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不遗余力倾洒,两侧写字楼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那光反射到地面,脚下便是凌凌波光。新旧交替的街道以茂密的黄角树作为分割线,此时她正站在树下最为显眼的地方等待。

    周围人的目光使她心惊胆寒,她屡屡深呼吸想要放松心态,但仍控制不了自己想起那个下午。

    此时心的焦灼犹如站在百步梯翘首以望黛黛的她。

    广袤的马路时而穿插疾驰的工程车,巨大的轰鸣声盖过了芦苇下的闷哼,江水翻涌着,跳跃者,来来回回在她心里激荡。

    柳叶迎风摇摆,芦苇一层层左摇右晃,已经看不到黛黛的位置。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她终于等不及提起裙边下了百步梯。

    百步梯说一百步不过五十有余,这片防汛的坝子建的很高,冰冷的水泥枯黑的泥垢与泠泠的江水划开界限。

    “黛黛?”

    “黛黛!在哪?”

    她的心跳动的很快,高坝上的车呼啸而过,她注视着江水慢慢,两侧人高的芦苇一时不辩方向,倾颓的叶杆分明有人经过,只是这几条路径,倒为难她不知走哪一条。

    风卷芦苇,河风热浪涌起,粉紫色的芦苇花挨个倾倒朝她涌过来,迷乱扰眼,宝儿心慌无措,随意进了一处倾颓的小道。

    “黛黛,在哪里呢?我们回去吧,我害怕。”宝儿警惕着前行,不时寻声问着,反正也下来了埋着头往里闯罢。

    微弱的手机信号犹如她的呼吸声,时有时无。

    “不许过来!”

    一声凌厉的警告,她猛的暂停,身体前倾一些。

    是黛黛!宝儿呼出一口气,心跳如鼓

    “不许过来!”

    又是一声警告!

    宝儿站住不动,心跳剧烈,慌张四处张望,怯生生问“怎么了黛黛,回去吧,我们回去,我害怕,不要了,别找了,天快黑了。”

    “回百步梯,我就过来。”黛黛强装着镇定,声音高亢语气急促

    宝儿不敢上前,一时妖魔,罪犯,蛇鼠通通想了一遍,窸窸窣窣,渐渐远离,循迹返回。

    站在第一阶焦急等待,手机有了信号,但她并不敢拨通。

    约20分钟,黛黛终于穿越芦苇丛走向她,身边多了个风华卓然的男生,那人虽唇角有伤,仍呶呶不休说着话。

    宝儿的面色由放松惊喜到震惊恐惧只用了几秒。

    初中三年的义工经历,使她仅注视着那人的唇已读懂几分…….

    她唯一真切听到他说的话就是“这不是我的血。”

    多么可怕!

    “我就说你俩有什么事,瞧,在树下发呆也不怕蚊子光顾。”

    “长得高还是有好处的,视野开阔看的远。”黛黛惋惜点点头,要是那日她看得远些,哪会遇到这些事!

    黛黛轻手轻脚靠近,忽然蒙住宝儿的双眼。

    许是被意料之外的捉弄吓了一跳,宝儿花容失色挣脱开,一个极短极尖锐的“啊”字颤抖着仅说了一半。

    看清来人才绵绵一拳打到黛黛肩膀,责备道“吓死我了。”

    黛黛佯装愠色,“几天没见,约你也不出来,没哄着我,还打我。”

    “我也是走不开,打疼了吗?你还好吧黛黛?”宝儿摸摸黛黛的肩膀,见她别过脸去又杜撰道,“正想着下午回老屋一趟,转角的坟捋过后路径更小,不由得害怕。”

    “不疼不疼,我唬你的,等会我陪你去吧。”黛黛挽着宝儿的手臂笑意凝固在脸上。

    她愁云入鬓朝着宝儿几番巡视打量:眼底泛红,眼圈棕黑,唇齿干涩,像是忧思少眠,肝气郁结之相。

    “你们聊着,我先去看看信哥。”看两人腻歪着孙然一鼓作气拉开了些距离,“恍然想起昨日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也是时候哄哄了。”孙然摸出手机敲击着屏幕满意大步朝前。

    远处赵信提溜着硕大的墨绿色水壶站在门口仰望天空,目光一寸寸在天空摸索,后背超大的“中国”二字抓住了孙然的视线。

    待走到赵信身边孙然也学样抬头望着天空,赵信哼笑一声,将壶里发酵的茶叶水洒在花台里转身进了店。

    “看什么呢信哥。”孙然还在屋外张望,止不住好奇问道

    “我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赵信懒洋洋开口将水壶放到侧台,“以前你坑队伍都是心安理得,今天一连发了5个红包,而且,”他重音强调,“我才抢到一个1.58。”

    孙然憋住不笑,想到短暂告别游戏,鼻尖一阵酸楚,“我完全可以体会你这样的心情,昨晚上连跪七把一宿没睡,不甘心,猫抓似的。今天照常兴高采烈来补习,年轻人主打的就是活力四射,”孙然拿出兜里的随身记在赵信眼前一晃而过,细致的题记一下吸引了赵信的注意。

    接着道,“形式是夸张了些,内容还没细看,你就没这待遇吧,哦,我都忘了你都毕业了,也用不到了。”

    赵信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像是需要这个的人?再怎么说,你不打游戏真是阿弥陀佛,兄弟们也能松口气好好排位了,老纪知道不得高兴坏了,这个月月榜稳了。”

    “你情绪不对啊,痛失队友不是这样表现的啊,我暂时的啊,要是你们是在缺人,我也能破破例,昨天纪哥劳苦功高,电耗子新皮肤我给他包圆了。”

    “来了来了。”赵信看向门外压低嗓门

    孙然见赵信转了语气,自然知道黛黛来了,换上谄媚的脸转过头,咧嘴道,“还是老位置哈,甜茶水果都拿进去了。”

    “信哥,上午好。”黛黛大方打招呼,将一步之遥的宝儿推到前面。

    “信哥。”宝儿声音软绵呆呆站着也不继续开口

    黛黛一副恨嫁的表情,推着她进去了,孙然紧随其后。

    “老李,送一壶决明子玫瑰茶去3号包,就说新品请他们试试。”

    “好的信哥。”

    ……

    青石阶延伸到光明之外,院内空气微湿,雕花的木栏带着温润的手感,甬道两旁盛开着金黄的太阳花,墨绿的藤蔓向四处延生与石墙上的青苔融为一体,遮住了墙上的斑驳,头顶的阳光房已没有最初的通透明亮,斑驳着砂石雨落的痕迹。

    “见一面少一面罢,怎么不多说几句,手环我带了,一会送他吧。”黛黛走在通道前面,轻声回头询问

    譬如每次见冯源,黛黛总想与他多说几次,因此常对着镜子练习,也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我,我想想。”宝儿吞吞吐吐道

    还是三号房,三号房名为万物,取自“三生万物”。

    时间倏然而逝

    宝儿手托腮看天空的云聚了又散。天之广,云雨尚且有重叠,地之袤,阡陌起伏有交叉。思索间一粒葡萄籽在她齿尖碾碎,甜涩从右侧腮帮传来,她才终于回神。

    仔细品着这味道,将它们嚼到干瘪吞下,就着决明子茶囫囵吞下,茶味微苦,与嘴里的酸涩相撞别有风味。

    那便送罢。

    此时孙然固执的盯着第二道大题,黛黛也走神不知想着什么。

    “啪”一丝细微的碎裂声从外厅飘来,宝儿犹如惊弓之鸟立马提神警惕,最近她对周围的变动尤为敏感。

    她端坐着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嘈杂声渐起未曾断绝,仍有壮大之势,不由得心里一紧,手心密密出了些汗。

    “我去看看。”宝儿站起身,柳叶环装进衣兜,一如往常温柔平静,“你们认真点哦,我去去就回。”

    “好。”黛黛瞧她拿了手环猜她是想通了欣慰笑道,“不急着回来,多说两句罢。”

    两人目送宝儿出去。

    “怎么不跟上瞧瞧,以往都是粘腻在一起,眼神从不舍得从她身上挪开,今天舍得她离开你的视线了。”调侃的功夫孙然虽然视线不曾从黛黛脸上移开,手里摸索着翻到练习册最后一页。

    “你还小自然不懂,好好做题,不要瞎打听。”黛黛敷衍两句

    “嗯?”孙然忽然惊讶坐的笔直,难以置信翻了下目录,手掌在最后一页摩挲,“没有?”

    黛黛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回答道,“撕了,答案不过是参考,你自己能想出其他思路不是更好,怎么老是依赖答案。”

    孙然笑容僵在脸上,沉吟半晌:“承蒙看得起,我哪里还有什么解题思路,倒是你,还真是懂我,我,我对你还没有笃定的判断……”

    黛黛将手机拿出,关掉飞行模式,叮嘱道,“这三道题选一个做出,中午我带你吃午市自助火锅。”

    “好。”孙然眼里果然燃起星火,倒不是这火锅有多美味,只是多了一两小时闲谈时间,气氛更是轻松融洽不像现在。

    黛黛看了眼时间,将飞行模式关闭,两三秒,手机不断“叮咚”振动,怕影响孙然思路,黛关上静音。

    其余消息都正常,只这刘全的信息让黛黛疑惑万分,滨江路百步梯的照片,这俯视江边的角度不由得让黛黛想起那个下午。

    难道刘全当日也在高坝之上?!

    呜呜,又是一声振动

    放大细看,是高一板报节宝儿手绘的竹石。

    什么意思,是告诉她宝儿也卷入其中了?不,这个时间点刘全的信息出于什么目的呢?

    望着空空的消息记录,黛黛皱眉成川,她早已忘记列表有这么个好友,除了名字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不好的联想在她脑海衍生,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挥之不去,此刻还真是草木皆兵,如坐针毡便是她现在的心境写实,孙然还不知滨江路的事,他也是个鲁莽的若是知道不知作何行为,黛黛连忙起身对孙然道:“我出去一下,你做完题自行安排。”

    话音才落,孙然抬起头,哪里还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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