动辄做些伤筋动骨的事。”

    “嗯。”到底是第一次要去做这样的事,南雁的心情再怎么掩盖也不会多轻松她也不是真脑子缺根筋,见六节没有做再要说话的意思她就出去了。

    南雁走出门后,六节身边多了个人,隔着屏风看不清脸,依稀能分辨出是个男人。

    他说:“你心软了。为国君者,心软则死路一条。”

    “我非此之觉。你想多了。”

    “你!”

    ......

    大玉的宴席摆了三日,又和各处使臣互道了半月的寒暄,各处使臣终于到了快要班师回朝的日子。

    半月里扶寻冬过得十分扎实,每日就是练功练功再练功,醒来一身酸痛睡去一身膏药,她自己察觉不到自己进了,倒是公孙舞卿点了她几次该歇歇了。明日就是各处使臣班师回朝的日子,舞卿局也告了一日假,扶寻冬照常是醒了看了一寝人都睡着,轻手轻脚地收了衣服准备去外面洗洗晒晒。这半月里石榴和袁华婉虽还是有些暗暗看着彼此起劲但也没闹出什么更大的声响来,扶寻冬摸得门清,袁华婉是暮西人,嘴上功夫厉害日常花销也最大,但是心好像不坏,西域来的公西丽雅是个大美人,也最像一屋子人的大姐。还有西域来的丁兰,是个话很少的姑娘,住了半月见她说过的话也超不过十句。总归,都是心眼不差的人,都是不大的姑娘家凑在一起有时还会聊上几句,这种群居感很新鲜,很特别,想到这扶寻冬更轻地关上了门。

    半黑的屋子里,有人在她出门后坐了起来。

    ......

    时间还早,她怕捶洗衣服的声音吵醒大家,就蹲坐在屋前翻看水韵娘子给自己的笔记。水韵娘子的步法和大玉的有些不同,有些地方却说不上谁优谁劣,像是这处如果换成水韵娘子的或许会更好的。扶寻冬想着就站了起来开筋,闭上眼感受那一股无形的力量游走于四肢间。忽得,于静谧之中她感到了一缕风动,有人自己身边!

    扶寻冬睁眼,是只猫。猫在嗅她放在地上的手稿,扶寻冬不是南雁那样喜爱动物的性格,只是早年生活在深山里也习惯了和这些生灵相处倒也没觉得不妥。南雁,不知道南雁此刻在做什么。想着南雁心里有了些温情,想要同这猫亲近一些,正蹲下这猫仿佛被靠近的她吓到叼了地上的单薄的一块手帕就跑。糟了!那是她的汗巾,这些天都带在身边用着,要是被猫随便丢到了不该到的地方怕是要惹祸。

    不敢迟疑,扶寻冬拔腿就去追猫。猫在这深深宫闱里可比她熟路多了,七绕八绕,几个转弯就把她带出了熟悉的地界。等扶寻冬追上猫,在小心翼翼地摸过去,拿了自己怀里那日那个好心人给自己的糖吸引了猫的注意力才拿回了自己的汗巾。

    她迷路了,扶寻冬即刻意识到。跑过来的路上并非没有一点感觉,事实上心里的不安不比喘出来的气少,但汗巾这样私密的物品必须拿回来不论落到这深宫的何处都怕出事。她只是自小长在深山,却不是没有脑子,更何况近日和石榴这样在宫闱里长大的百事通待久了早已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状态中走出了又出。眼下必须赶紧走。

    只是该往哪回去?她小心收走了地上的糖纸,往外摸索着走去。这里似乎是个拐角,往后往前往右都是路。

    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扶寻冬赶忙躲进了宫门下。远远能听见是两个人的声音,起初听得有点不太真切,扶寻冬只在暗暗想着不要再走近了。忽地,一个熟悉的名字被她听出来了,南雁。

    南雁?他们怎么会聊南雁?难道是六皇子的人。

    “查清了?只是个小舞馆主的女儿?不是谁家的千金?”

    “查清了,明面上确实是这样。”

    “朝东的六皇子怎么会带着个普通身份的人在身边,难道这女子是他的......?”

    “我想不会,爷。这朝东六皇子分明比大玉的储君要有心思得多,眼下他分明是在拉拢爷您的意思。”

    另一人似还有疑虑,刚刚说话那人接着说道:“爷您想,朝东是代容那女人一手把持上下,她要是知道她儿子和舞馆主的女儿好了,这女子怕是会让代容抬不起头来。这六皇子相比是不会做出这般蠢事,两头都不讨好。代容那手段。”

    “这倒是。既然如此便无什么可顾忌的了,这么多日净是做些无用的,肉也没吃着一口。今日,如何也要吃上一口。”

    那二人似是顺着另一边走了。扶寻冬一只手拽着汗巾,手心都要拽出汗了。她得去告诉南雁,她得,南雁那么单纯的姑娘,她得告诉她这一切。早些时候她为了给阿母赚些药钱会打些零工,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说话就是这样,他们就是那个意思。

    她得告诉南雁小心。

    扶寻冬急匆匆跑到半路,愣在了原地。她要告诉南雁,是怎么告诉,她亲自告诉吗?私自出宫被发现了是罪。托别人告诉?在大玉又认识南雁自己又认识的人只有六节。要是这一切本就是六皇子的意思呢。

    冷静下来只觉得恐惧,一种不知该向何人诉说的恐惧。她曾经历过这样的恐惧,在深山里,不知屋外的野兽到底会不会进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只能交给命。

    扶寻冬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这种把自己的命交给命运的感觉,她要紧紧地把命拽在手里。南雁是阿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她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扶寻冬转身向宫门大步跑去。

    【1】网上找的教案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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