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穗恒】

    【穗恒第一医院】

    “病人的状态体征都很良好,但精神压力太大,而且之前有过几次失血,所以目前还没有醒来,苏醒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清楚病人这种情况会需要多久,运气好的话这这几天之内就能够睁眼,但运气不大好的话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医生看着手中的文件,那几乎谢顶的头发昭告着他的专业,医生又打量了一下这一份文件,最后才砸了咂嘴,他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状况也算是第一次见了,失血过多,还能够自己包扎,身上的伤痕基本都是刀伤,还有被什么尖锐物品洞穿的伤痕,这样的伤势换做是正常人早就该死了,结果病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伤情居然还稳定了下来。

    如果是换做以前,他至少得把这个病人留院观察几个月,先是身体检测然后是细致的研究,这种情况至少够他发四五个学术论文,标题他都拟定好了,如果能够找到这样让人在重大伤势下维持生命体征的方式,便能够在不知道多少的灾害之中挽留不知道多少的性命,正因如此,他在接收到这位病人的时候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和病人家属商量一下有关于病情和研究的事情,他都计划好了,和上面打个招呼免了治疗费用换取病人的治疗配合之类的。

    结果那病人的家属掏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的领导立马跑了下来接待,然后紧急腾出了一片空旷的地方接收这一位病人,后来才听说这个病人是从镜湖那边转过来的,调用的直升机,直接从镜湖拉到了穗恒,后面就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按部就班,该检查的检查该治疗的治疗,整个医院抽出了不少精力来治疗这位病人,就差明晃晃地把这个病人很重要这个消息拍在他的脸上。

    后面,没有后面了,他现在就是负责汇报一下治疗的结果,再往后的事情已经和他没多少关系,有专门的人负责和家属联系,说话之间,他悄悄打量了一下那几位家属,靠近他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性,黑色的背心,褪了一半的白色外套,露出左手肩膀处的纹身——一条龙从脖颈处一直到手臂上的龙,直到她的手腕处才停下。

    黑色的长发,额头的位置开始染成了暗淡的黄色,头发全部向后扎起,编织成一条长辫子,搭在肩膀上,额头右侧落下一条发梢,盖住了右耳的几个耳环和耳钉,那条发梢末端微微蜷曲,和辫子一同垂到胸前。

    这位女性的右手指尖还夹着一支烟,但是医院禁烟,所以这一根烟只是夹在手指之间,没有点燃,白色外套下播拉链拉起了一小部分,然后扎进了黑色长裤里面,黑色的凉鞋,鞋底挺厚的。

    稍微远一点的是另一位女性,看起来比前一位年轻一些,一头灰蓝色的卷发,用蓝色的发卡别住,两条发髻自然下垂,扫在脸颊的两侧,一身深蓝和浅蓝编制而成的裙摆,腰间扎着一束蝴蝶结,脚上穿着头发颜色相同的长筒袜,最后是运动球鞋。

    在这两位女性之外,还有第三位女性,黑色的头发自然下垂,末端微微蜷曲,她黑色的双眸十分平静,双手抱在胸前,一身黑色和白色交错编织的衬衫和裙摆,肩上还搭着一件短披风。

    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右侧的肩膀上挂着一个背包。

    三个人之中,最后一位女性似乎占据了主导地位,不论是方才人员的交谈还是别的什么,都是由这位女性和他们医护人员进行沟通的。

    “继续。”第三位女性说道。

    “是这样,目前为止我们的治疗都很顺利,但是病人什么时候醒来这件事我们确实无法控制,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医生带着歉意说着,对着那位女性颔首,“这位阿疯女士,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让家属来。”阿疯看了一样另外两位女性,“你们谁去?”

    “我吧。”望月痛应了一声,走上前,拿起笔,她下意识地要用樱岛的文字书写自己的名字,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在樱岛了,她用九州文写下不大工整的望月痛三个字,把文件递回给了医生,“奈她现在还没有醒吗?”

    “病人的状态稳定,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望月痛?姓望的人不多见啊。”

    “望月才是姓。”

    “哦哦哦。”医生恍然大悟,把文件收了起来,“我现在要回办公室了,等一会儿护士出来说可以进去的时候你们再进去,现在还在进行收尾工作,如果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直接问护士,后面的调养方案等你们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聊。”

    “辛苦您了。”() ()

    医生没有再接话,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朝着远处走去。

    而到了这个时候,望月痛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她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掩盖住了自己的面庞,她发出了抽噎的声音,但是压抑地很低,不论是音速还是阿疯都没有去打扰她,阿疯对着音速扬了扬下巴,示意让音速到一旁去商量点事情。

    于是,音速便跟着阿疯一同走着,过了个拐角,见没有人走过,阿疯就这么站定了。

    “樱岛的黑幕消失了,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了,现在我们已经派人去樱岛开始和那边接洽,估计西方那边的国家也差不多收到消息了。”阿疯把口中的棒棒糖取出,弹了一下,就像是弹烟灰那般弹了一下,“但是樱岛和九州隔绝了这么久,语言上的交流或者别的什么都很麻烦,所以,我打算让你的这两位朋友将樱岛的语言教给我们这边的人,她们知道一些九州话,态度对我们来说也很友好。”

    “你要利用她们吗?”

    “不是利用,是交易。”阿疯摇了摇头,“瓷为她们提供住址,提供衣食,给她们办理合法的身份,作为报酬,你们教会我们樱岛的语言,这很公平。”

    阿疯停顿了一下,靠着窗户近了几步,她看向窗外,这里是穗恒第一医院,从这里能够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这是这座城市的辉煌,是整一个城市最为骄傲的地方:“樱岛被黑幕笼罩了几百年,现在黑幕消失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那里,哪怕现在的樱岛很危险,我们也必须去。”

    “为什么要学会这种语言,你给痛姐的那个东西不是能够直接翻译吗?”

    “olletionD-,【世间万物皆有言语】,一个小小的污染物,从污染程度上来看甚至不能称为魔女的收藏。”阿疯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个耳塞的用处就是能够直接理解自己听到的话语,并且把自己的话语转变为对方能够听懂的语言,你以为这件污染物我们有很多吗?满打满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是樱岛有多大,只凭借这几个污染物是不够的的,我们需要一个标准的语言沟通方式。”

    “所以需要她们教你?”

    “对。”

    “那你得和她们交流一下,如果她们同意的话。”音速看了一眼望月痛的方向,现在的望月痛依旧在掩面,二阶堂奈的事情对望月痛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音速知道的,望月痛和二阶堂奈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友谊的阈值,家人?对,已经算是家人了吧,就是家人,这是不容置疑的。

    正因如此,音速才让阿疯去问望月痛,她没有代替望月痛答应的权利,联系阿疯到这里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帮助,和瓷的联系方式她是有的,当初蛇魔女那件事结束后,瓷就给她留下了一个紧急联络用的号码,在回到镜湖之后她立马就拨打了这个电话,五分钟之内就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不少医疗的器械,先是井然有序地把二阶堂奈放上了担架,各种生命体征检测的仪器一个接一个,点滴打针一个不落,然后下一步就是直接登上直升机,用最短的时间飞到了穗恒。

    音速不得不惊叹一下瓷的速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一切,从某种意义上也能够体现出瓷现在的力量,相比起两年前,现在的瓷似乎更加强大,但阿疯马上就打破了她这样的印象,‘这只是后勤人员’,阿疯是这么说的,后勤人员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愿意去箱庭之中的人少之又少,那种危险而未知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心甘情愿地进去,在说这话的时候阿疯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暗淡。

    “……十二人。”最后,阿疯说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今年我们瓷牺牲的人数为,十二人。”阿疯看着音速,一字一顿,“这个职业本来就是危险的,他们有的人死在箱庭的不确定性之中,有的人死在魔女的污染,还有的人死在了那些被污染的人手中,作为对抗非自然的第一阵线成员,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处理这些事件?”音速问道,“就让那些魔女在自己的箱庭之中呆着不好吗?”

    “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你和我说的樱岛的现状,那些神明,黑幕,还有别的什么,那就是没有干涉的结果,如果魔女们互相沟通达成了什么协议,九州会是什么样?”阿疯一口狠狠咬下,把那一根棒棒糖咬了个粉碎,“九州是属于我们人类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够抢走。”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阿疯眼中有一丝光芒闪动。

    那是拥有坚定目标的人才会拥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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