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人说他无意间拾起的。”

    宋予怀语气有些干涩:“那麻烦你替我谢过大人,不日便会亲自登门拜访。”

    江之玥浅笑道:“好,宋公子保重,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行告辞。”

    不等宋予怀开口挽留,江之玥便转身离去。

    宋予怀望着她离去默不作声,慢慢地垂下了头,看着地上的尘土,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书房内,白慕卿已等江之玥多时了,早在她还在外厅时,便把手中的书信不着痕迹地夹在书中。

    江之玥将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白慕卿。

    白慕卿听闻后,对宋予怀的反应及其满意,点了点头道:“你的婢女春和,现下她已无性命之忧。”

    终于听到了春和平安的消息,心里的悬石终于落下来,江之玥开始试探着道:“那我何时才能见到她?”

    白慕卿抱歉的笑了笑:“现在你还不能见到她。”

    是了,哪有那么好的事。给人传个话就想让别人替自己救人。

    江之玥欢喜道:“是我唐突了。谢谢大人。”

    听到春和现在安全了就很满意了,也不奢求什么慢慢来。

    白慕卿打开窗边挂着的鸟笼,随意地逗着笼子里的金丝雀,那鸟有一身漂亮的羽毛,在阳光衬托下更加光彩夺目。

    他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此时高兴未必有些早了。”

    金丝雀见鸟笼已开,想要飞出去,可惜扑棱了几下便被爪子上拴着极细的金链扯落,瞬间跌回笼子里。

    江之玥顿时感到愕然,收敛了笑容。

    “宋公子说亲自来我府上取走玉佩,怕是麻烦他了,不如你帮我把他约出来吧。正好我与他也许久没有单独聊聊了。”

    江之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静静地听着白慕卿吩咐。

    “你跟我一起去吧。”

    啊?

    江之玥内心荡起了层层浪花,白慕卿是想硬拖着她一起,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置身事外。

    人死于话多,于是江之玥也没多问原因便应下了。

    白慕卿视线飘向她的发间,道:“我送你的东西别丢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让江之玥琢磨不透。她微微一滞,摸向自己的发间,那支发簪通过她的指尖传来冰凉感。

    一个让她别要白慕卿送的东西,一个让她不要弄丢了。

    这个簪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江之玥虽不解,却还是应声道:“我必然视如珍宝。”

    “那倒不必。你只需要记住万一哪天你有性命之忧,它或许可以救你的小命。”

    白慕卿能预测她会有性命之忧,那说明接下来每走一步都是一步险棋。

    白慕卿逗够金丝雀后,并未关上笼子就转身走到江之玥旁边,用着及其诱惑的语气问道:“你想不想帮你兄长给父亲翻案?”

    那只金丝雀仍然不忘飞出鸟笼,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一次又一次跌回笼子里。

    这个问题很有诱惑力,让江之玥不得不问:“大人是何意?眼下我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帮到兄长?”

    白慕卿又开始把玩着折扇上的吊坠,“不难,按照我说的去做,时机成熟了,你自然能找到旁人诬陷你父亲的证据,届时再交由你兄长。”

    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圣上如今年事已高,疑心重,就算找出了证据,圣上不信也不是不可能。再者,父亲的案子牵扯人数众多,若翻案,必要掀起血腥风雨。

    “大人不是怀疑我是宋公子派来的细作吗?现在信我了?”

    白慕卿不以为意道:“还是不信啊,你并无理由让我信你。毕竟宋公子之前是你未婚夫呢。”

    他向来对别人持有戒备心,看宴席上宋予怀那般表现,可不就是在乎的紧……

    江之玥诘问:“不信我何还与我说这些?”

    “因为你曾经是宋予怀的未婚妻。”

    又绕回来了,不信自己还想利用自己。江之玥思来想去,莫非丞相与那个面具人密谋之事,宋予怀作为他的长子也并不了解全貌?

    此番白慕卿利用自己,只是想通过宋予怀诱出丞相那只老狐狸……

    白慕卿阴测测道:“江姑娘还有其他选择吗?比如小殿下?”

    恐怕“小殿下”才是重点……

    江之玥无力地反驳道:“我与小殿下真无半点交集。那日在牢中也是初次见他,之前从未见过。宴会上他那般热情我也很意外......”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手忙脚乱,越解释仿佛越乱。

    白慕卿一句话将她的话截胡:“解释就是掩饰。”

    他不听任何为了掩饰的解释。

    江之玥深吸一口气:“好吧。”

    白慕卿忽然柔声道:“光解释是没有用的,要拿出事实来证明。”说完转而冷笑道:“空口白话,我听得多了去了。”

    “明白了。大人打算何时约宋公子?”

    白慕卿:“三天后吧。总要给别人一点考虑的时间。”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暂且不要招惹你姐姐和江二夫人,她们还有计修然撑腰。”

    谁敢和她们硬碰硬,都是母老虎!江之玥暗戳戳在心里骂道。

    夜晚,江之玥坐在烛台旁给宋予怀写信,幽暗的火光随门缝里吹进来的风来回跳动,烛影下的脸庞柔和而精致。

    江之玥简明的表达了白慕卿的意思,又在后面晦涩的表达了问候之意。她还是希望宋予怀能够迷途知返,虽然这样做应当是徒劳的。权利和地位的诱惑对宋予怀来说实在太大了,只是宋予怀自己现在还意识不到。

    上辈子被杀人灭口,临死前听到的就是丞相一派要密谋造反,说要支持什么......九皇子。模模糊糊地记不清了。

    那时丞相的妹妹正得皇帝宠爱,成日在皇帝面前煽风点火,那老皇帝也是糊涂,竟然对于朝廷上大臣们的蠢蠢欲动无动于衷。

    这样看来,白慕卿现在就是在暗中搜集丞相勾结贵妃合理谋反的证据了。

    可他又为何要提及自己父亲?

    难道......难道是与丞相有关?

    江之玥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如果说自己家中的变故与丞相脱不了干系,那么自己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预谋,丞相不过是想借婚事拉关系。

    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晕开,染黑了了一大片,江之玥赶紧换了一张纸重新写信。

    江之玥不确定现在的宋予怀知道多少内幕,看得出他对白慕卿有些忌惮,在听到白慕卿手里有块他在宫中掉落的玉佩时,反应更是耐人寻味。

    宫中掉落的玉佩,贵妃娘娘,勾结谋反......这么一连串就解释得通,江之玥理清了大致的来龙去脉。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江之玥余光看到地上高大的影子就知道是连安回来了,连安走路从来都没有声音,好几次,江之玥被房内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吓了一跳。

    自从江之玥误会连安是男子后,再也不好意思开口,加上连安又凶巴巴的,江之玥更不想与她说话。

    可是,连安在其他方面还是挺照顾她的,来滋事挑衅的侍女统统都被连安一脚踹了出去,江千云也不敢踏进连安的住所半步。

    江之玥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上回慕容肆赏赐的糕点也给她留了一半,每日连安回来前,都会为她烧好热水。

    连安经过江之玥身边时瞥了一眼信纸,没说什么,只是催促道:“不早了,快些歇息了。”

    “是,总管。”江之玥写完信后,在信尾画上了一个月亮,把刚刚写废的信纸,扔到了篓子中。之后就吹灭烛火休息了。

    次日,江之玥将信封交给驿使。

    这封信却转手到了白慕卿手上。白慕卿毫不客气地拆开了信件,看到信结尾画的小月亮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长泽,把这信递给宋予怀吧。”

    长泽从暗处走来结果信封,“大人。信有问题吗?”

    白慕卿:“没什么问题。”

    还给他送月亮呢......

    “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啊。要等通报的,要通报的。”

    白慕卿耳边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不用说也知道谁来了。

    慕容肆推搡这拦着他的侍卫:“诶呀,通报什么通报,我现在就是要找他玩。”

    侍卫们手足无措,只能死死抵在门口不让慕容肆进去。

    慕容肆愤愤不平地朝里面大喊:“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又嫌弃侍卫们碍手碍脚,扒拉开一个侍卫:“去,去,去。”

    见侍卫还不让开,慕容肆随即抓住一个侍卫的衣领,拿出他皇子的气势恐吓道:“你再拿手碰本殿下,本殿下就把你手砍了!”

    小侍卫果然被吓出了,慕容肆趁机一把推开他,朝屋里奔来。

    一进门看见白慕卿居然安然自若的坐在案前看书气就不打一处来:“诶,你在里面看书都不让我进来?”

    白慕卿揉了揉太阳穴,道:“什么看书,我在处理公务?”

    “什么公务,我看看。”说完便要去抢白慕卿手中的竹简。白慕卿自是躲开了伸来的爪子:“不是所有人和小殿下一样很闲的。”

    谁人不自知,当朝最闲的臣子非白慕卿所属,当朝最闲的皇子非慕容肆所属。

    这两个最闲的人在这里比谁更闲。

    白慕卿虽是太师,位高却权轻,所以平常很闲。慕容肆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皇帝子女众多,管不过来,自然也很闲。

    “江姑娘在哪?”

    “哪位江姑娘?”

    慕容肆咂嘴:“还能是哪个江姑娘。”

    白慕卿装傻:“我记得姓江的有两位姑娘,哪位?”

    “当然是江二姑娘喽。”慕容肆一屁股坐到案桌上,衣袖直扫到白慕卿的脸上。

    白慕卿额头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你长腿不会自己去找她吗?找我做什么?”

    慕容肆舔了舔嘴唇:“我不好意思嘛。”

    白慕卿冷哼一声:“就你还不好意思?”

    慕容肆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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