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是资料库了,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成百上千台沉重的电子硬件共同组成了一个个米高的机箱,这些机箱又上下堆叠起来,一排排地有序排列着。与在数以万计的指示灯上跳动,组成了巨大的数字方阵,承载了难以想象的庞大秘密信息。这些机箱就如同一个巨大电子图书馆内被塞满的书架,令人眼花缭乱。

    “Andres。”

    “收到。”

    彼得的E.X.O手环自动变形,伸出了一个类似于圆盘一般的东西。

    “把这个放到机箱上,它会自动连接这个机箱的接口。”Andres迅速说道。

    彼得把那个扁圆盘状的小东西塞入了机箱外壳的散热口中。

    “链接成功,正在侵入……”

    “侵入成功,正在检索有效信息……数据量较大,预计时间秒,请保持连接。”

    彼得稍稍松了口气。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

    既然彼岸花的目的是研究聚成体技术,那么为什么还要装成海岸线公司来接近Egoist团呢?彼得自己问自己,以强迫自己迅速思考。

    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因为E.G.O与艾什莉,与布里斯大打出手。看来彼岸花研究E.G.O绝非一时兴起。他们肯定早有预谋,说不定……

    一阵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打断了彼得的思绪。

    他分明感受到,数个活体单位正朝着他快速接近着!

    “有人正在赶来。请注意隐蔽。”Andres迅速打开了结构全息投影,用红色亮点标出了几个正在靠过来的人。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快,似乎是跑着过来的,目的十分明确,直奔资料库!

    “该死的,暴露了么……”彼得暗骂一声,迅速思考着自己的处境——这很明显,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自己又得保证不被立刻找到,为拷贝数据争取时间。

    “数据筛选采集中……进度:%”Andres在耳麦里播报道。

    再撑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忙乱之中,彼得左右扫了一眼,他突然看到了头顶的通风管道。

    ……

    安保小组纷纷一把脱下了自己的研究服,踩掉鞋子,褪去身上的一切多余衣物,露出了白大褂下的连体建筑迷彩衣。

    只见他们把背后的战术帽子一套,从怀里迅速抽出一根根类似于短棍一样的东西,用力一甩,那根根东西就猛地展开锁死,变成了一把把闪着寒光的长刀。

    他们把刀用左手反握,紧贴着小臂横在胸前,同时右手摸出一把手枪,架在左小臂上,悄无声息地前进着。他们身上的衣服由特殊材料构成,那些迷彩上附着的技术甚至能够令人在近距离观察下迟疑半秒,还能完全吸收脚步的声音。普通的电磁雷达对他们收效甚微,不过彼得的声呐雷达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就这样,他们悄悄摸进了资料库,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地毯式搜寻,就如同他们已经经过了上百次一般熟练。倘若是感官稍不敏锐的收尾人,甚至难以察觉自己已经被摸到了背后。

    “第一资料区已经清空。”

    “第三资料区搞定了,没有任何痕迹。”

    “报告,已经封锁了资料库。但索敌一起并未找到任何未识别单位。”

    “收到。我们正在查阅监控录像。”

    “……入侵者通过通风管道逃离了资料库。注意继续保持资料库的封锁,同时封锁整个设施。”

    “是。”

    ……

    沿着通风管道一路爬行,彼得按照Andres的指引迅速前往较远处的一个实验区域,在那里他能混入人群中,最后再冲回资料库,打一个时间差,拿回拷贝的资料。

    “彼得先生,话说您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对您而言不构成威胁。”

    彼得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懂个屁。他们把电源一掐,我们就失败了。”

    “入侵控制系统后,理论上可以调控所有非物理意义上的开关。况且除了有些费时间外,拷贝数据并不需要电源。”

    “你可真是乐观,他们可是会破坏、甚至作假那些数据的。”

    “我不能理解。那是他们自己的数据,并且按照这个量级的数据,以他们的信息技术,不太可能有备份。”

    “这就是为什么你是AI。”彼得扁了扁嘴。

    尽管是匍匐前进,彼得行进的速度仍然不慢,甚至比一个正常人的走路速度还要快。这主要是为了保证隐蔽性,否则彼得早就抵达目的地了。

    一丝光亮从前方传来,那个目的出口出现在了彼得眼前。

    透过挡风板间的缝隙,彼得迅速看了一眼这个实验室。里面有四个人,都在休息,并不方便彼得直接进入。

    “Andres,关灯。”

    “了解。大概能在不触发安保系统的情况下保持秒。”

    小实验区的所有灯光骤然熄灭,连应急光源也并未开启,霎时间,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欸欸欸?怎么断电了?”

    “别乱动,这里的实验样本都是很贵的东西,别弄掉了!……”

    趁着几人不明所以地愣在黑暗中,彼得迅速卸掉了通风管道的挡风板,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来不及安装回去了,彼得直接把挡风板移动到了E.X.O内部,便趁着供电尚未恢复,迅速闪身离开了实验室。

    一出实验室,走廊上走来的人就差点和他撞个满怀,辛亏彼得身手矫健,轻松避开,混入了人群当中。

    刚刚那人突然站定了脚步,死死盯着彼得离去的方向,摸出了一个对讲机……

    “报告,C区地下一层发现疑似目标,没有ID卡,黑短发,正在高速移动中,请求追击!”

    “批准,立刻共享你的位置!很快会有支援加入!呲——”

    那人反身立刻冲向了彼得逃离的方向!

    走廊上的人很多,彼得不停地和不同身高肤色性别的人擦肩而过,他手脚并用,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弯腰,如同一只灵活的泥鳅般在人流中穿行着。

    “彼得先生,有人在追踪你。”

    “我知道。”

    “人数正在变多。”Andres额外说了一句。

    右手边的路口陡然间冲上来一名膀粗腰圆的“研究人员”,二话不说就迎面朝他迅猛地扑来!

    “啧。”彼得啧了啧嘴,一扭身躲过这一次抱扑,随手伸出一根手指往那人肋下轻轻一戳,那人立刻疼得弯下腰去。

    比想象中更加抗揍。这种程度的攻击可以轻易击飞击晕四到五阶收尾人,要是换普通人,这一下将直接刺破他们的身体。但这家伙只是觉得很疼,连身子都没晃一下。推测这种程度的身体强度已经符合了三阶最基础的标准。() ()

    “彼得先生,拿上他的对讲机。”

    彼得无暇多想,顺手一拿,转身就走。

    彼得立刻又混入了人群中,谁知又有两名研究人员立刻冲了过来,试图围住他,他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身后的那些家伙们一个个都对他穷追不舍,各个路口都会有不少人对他围追堵截,甚至迎面走来的研究人员下一刻可能就会扑向他。

    彼得深知自己越是深陷困境,越不能展示力量。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敌人是个强大的一阶收尾人,很可能就会先一步清除数据。必须要让对方觉得事态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再争取些时间。

    “Andres,大概还要多久?”

    “分秒。”

    敌人穷追不舍,自己的行踪基本已经全然暴露。前方的人流逐渐变少,接下来的冲突越来越不可避免了!

    “Andres,有没有什么办法能……”

    “了解。已经解密并切断敌方通讯频道。”

    Andres早在让彼得取到对讲机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破译通讯频道了。这一招非常有用。

    彼得身后的敌人明显停滞了一下。这一下已经足够彼得一个拐弯然后甩掉他们了。

    ……

    “号,继续追击。”

    “号,目标刚刚经过了你的左侧米。”指挥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们怎么突然一个个都变得跟聋子似的。

    “没用的,指挥官,我们的通讯被切断了。”

    “备用频段呢?”

    “切断的是整个通讯系统,和频段无关。”身后的副官用很快的语速说道。

    指挥官的眉头皱了起来。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切断通讯。

    奇耻大辱。这同样让指挥官感到隐隐的不安。

    这必然是相当好的装备。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

    “指挥官……我们,我们无法联系到任何一个单位了。”

    “不,我们还有一个办法。”说着,指挥官看向了阴影之中的那个玻璃罩。

    那里用显眼的红黄色交替着划出了警告框,里面是一个按钮,上面分明写着:

    “Emergeny”

    ……

    “叭——!叭——!叭——!”

    整个设施内的灯光骤然变成了渗人的血红色,压迫感十足的警报声仿佛要震破耳膜!

    “……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按照协议,请所有研究人员立刻疏散至指定位置,请所有研究人员立刻疏散至指定位置……”

    “叭——!叭——!叭——!……”

    警报里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危险的信息,也没有提供任何自保的途径。

    只有“疏散至指定位置”。至于达到那个指定位置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彼得的双颊不由得跳了跳。

    “彼得先生,有人触发了该设施的某个警报。”

    “……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我来判断。”彼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整个设施全都沉浸在一片危机之红里,恐惧逐渐爬上了周围人们的脸。尖叫、大喊此起彼伏,甚至有撕心裂肺的绝望吼叫声。

    谁都知道这个警报意味着什么,除了彼得。

    彼得看到有些人绝望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敢动弹,似乎正在等待着既定死亡的到来一般。而更多那些身着白大褂的人则是心急火燎地挤在一起逃跑,向外发了疯似的冲出去。

    “扭曲出逃警报!扭曲啊!”

    “快、快走啊!快走啊!——”

    “不要、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些几近疯狂的嘶吼让人直觉心里发毛,但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所谓的“扭曲”。

    这真是一个离奇的情况。

    “喂!你特么在干嘛!快走啊!”突然,一声喊叫穿过了嘈杂纷乱的空气,直指着彼得。人群中钻出来一个正准备匆匆离开的研究员。同别人相比,他显得冷静不少。

    彼得愣了一下,他还想在思索这个人是不是来抓他的。

    “这可是最高等级的扭曲失控警报!肯定是特么的VII号出事了!赶紧走啊!”说着,那人冲上来就要拽着彼得离开,“你们高层人都这么心大的么?”

    “你搞错了。”彼得扁了扁嘴,“你赶紧走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人,下来视察连个实验服都穿不对,不在防尘区里还带着发套和口罩,连个ID卡都不挂……啧,你们这群家伙肯定有专门的人保护,所以不慌是吧?好……是我自作多情,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愤愤地说着,那个研究员一摔手中的护目镜,扭头气鼓鼓地跑了。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里带来了新的疑点。

    VII号……是什么?

    “Andres,你知道他所说的VII号是什么?”

    “数据缺失,无法验证猜想。”

    彼得猛地想起了之前,他在伊织给他的资料里发现,长发公主被称之为“III号”。

    “Andres,那就指引我去资料库。”彼得微微眯眼,坚定地看向了一个方向,“我们必须尽快拿到那些东西。”

    “是。掉头,第一个楼梯口向下。”

    资料库里一个人都没有,这稍显奇怪,不过彼得还是迅速离开了这里。正面出口全部被彼岸花的安保人员封死了,彼得只得跑到楼顶上。他脚下微微用力,整个人鱼贯而出,一下跳到了一旁的大楼上,飞身离开,消失在远处。

    ……

    与此同时,那座设施的出入口仍然被严密封锁着。

    “指挥官,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个入侵者消失了。”

    指挥官露出一副有些困惑的表情:“消失了?”

    “是。”副官不敢看指挥官的眼睛,老老实实低着头说道。

    “……好吧。告诉那些研究人员,警报是误触,让他们回去正常工作吧。”

    “遵命。”

    副官见指挥官没怎么动怒,心下稍稍舒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等等。”

    副官心里咯噔一下。

    “帮我把这份报告,递给老板。”

    “……是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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