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尸体突然原地诈尸,接着复活的“女鬼”又产生了诡异的吸引力,到最后她原地爆炸,众尸块又再次开始分裂增生……

    但凡来的是个普通人,看见这一幕绝对要掉san,然而在场的伏黑甚尔却完全没对眼前的场景作出什么反应。

    面对极为统一的问询声,他只是再度挑眉,冲着自己的雇主反问道:“不然呢?”

    “我的任务只是抓捕这家伙。”

    半分目光都没有给予在场的富江们。

    不能否认,最初的那位少女确实有着极为优秀的外表,哪怕被虐待的如此凄惨,也只是为这份美丽添上了楚楚可怜的标签。然而,这并不代表这位少女在炸成了碎尸,并开始分裂增生后,伏黑甚尔还能觉得对方美丽。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的感情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少女对他所产生的吸引力正在逐渐加深。

    甚尔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的对这些由尸块分裂出的残缺“少女”们产生出怜悯、怜爱的情绪。

    啧,简直是见鬼了!

    当甚尔意识到自己状态不正常的那一瞬间,这种在脑内短暂存在的情感便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上涌,几乎无法遏制的施虐冲动与杀意。

    施虐心理和杀意源于人类最本质的兽性冲动,是极难控制和压抑下去的情感。

    现在哪怕只是在此多待一秒,甚尔都感到大脑中气血上涌,拔刀的欲望蠢蠢欲动。

    只是在理智仍旧存在的当下,这种不合理的冲动反倒令他更加警惕。

    瞧瞧那个三流诅咒师的丑态,也不知是中了诅咒还是术式的效果,总之肯定和这位富江有关。

    想到自己的雇主或许本就计划着,借他的手对这位“富江”做些什么,甚尔便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这般考虑后,甚尔直接出声催促道:“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雇主。”

    “你要是再耽误时间,那可就不止这点佣金可以打发的了。”

    甚尔并没有直说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味的催促离开,但他神色间隐含的强硬,「丘比」将之瞧的分明。

    在富江们或是咒骂,或是哀求混杂的背景音中,祂沉默的与甚尔对视着,在脑海中冷静比对过不同选择相应的价值后,最终「丘比」还是选择了回避冲突。

    “‘这点佣金’?你对钱财的数字观念真是差的可以啊!”

    「丘比」摆摆大尾巴,以调侃的方式展露自己的让步。

    “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你翻倍数额,现在看来可以省下这笔钱了。”

    感受到雇主的退让,甚尔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语气稍缓的回应道:“我只是知道,有些钱是拿不得的。”

    “总之,我先下去了,雇主你也快点跟上来吧!”

    说罢,他再次抬脚甩掉身旁的富江抓上来的手,也不管自己的雇主是什么反应,扛着诅咒师就率先出了门。

    「丘比」蹲坐在原地并没有回头,直到身后门锁带上时的‘咔哒’声响起后,祂才看着眼前发育的奇形怪状、狰狞无比的富江们,语调毫无波澜地开口道:“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了。”

    每个子概念都得遵守自身概念中的逻辑,就像「Incubator」的概念,作为意识能量生命体状态的祂们,虽是不可捕捉无法杀死的存在,但祂们也无法做到对现实的干涉。

    若想要做到对现实进行干涉,Incubator就必须花费能量,去塑造出能被杀伤的躯体。并且,这个躯体还因为原世界创造祂们的种族过于忌惮,而在创生之初就被强行设定的极为弱小,轻易便可毁去。

    这些限制在成为子概念后,便转换成确定祂们存在的定理,无法违背。

    子概念「富江」也是如此,生物的发育成长是需要时间的,作为普通的依赖肉/体而存在的种族概念,富江无法违背这一定理。

    在没有“营养物质”的滋养情况下,强行加速分裂,生长出发声器官和双手,已经是被甚尔刺激到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催化出的结果了。

    富江们无法再压减生长所需的时间,没有发育出双腿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气人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抛下祂们转身离开。

    无论祂们是生气咒骂还是无辜哀求,都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这简直是见鬼了!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后,祂们才将淬着毒汁的目光,投向那只存在感不强的猫型生物身上。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想要干什么?!”

    数重完全一致的声音同时响起,配合着祂们此刻残缺的外貌,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诡异。

    “哎呀~哎呀!一开始就询问重点吗?”

    面对满屋子充满恶意的眼神,「丘比」丝毫不怵,反而像是和老友促膝长谈般的蹲坐下来。

    “虽然实验有偏差,但也让我观测到了有意思的现象。看来你的核心概念对人类产生的影响,完全是服务于种族繁衍这一目的。”

    祂轻笑着说出了让富江们悚然的话语。

    “你究竟是谁?!”

    富江中生长最快的那只再度厉声质问。

    被一语道破概念这一身份,在场仅存的富江们都慌了神,被感性与本能主导的大脑中杀意瞬间上涌。

    祂们拖着残躯,挥舞着扭曲的肢体向「丘比」爬来,指甲刮擦在底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必须、必须将这个知道祂们身份的东西抹杀掉!!!

    「丘比」并没有理会逐渐向祂爬来的富江们,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分析道:“经过我的研究,子概念「富江」对人类的精神污染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吸引。人类会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投注于「富江」,意志力越强的人类在这个阶段会保持的时间会越久。

    第二阶段:着迷。人类开始对「富江」产生深深的迷恋,男女皆可,性向不限。这一阶段囊括所有思维正常,三观正常的人类。他们会将自己拥有的一切生存资源向「富江」倾斜,形成诡异的供养关系。随着时间推移,日常生活和行动会渐渐只围绕着「富江」展开。

    第三阶段:偏执。人类开始将负面情感向「富江」倾泻,且会产生强烈的同类排斥心理,常为争夺「富江」作出不理智的行为。

    有趣的是,经过第一阶段的吸引后,个性中有缺陷的少数人类,会直接过渡到这个阶段。与「富江」外在表现为同性别的人类,常呈现出极端的关注和嫉妒,与「富江」外在表现为异性别的人类,常呈现出极端的关注和占有欲。

    第四阶段:杀意。这一阶段的精神污染已经无法挽回,人类会经历一个理智丧失、全凭感性与本能行动的过程,开始实质性的对富江产生伤害,以掠夺个体生命为最终结果。

    这就是子概念「富江」对人类精神污染的实质,谋夺一切生存资源,服务于种族繁衍。”

    没有外人在场,便不再需要演绎虚假的人设,拨开情绪的外衣后,「丘比」的声音透出一种漠然的无机质质感。

    “这一次的实验体十分珍贵,他身上缠绕着大量的「因果」(虽不及五条悟他们),这证明了他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这个世界偏爱的存在。”

    “「我」想要验证,这类型的存在与你相遇后,是否还会向先前的人类那般,一个照面便无法抵御精神污染的侵袭。”

    虽说如此,但受到世界偏爱的人类毕竟只占少数,丘比并不想盲目浪费一位珍贵的实验体。

    因此实验开始前,「丘比」便在伏黑甚尔面前,表现出对情报有所隐瞒的模样,对方他经验丰富且生性警惕,感受到违和感后,自然会提高警惕心。

    这是精密准确到几乎无法令富江反驳的分析,眼前的这只猫型生物,一步又一步,条理清晰的概括出了祂核心概念,并将之完美概括。

    思及先前,祂总是能在极为恰当又合理的时间,接触到不同类型的优质人类。富江们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祂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圈养了许久。

    同那些无知无觉的牲畜一样,祂们还在庆幸于自己选择了一个极为合适自己生活的世界。

    发育最迅速的那只富江颤抖着双唇,悚然道:“你是「处刑者」?!”

    终于意识到来者的身份,这群或残缺或完整的富江,被吓的开始歇斯底里的发出尖锐的暴鸣。

    因为这只富江的发声,「丘比」疑惑地歪歪头无辜又可爱的瞧了祂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下文后,才继续用和老朋友聊天的语气说道:“唉,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似乎警惕过了头,直接拒绝了更大利益的获取。”

    「丘比」耷拉下耳朵叹了口气,终于泄露出些许沮丧的情绪。借助这个演绎自然的情感表达空挡,「丘比」成功掩盖了本体意识投射所产生的言语卡顿。

    在场的富江们并未察觉到,和祂们对话的芯子已然换了人。

    丘比舔了舔爪子,自如的接上已经在意识网络中沉睡的同族,那未尽的话语:“不过,就算他拒绝了继续与你们接触,该获得的情报,我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伏黑甚尔虽然并没有在外在上表现出受到富江的影响,但他的生理反应却瞒不过「丘比」意识的扫描。

    肌肉紧绷,心率上升,脑波活跃……

    这些都是在「富江」的概念影响开始生效时产生的。

    “你们对他确实产生了影响,但是他抵抗住了会磨灭人性的那部分精神污染,直接来到了第四部分。”

    但只要是概念,就会产生逻辑闭环。

    “杀意会促使他对你们动手,从而让你们达成「死亡--新生」这一种族的轮回繁衍。”

    说道这里,那些富江已然终于爬到了丘比所在的位置,祂们层层叠叠一拥而上,满含杀意的捉住了娇小的猫型生物。

    感受着不同方向的传来的拉扯力道,丘比眯起双眼,天生微弯上翘的猫嘴弧度加深,透出一股愉悦。

    “呐,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选择背叛「世界意志」?”

    祂注视着眼前发育最完整的那只富江,轻声问道。

    理所当然的,满脑子杀人灭口的富江并不会回应丘比。

    这种满是情绪化全然不带理智的行为,也在丘比的意料之中,从观测到现在祂早就清楚对方并不擅长思考,行为更多是受到欲望和本能的驱使。

    在身躯即将被撕碎的前一秒,丘比再度发表了友好宣言:“嘛~总之,下一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了,请好好保重~!”

    伴随着这句话,细小的骨裂声骤然响起。阴暗腥臭的房间内,体型娇小的猫型生物,瞬间便被面容狰狞的富江们撕成了碎片。

    ………

    ……

    …

    小洋楼的庭院之中,伏黑甚尔耐着性子等待了半晌,却始终不见「丘比」出来。

    原以为对方一定要跟着来此目的,就在那些诡异扭曲还吵嚷的玩意身上,所以在成功拒绝雇主的‘隐藏任务’后,伏黑甚尔就贴心的先走了一步。

    现在回想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雇主的傀儡进不论是人形还是猫型,好像都不是很能打的样子。

    那个傀儡,不会是在上面被干掉了吧?

    嘶,事情好像变得有点不太妙。

    伏黑甚尔挠乱了一头黑发,难得感到了几分困扰。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这种严格按照标明的任务内容来行动的行为并没有错处。

    但里世界的人,谁不懂潜规则啊,很多东西都是心照不宣的,那些任务发布者不会将真实目的表明的那么清楚。

    从自己的雇主给出的这份任务酬金就可以看出来,这么简单的任务配上这么丰厚的酬金,肯定是有附加条件的。

    现在他拒绝了附加条件,还疑似放任危险因素,去破坏雇主那绝对很贵的傀儡……

    这么一想,他在里世界的风评岂不是要变差,以后接任务会不会有影响啊?

    伏黑甚尔又望了一眼小洋楼的二楼,虽然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但身体却依旧直挺挺的立在原地,没有半分上去查探的打算。

    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再马后炮般的前去补救也无济于事。

    总之,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要这次的酬金到手,他就能无顾忌的潇洒挺长一段时间了。

    “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就此破坏契约,不给你尾款了?”

    与伏黑甚尔散漫的思维,极为同步的话语突然响起。

    他循声望去,只见在距离自己从不远处的电线杆上,一只「丘比」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就算只是预付款,那也值回票价了。”

    伏黑甚尔颠了颠昏死过去的诅咒师,滚刀肉般的开口道。

    “你是新的傀儡?楼中的那一只呢?”他又问。

    新来的「丘比」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从电线杆上一跃而下,迈着猫步来道甚尔的面前。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爪垫中弹出锋利的指甲,毫不客气的将对方那双将富婆给买名牌鞋挠花了。

    浅浅的发泄过一波后,祂才严肃的说道:“首先,我们不是傀儡,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其次……”

    祂转身看向小洋楼,抬爪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甚尔满脸莫名的看着祂那像是神/棍做法般的行为,刚想问一句,便见冲天的火光自小洋楼中燃起,间或还能够隐约听见,二楼那些东西所发出的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

    做完这一切后,新来的「丘比」才抖抖双耳,窜上了甚尔的肩头,道:“楼中的那只不会下来了,接下来就由我带路。”

    “为了防止你扛着的这个人引发路人的不安,我们接下来的走的路会比较偏僻。”

    伏黑甚尔自然没有意见,他还指望着收到尾款后再去潇洒一波呢。

    临走前,他再度瞥了眼燃烧着的小洋楼。

    偶有经过的行人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大火,发出惊呼开始拨打消防电话。

    甚尔的身影则是在救火的骚动里,巧妙的避过人群的视野,跟随着「丘比」的指引,消失在偏僻的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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