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八章野山猪不会投降,但是人会陈璘没有安排海上飞们刺杀,无论是下毒还是冲进馆驿里把人杀死,对于海上飞而言,都不算是难事,可真的刺杀,就会暴露出大明水师已经登陆长崎。

    大友宗麟、岛津义久,双方都已经有了明确的议和倾向,此时无论谁被刺杀身亡,都会理所当然的引起一种怀疑,那就是谁不愿意看到议和,那么在九州岛上的势力之中,大明无疑就会变成显眼包。

    进而一个问题就会出现,凭什么。

    大明水师登陆了两个步营,隐藏在联排大房之间,无论如何隐藏踪迹,只要细心打探,都会被发现。

    六千人的军兵活动,不是那么容易掩藏的事儿。

    陈璘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们再次斗起来,那就是两头拱火。

    胜利者的议和是为了消化战果,而失败者的议和是为了减少损失,这是根本目的,那么只需要让战果消化不良,让损失更大,那战争的狼烟,会再次炙热的燃烧起来。

    火上浇油。

    陈璘派遣了两个百人队,前往了日知屋和高山城,前往日知屋的百人队,负责袭扰耳川附近大友宗麟的军队,而前往高山城的百人队,袭扰龙造寺隆信和岛津义久联军。

    这种两头拱火,不求杀敌,只求让敌人惶恐不安,进而引发进一步的矛盾升级。

    战败的联军如同丧家之犬,战胜的大友氏家臣,正志得意满,这种挑衅的结果,就是双方刚刚安稳的战线,再次变得模糊,从相安无事,到小规模冲突,再到大范围的交战,这种转变,只用了短短七天的时间,战场再次变得焦灼。

    就像往炸药桶里扔一根火柴一样,大明水师的两个百人队,仅仅袭扰了两次,就再次引爆了这个炸药桶,议和的双方,开始互相指责对方,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已经显得不再重要。

    在议和谈判因为前线战事蔓延,再次变得扑朔迷离之时,徐渭和孙克毅开始了文人的表演,他们在这个时间点里,将胜利者大友宗麟的家臣立花道雪、田原亲贤,与岛津义久暗中来往的情报,散了出去。

    这一下子,将大友宗麟架了起来,如果大友宗麟不处理这两个和敌人亲睦的家臣,这大友氏的人心会散,日后再战,必然有更多的人暗通曲款。

    可是,大友宗麟若果处理这两个家臣,那么议和就彻底无法进行了,一直是这两个家臣在处理和岛津义久的和谈,把这两个家臣处置了,那岛津义久怎么可能信任大友宗麟,怎么可能继续议和下去。

    这就是战争,无论是多么英明的政治家,无论军事天赋多么恐怖的军事家,都只能决定战争的开始,无法决定战争的结束,在战争的过程中,存在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影响战争的进程。

    在两头拱火和中心开花的双重作用下,大友宗麟终于处置了两个家臣,鬼道雪—立花道雪,被流放到了南九州岛的孤岛之上,而田原亲贤,则归还了家臣领地,前往臼杵城隐居。

    立花道雪,十四岁从军,大破大内军,而且还有从龙之功,拥簇了大友宗麟成为家督,又与如日中天的毛利家血战数百场,平定了北九州岛,在作战中,双腿负伤,不能走路,鬼道雪的绰号由此而来,这次流放孤岛,凶多吉少。

    而田原亲贤,则是以忠诚著称,他和岛津义久的联系、议和,不是打算投降,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这些年,大友氏的军队,因为大友宗麟推广景教信仰,士气十分低迷,战力下滑严重,现在大友宗麟终于不再是番邦狂信徒,田原亲贤,希望决战能够晚来几年。

    随着两个家臣或流放,或隐居,岛津义久的使者离开丰后国,九州岛议和彻底破灭。

    “厉害厉害,徐总督一出手,就立刻奏效了。”陈璘站在一个高坡上,收起了千里镜,看到了岛津义久的使者们离开,他十分确定,议和破产了。

    徐渭颇为郑重的说道:“还是将军厉害,我们文人这些个手段,不过是锦上添花,双方真的在前线罢兵言和,立花道雪和田原亲贤,就是功臣,而不是罪臣了。”

    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建立在前线的军队还在厮杀之中,否则就是把两个亲慕家臣的事儿抖搂出去,也毫无作用,因为议和仍能进行,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到更多的好处,这两个家臣,真的是功臣。

    “前线打的热闹,但只要议和进展顺利,前线的军将,自然要收束军卒,他们若真的是议和,咱们的谋划就落空了。”陈璘再次肯定了徐渭的功劳,这读书人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结束了商业互吹之后,徐渭颇为担心的说道:“大友氏有三万人,那岛津家和龙造寺隆信有两万人,这战场上有五万人,某实在是担心。”

    陈璘笑着说道:“如果是五万头野山猪,徐总督还要担忧一二,但那是五万倭人,反而不足为虑了。”

    “啊?”徐渭极为疑惑。

    陈璘翻身上马,笑着说道:“野山猪不会投降,但是人会。”

    “徐总督慢行,我先走一步,前往耳川。”

    陈璘拍马而走,带着步营开始向着耳川方向前进,一个决战的战场上,隐藏着一股虎视眈眈的精锐,如同草丛里潜伏的毒蛇,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的咬上那么一口,别说大友宗麟和岛津义久,就是武圣关羽都受不了。

    荆州,北据汉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占据天时地利,是不折不扣的战略要地,关羽和曹操在襄阳打的你死我活之时,孙权听从吕蒙、陆逊等人的建议,偷袭了荆州,结果便是武圣关羽,败走麦城。

    而当时,孙权和刘备是联盟,这种背刺,显然是背信弃义,所以孙权才被人戏称为孙吴小儿。

    陈璘的六千人化零为整,数百人一队,向着耳川出发,这一路上有四百多里地,陈璘的军队用了十天赶到了耳川,前线的战争已经趋近于白炽化的状态,大友宗麟的军队凭借着人数优势,从两个方向围困了高城,善于守城的岛津家大将山田有信,据城而守,苦苦支撑。

    山田有信求助家督岛津义久,而岛津义久也在苦战之中,因为另外一支万人队,在进攻位于佐土原的岛津义久本部。

    陈璘到了战场,再次放出了斥候,开始了侦查,越侦查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发现了大友宗麟不是三万人,而是五万,进攻高城的超过了三万人,而进攻佐土原的超过了两万人,一共五万人投入了战场之中。

    陈璘看着比较简陋的堪舆图,手在上面滑动着,他略显疑惑的说道:“大友宗麟不通军务,但是他出其不意进攻了佐土原,让岛津义久无法驰援高城,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大友宗麟对戎事一窍不通,但是这一步,结结实实的击中了岛津义久的要害,岛津义久的兵力有限,机动性较差,围困高城,进攻佐土原,让岛津义久在最重要的两个战场,陷入了僵局。

    分兵,是占据了绝对优势之下的不二法门。

    “陈帅,这是隐居的田原亲贤制定的规划。”参将胡泽将一封塘报放在了桌上,继续说道:“耳川大胜,就是田原亲贤作为总大将,虽然田原亲贤归隐,但是临走之前,还是告诉了大友宗麟该怎么取胜。”

    田原亲贤是大友氏的忠犬,即便是被迫归隐,仍然告诉了大友宗麟如何取胜,等到这阵风吹过了,田原亲贤不是没有起复的可能。

    胡泽疑惑的问道:“陈帅,咱们,怎么打?”

    “不急。”陈璘将一只手抬起说道:“我们按兵不动,再看看就是,大友宗麟身边无大将,此战,他不见得能赢。”

    大友宗麟在大胜之后,又再次陷入了优势之中,这个时候,人很容易陷入一种骄纵的状态,进而急于求成。

    尤其是不懂战场凶险的君主,急功近利之下,很容易做出一些奇怪的决策来。

    陈璘选择了按兵不动,如果岛津家就这样被攻灭,陈璘没有出手的机会,就会选择折返回到长崎,四百里路,他还是有信心在倭人发现之前离开。

    大友宗麟果然没让陈璘失望,次日,他的军队进攻开始猛烈了起来,但是这种猛烈毫无作用,丰后军并没有火炮,最厉害的火器也仅仅是铁炮,这是一种火铳,甚至不如大明军的鸟铳,缺乏足够的攻城器械的时候,强攻要付出血的代价,同样的场面,也发生在了佐土原。

    萨摩国和肥前国的联军,虽然看起来岌岌可危,但是依旧艰难的守住了阵线,尤其是守城的高城,更是成为了血肉磨盘,丰后军前赴后继的冲向了城墙,却没有换来任何的进展。

    “大友宗麟输了。”陈璘在总攻发起的第一天,就立刻做出了判断,田原亲贤这条忠犬绝对不会如此建议,这是大友宗麟自己的发挥。

    攻城十倍于敌,才会强攻,正确的做法是围困,围到对方山穷水尽,粮草断绝之日,才会进攻,无论是多么强悍的军队,攻城都要遵循这一基本原则,强攻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而且强攻还容易消耗士气。

    不断攀升的死亡数字、身边亲朋好友的不断阵亡在战场之上、坚不可摧的城墙和敌人无情的守城之物,都会让进攻方的士气快速下降,当士气下降到了一定地步,逃兵就会出现,溃营就开始了。

    所以,陈璘立刻就判断出了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大友宗麟,要输了。

    当出现溃兵的时候,大友宗麟终于放弃了围困佐土原,将全部的兵力,集中在了高城,试图拿下高城,山田有信,仍然带部顽抗死守,丰后军几次登上了城墙,依旧被顽抗的萨摩军击退。

    在岛津义久开拔向高城援助的时候,大友宗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劣势之中,进,啃不下硬骨头,退,那这次的进攻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让大友宗麟无法接受。

    大明军在陈璘的指挥下,终于从蛰伏,开始接近战场。

    僵持了三天之后,大友宗麟开始撤退至耳川一带,岛津义久开始趁势进攻,不断的追击着撤退的丰后军,大友宗麟的损失极为惨重,但即便如此,大友宗麟依旧有超过四万军,在耳川一带,完成了集结。

    决战开始了,而陈璘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战场不到十里的地方,等待着给双方一个巨大的惊喜。

    大友宗麟在耳川彻底战败。

    他派出了老将从侧翼包抄,意图却被岛津义久所察觉,岛津义弘、义久、山田有信三面合围了丰后军的侧翼,将侧翼完全吃下,而正面则由龙造寺隆信抵抗正面。

    耳川战败的消息传到了大友宗麟的耳中,大友宗麟仓皇逃窜,萨摩国、肥前国联军开始了衔尾追杀。

    “这大友宗麟着实是可笑,先是做了那番邦狂信徒,四处兜售那些个鬼话,自己信还不够,还要他的军足轻去信教,看看那些个临阵画十字的蠢货,战场上都是待宰的羔羊。”岛津义弘看着逃窜的敌军,志得意满的说道。() ()

    岛津义久略带侥幸的说道:“不是他强,是田原亲贤这条忠犬厉害,他完全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他若是按田原亲贤所说行事,我等怕不是过不了几日,就会成为海中鱼食了。”

    山田有信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拉着马匹,而后看着远方,哈哈长笑了许久,才满是不屑的说道:“好好的信什么番国景教,把自己军卒的胆气打破,把自己和大将们弄的离心离德,何苦?”

    大友氏的基业,在大友宗麟的手中毁之一旦。

    “什么动静?”岛津义久眉头一皱,耳朵抖了抖,他听到了鼓声和号角声,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后听到炮声的时候,岛津义久面色大变!

    “大明军?!”岛津义久对这个炮声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根本就是大明水师的九斤舰炮,登陆不成的大明水师,可是恶狠狠的对着他的老家鹿儿岛居城,轰了足足一日,方才离去!

    岛津义弘面色极为难堪的说道:“大明军怎么会在这里!”

    “要糟!”山田有信立刻翻身上马,对着岛津家的家督大声的说道:“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山田有信的马匹冲向了高处,看到了七星旗和高悬的陈字牙旗,就开始掉头逃跑了,山田有信跑的非常果断,甚至连岛津义久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山田有信,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山田有信知道明军的战斗力,在琉球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这一次他跑的非常果断,大明军都登岸了,完全没有必要打了。

    大明不能登岸的原因是五桅过洋船实在是太过于庞大,而登陆的兵船,又不适合跨海,所以才让岛津家阻止了大明水师的登岸,当大明水师出现在陆地上的时候,山田有信毫不犹豫逃跑!

    大明军如同一股洪流,冲向了交战的倭寇。

    突然出现的军队,让交战的双方措手不及,一场猎杀盛宴开始了。

    十日后,山田有信被海上飞在海上抓获,他第一时间就向海上逃亡,他快,海上飞们更快,倭船没有硬面帆,行不得八面风,而海上飞们的水翼飞船航速极快。

    万历六年十月十二日,陈璘的军队攻破丰后国大分郡府内城,俘虏了大友宗麟,丰后国正式灭亡。

    九州岛大明军一家独大。

    万历六年十月十五日,海部郡臼杵城隐居的田原亲贤拥簇大友义统为家督,谋求再兴大友氏,再次被大明军所击败,田原亲贤带着大友义统流亡,不知所踪。

    万历六年十一月十二日,陈璘率部回到了大分郡府内城,而徐渭才匆匆赶到府内城。

    “倭国这破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徐渭从车上下来,扶着路边的树,就开始大吐特吐,一直吐到都是水,依旧是恶心的不行,他坐船都没这么晕过。

    这近三个月的时间,徐渭一直在追着大明军走,他走得慢,大明军一边攻伐,一边前进,都比徐渭坐车要快的多。

    “我要坐船回长崎!”徐渭终于吐完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力的喘着粗气,他没见到敌人,结果却累得要死,打仗的活儿,还是交给军卒比较妙。

    徐渭并不打算发展什么军力,他没那个本事,也比较犯忌讳,大明水师离长崎足够近,大明水师驻防就完全足够了。

    他发誓,能走海路,绝不坐车,路实在是颠簸的厉害。

    “长崎总督府从长崎一隅之地,变成了九州岛整个岛屿。”陈璘也是坐在了一旁,他坐在一门火炮上,看着海边。

    海的那边还是倭寇。

    “这什么玩意儿?”徐渭看着陈璘腚底下的火炮,眉头紧蹙的问道,这东西,他没见过,碗口大的炮管,近两尺的炮身,居然还有一个木制的炮架,这火炮,已经不逊于大明火炮了。

    大友宗麟能造这玩意儿?

    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看形制,这玩意儿完全不是大明造的,否则徐渭要怀疑,那些什么钱都敢赚的遮奢户,把这玩意儿走私到了倭国。

    “泰西传教士送给大友宗麟的礼物,一共三门,名叫国崩,这玩意儿出现的时候,也吓了我一大跳,后来发现徒有其表罢了。”陈璘拍了拍身下的火炮说道:“这东西,声音特别大,威力却不怎么样,估计大友宗麟成为狂信徒,和这东西有很大的关系。”

    大友宗麟对景教的狂信,就是来自于畏惧未知力量,传教士们心眼儿也不少,他们献出的礼炮,动静极大,大友宗麟纳头就拜了。

    “歇够了,就准备写捷报吧。”陈璘站起身来,对着左右说道:“把这玩意儿送回朝廷,给陛下看看稀罕。”

    万历六年十一月中旬,朱翊钧收到了陈璘、徐渭、孙克毅写的捷报,大明长崎总督府请求驻军三千军,同时总督府的辖区,从长崎扩张到了整个九州岛,至此,算是堵上了倭寇侵扰大明的海路,只要长崎总督府还存在一天,大明东南方向,就能安定一天。

    五星评论家,大明皇帝朱翊钧对此评价到:大友宗麟哪怕是礼佛,也不会如此狼狈。

    次日,朱翊钧在午门宣见了朝臣,展示了‘国崩礼炮’,宣布大明长崎总督府在倭国的进展,休沐三日以示庆贺。

    平倭,是大明国朝的一个普遍认同,东南倭乱二十余年,大明深受其害,远在北衙的京畿百姓也能够共情东南倭患,因为倭寇闹起来之后,京师的粮价涨到了一个几乎无法接受的地步,柴米油盐酱醋茶,应声而涨。

    平倭的大捷,让所有人欢欣鼓舞,当夜就有人违背了禁令,开始放起了烟花,被火夫们所阻止,这不是害怕污染,是大明京师大多数都是木房,放烟花容易失火。

    大明京畿欢快的空气可以持续三天,但是大明皇帝主持的廷议,只要不是辍朝,都要如期进行。

    “这什么玩意儿?”朱翊钧看着面前两个筐,疑惑的问道。

    文华殿的正中间摆着两个筐,筐上盖着红绸布,大明廷臣站在这个筐后面,也是一脸古怪的打量着这个筐,这是跟着‘国崩礼炮’一起送来的。

    冯保拉开了筐上的红绸,略显无奈的说道:“黄金一百斤,从长崎总督府送来的。”

    “嘛玩意儿?”朱翊钧示意冯保拿来一个金锭,皇帝稍微掂量了下,认定了这是真金,而且是足金,他对金银有着天然的敏锐,大司徒王国光精心打造的假币都逃脱不了这种直觉。

    “送这东西过来作甚?”朱翊钧满是奇怪的说道,这要是长崎港的海税,不应该放在文华殿,而是放在转运库,而后国帑内帑分账之后,转运内承运库就是。

    冯保左右看了看,小心的解释了其中的经过,这是徐渭的孝敬。

    朱翊钧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国姓正茂送黄金过来,现在连徐渭也送黄金了是吧!朕就那么喜欢这金银之物?”

    “陛下,一共就两个海外总督府,这一个送黄金,一个不送黄金,这不是显得这不送的长崎总督府,没有恭顺之心,没有礼数吗?”冯保给徐渭打了个圆场。

    海外总督府,其实是实质性的分封制,这送黄金的确是礼法的一种。

    朱翊钧笑着说道:“徐文长看人真准,朕还就是那么喜欢这金银之物,左边一筐归朕,右边一筐恩恩赏辅臣、廷臣。”

    大明军兵的恩赏,皆出内帑,朱翊钧这些黄金的恩赏,则是酬谢辅臣、廷臣。

    “臣等谢陛下隆恩。”张居正面色古怪的带着群臣们谢恩,大明皇帝抠门起来是真抠门,大方起来也是真的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斤黄金,文华殿内的廷臣见者有份。

    可见陛下心情真的很好,对于平倭,陛下始终有十足的热情,对于长崎总督府传来的好消息,也总是不吝恩赏,每次捷报,陛下都能乐上好几天。

    朱翊钧对着冯保开口说道:“那个陈竹来了吗?宣其前来觐见。”

    这是朱翊钧特意交待过的事儿,陈竹果然是浪里白条,这次抓捕山田有信的海上飞,就有陈竹本人。

    “宣海防巡检陈竹觐见。”冯保一甩拂尘,大声的喊道。

    小黄门将天子口谕一层层的传到了文华殿外,陈竹拾级而上,走到了文华殿内,行大礼觐见。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竹俯首帖耳的说道。

    朱翊钧手虚伸,笑着说道:“免礼免礼,大壮辛苦,近前些来。”

    陈大壮是陈竹的小名,他的儿子小名叫铁蛋,但是那个儿子已经死在了孔府走狗的手中。

    “大壮这近一年没见,黑了很多,这海上风吹日晒,着实辛苦。”

    “你擒贼有功,那个在琉球制造杀孽的山田有信被你给擒到了京师来,朕也好跟尚久交代,毕竟朕承诺过的要吊民伐罪,安抚琉球百姓,惩罚罪恶。”朱翊钧首先表扬了陈竹作战的英勇。

    山田有信,就是岛津义久派遣,进攻琉球,制造了累累血案的狗杂碎,其罪罄竹难书,真的让山田有信给跑了,朱翊钧怕是要气的睡不着觉了。

    朱翊钧既然给了尚久承诺,就会履行自己的承诺,而陈竹,帮助皇帝完成了这一承诺。

    “幸不辱命!”陈竹再拜,俯首说道。

    皇帝陛下有圣谕,这个山田有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竹奉命,自然不能让他跑了,这是罪魁祸首。

    “朕有三样恩赏,伱可以挑选一件。”朱翊钧示意张宏把恩赏带到殿上。

    一共三个小黄门端着三个盘子,张宏走到了第一个盘子面前,拉开了红绸,里面是三面方巾,张宏指着方巾说道:“万国美人三位。”

    皇叔朱载堉沉迷于科学,万国美人滞销了。

    “第二样,是纹银一万两。”张宏拉开了第二个红绸,盘子上放着一张纸,可以凭借这张兑票,从内帑支取纹银一万两。

    张宏走到了第三个盘子面前说道:“第三件,这一件,不得了,陛下所用戚家腰刀一把。”

    朱翊钧用的腰刀,单纯的一把腰刀,没有什么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特殊含义,就是皇帝的佩刀。

    “臣选配刀!”陈竹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徐渭一眼看出那不是大明的火炮,是形制,这东西其实不难理解,比如我举个例子,我说中分、吊带裤,篮球,大家知道我说的谁吗?求月票,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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