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A号房间,通往地点为四楼的二号药品室,记录下来。”

    穿过新的一个门扉,梅花对着身旁的红桃说道,名为红桃的少女掏出一个薄本子,在其中记录着什么,科芬先生看过去,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们经过的每一扇门后出现的地方,本来这记载的速度很是缓慢,但有了科芬先生,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科芬先生实在是太熟悉医院了,每一次跨过门扉,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也为梅花和红桃的记录提供了不少便利。

    梅花有一种严苛的执着,他必须将每一扇门都走一遍,在预见科芬先生之前,他们已经将整个一楼几乎都转完了,但不够,科芬先生和他们一层一层步行着,目前最远的移动距离是从二楼转移到了六楼,这还只是刚开始,如果要把整个医院的门全部进入一遍,不知道得需要多久。

    “门扉之后是走廊和房间内的频率几乎相等,也就是说有一半的可能性在进入门后是在房间之内,而从房间之内推开门百分之百是回到大门口的地方,目前这两点是不容更改的规则。”

    推开二号药品室的门,果不其然,他们又回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但如果推开大门走出去的话,就会去往随机的地方,目前还没有重复出现相同的地址。”

    梅花说着,红桃也在记录着,红桃书写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她的手都几乎出现了残影,科芬先生在心里默默赞叹着这令人敬佩的手速,一边思考着如果和红桃产生冲突了,必须第一时间拉开足够的距离,不然就凭借那样的手速,估计枪刚拔出来就被夺走了吧。

    “你们的主要目的不应该是找到恶魔吗?”在沿着楼梯走回到第三层的时候,科芬先生开口问道,“按理来说,你们应该抓紧时间找到你们口中的恶魔,但现在看你们好像并不着急,这是事实,我都快开始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处理恶魔的了。”

    “科芬先生,恶魔就在这里,整个医院都是祂的藏身处。”梅花指了指天花板,“如果没有弄明白这里的规则,贸然动身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我的经验告诉我,哪怕是正在诞生的恶魔都拥有杀死大量普通人的力量,我们也是普通人,科芬先生,我们也会死,为了防止这样子的死亡,我们必须要小心。”

    “从目前的记录看来,除了大门的位置是随机的之外,每一扇门后会出现的地点是恒定的,只有门的概念被打乱了,具体的格局还维持着一种恒定规则,空间没有被扭曲,只是门出现了问题。”红桃接过话,“恶魔可能藏身于某一个门后,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恶魔肯定会把自己‘藏’起来,所以门的本身都有可能恶魔,照这个速度下去,再用三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能够探查完所有的‘门’。”

    “太久了。”科芬先生说道,“你们刚才说过了,医院里面的人都失踪了,我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希望渺茫,那些人有九成以上的概率已经死亡。”梅花瞥了他一眼,“所以不用着急,没必要为了死人而焦虑。”

    “那都是我的病人!”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科芬先生的逆鳞,他一把扯住梅花的衣领,死死盯着梅花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咬牙切齿:“我不能够让任何一个病人受到伤害……一个也不行,还有我们的医生,我们的护士,这都是我们的一份子,他们来到纽加哥第二医院,我们就必须庇护他们,只要不是绝对的可能性就不能够放弃他们。”

    “你是什么理想主义者吗?邦尼·科芬。”梅花的眼中一片平静,“那是恶魔,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每一个恶魔都是什么慈祥的老婆婆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恶魔的出现必然是伴随着污染和死亡,我们的目标只是杀死恶魔,至于拯救,那和我们无关。”

    ——摩门的人都是这样的怪物。

    科芬先生忽然明白了。

    对于摩门来说,平民的性命并不重要,他们的目标只是处理恶魔,处理掉那些恶魔就算是完成任务,这其中会造成什么损失,摩门并不在乎,一开始红桃的愤怒也只是因为出现了恶魔,和那些失踪人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摩门,一帮冷血的刽子手。

    人性化?一开始说的人性化也只是建立在抓到了恶魔身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那些失踪的人抱有任何的同情,那些失踪的人一点都不重要,不论是红桃还是梅花,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包括拯救那些人这个选项。() ()

    这和科芬先生的理念截然相反,科芬先生是一个医生,在他的心中,病人的生命是最为重要的,正因如此,哪怕他和名为海伦娜的恶魔交易了,换取的也是拯救更多的病人,他的所作所为在他自己的心中从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更多的人,给予更多的死亡以希望,让生存下去的可能性赋予到那些本该逝去的人的身上。

    “七百多个人,他们还有未来,还有将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果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去,那这就是我的失职。”

    科芬先生甩下这一句话,朝着自己办公室所处的那个楼层走去。

    红桃看了梅花一眼,耸了耸肩,跟上了科芬先生的脚步,梅花停顿了数秒钟,也跟了上去,现在科芬先生似乎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跟上去吧,反正他们不在乎时间,一个恶魔从最初的权能开始逐步成长成一只恶魔,中间所需要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份权能从出现到现在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并不需要多着急。

    梅花只说了一半,那七百多人的失踪他们确实不在乎,整个五十星每天会消失这么多人,整个纽加哥每天会死亡那么多人,这里的七百多人顶多在报纸上停留那么几日,就会逐渐被人们淡忘,如果再加上摩门的推波助澜,这一件事情马上就会被另外的事情所取代,他们以往都是这样子,用更大的消息来掩盖恶魔的存在,想要从根本抹除一件事是很麻烦的,但是降低一件事的影响力轻而易举,只需要稍稍引导一下舆论,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就好。

    刚才梅花的言语应该是故意这么说的吧,红桃想到,为的就是报一下下午被炸死的仇,梅花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刷一下那没有多少必要的恶趣味,不止是这一次,曾经他也这么干过,事实证明,这位名为邦尼·科芬的男人表面上确实无愧一个医生的职业,在医院失踪的那些人至少有一半是医生护士,另一半就是那些病患,虽然邦尼·科芬说的大义凛然,不过,那些人生还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没有拘束的恶魔就是实质的死亡,不论用什么形态出现,恶魔的权能都是人类无法阻挡的,人的身躯和整个自然比起来还是太过于脆弱,过于渺小,而五十星用来应对这些恶魔的,便是摩门,摩门的成员或多或少精神都有点问题,在旁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一些怪咖,思维反常,做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条理,只要是摩门的成员就无法避免这一点,因为唯有这样子,他们才能够减轻死亡的痛苦。

    常人总会畏惧死亡,摩门的人不会,死亡不过是一次暂停,这是困住所有摩门成员的诅咒,死亡的痛苦并非一成不变,每一种死亡所带来的的感触都有所不同,比如窒息,红桃仍记得自己第一次因为窒息而死的时候,塑料袋套住头,用橡皮筋扎紧了脖颈,空气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不断减弱,直到意识离开身体。

    等到一次死亡结束,躯体从泥土之中挣扎而出,接着又是重复的生活,处理恶魔,或者处理持有‘恶魔的筹码’的人,运气好的话就能够一次处理干净,运气不好就是再一次的死亡,重复,因此,如果依旧保持着正常人的思维,不论是什么人都会疯掉吧,所以,每一位摩门的成员或多或少都要偏离正常,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的压力减轻的方式。

    “嗯……”

    红桃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新的一页,这是对整个医院被污染之后的记录,这种记录的实用性还是不小的,这也是他们研究恶魔的唯一途径,亲身经历,然后书写下来,如果不幸运的死在了这里,记录着这些信息的笔记本也能够成为后来者的参考,能发挥出用处就算成功。

    她小跑着跟上了梅花的步伐,再往前一点,便是科芬先生那略显焦急的脚步,科芬先生的目的很明确,沿着楼梯向上走着,然后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科芬先生的步伐没有任何犹豫,他很清楚门后会是什么模样。

    那是他办公室的门。

    科芬先生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用钥匙解开了门锁,扭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但是门后却不是那熟悉的书桌和鱼缸,而是一个病房,科芬先生记得这个病房,这是重症病房,那张病床上没有人躺过的痕迹,墙上一个挂钟,除此之外基本一片洁白,科芬先生记得这里,倒不如说,他很熟悉这里。

    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位老先生就是在这个房间之中逝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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