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抽完烟后,他发现浴室那边没有了任何声音,甚至连轻微的啜泣声也消失了。他走近一看,曲青青蜷缩在浴缸中,已经睡着了。他突然后悔刚才的行为,他怎么忘记冷水对醉酒的人,其实起不了太大作用。

    秦阳终于把她安顿好,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注视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心中默默祈祷她今晚可以睡得安稳一些。

    曲青青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坐起身。睁开眼睛,她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她在自己房间。

    她隐约记得昨晚是在他的房间,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不起来了。她下床去洗手间,镜子里的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昨晚,她又哭了。哭?她好像记得自己哭得很伤心。她准备洗澡,打开水龙头放水时,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坐在浴缸里的画面。浴缸的水满了,她褪去身上的衣物,轻轻滑入浴缸中。蒸汽在空气中弥漫,带来一丝丝淡淡的香氛,她慢慢阖上眼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的饭局、神秘的会所、奇怪的眼神、令人费解的话语……还有他那让人摸不透的行为,总之,昨晚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奇怪。

    曲青青换上居家服下楼,张妈说:“我给你做点吃的。”

    “他呢?”

    “你秦叔叔一大早就出去了。”

    曲青青愣了一下,自从那次蜻蜓点水般的吻后,她发现自己很少喊他秦叔叔了,甚至还有些排斥。

    张妈正在给她做三明治,她准备自己动手榨杯蔬菜汁。她把洗好的黄瓜,生菜,芹菜,苦瓜全部放入榨汁机中,按下启动键。

    张妈笑道:“你平时最不爱喝这些,今天是怎么了?”

    曲青青说:“行为心理学家表明,一个人一天的行为中,大约只有5%是属于非习惯性的,而剩下的95%都是习惯性的。我想想知道,长期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否也会习惯。”

    张妈扬起嘴角,声音轻柔:“会的,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久了都会成为习惯。”

    从那天起,直到返回学校,曲青青也没有见过秦阳。她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也都没有得到回复,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隐约觉得遗漏了一些重要信息。她在网络上广泛搜索关于“断片记忆恢复”的方法,并购买了大量富含维生素的果蔬和维生素B6,以修复受损的脑细胞。经过一番尝试,效果甚微。她努力回忆,只记得一些画面,却记不起秦阳到体说了什么。于是,她打算尝试另一种办法。

    范雨萱担忧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如果那些记忆是不好的怎么办?”

    曲青青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说:“我必须要知道原因。”

    范雨萱陪伴她去进行心理催眠。进入咨询室后,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给人心里带来一丝宁静。

    心理师说:“对于酒后断片的情况,心理催眠的效果可能有限。但如果你认为那天的经历对你很重要,可以将当天的经过告诉我,我会先进行分析,然后给予引导。”

    曲青青的声音娓娓道来,心理师听完,微微皱眉,问道:“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考虑清楚了。”曲青青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沙发柔软的触感,闭上了眼睛。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心理师轻微的呼吸声和远处街道上的车流声。在心理师的引导下,她努力让自己放松,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画面,一帧一帧像电影回放。渐渐地,她仿佛进入了梦境。她看到秦阳烦躁地拉着她穿过满是鲜花的院子,她醉意朦胧,走路有些吃力。在楼梯处,秦阳将她抱上楼,然后把她丢进浴缸。接着,秦阳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

    “曲青青,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是为了让你看清真实的我,以及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差距仅仅在于年龄吗?别天真了,我秦阳要想结婚,排队的每个女人都比你有价值!我对你和对院子里的那些花没什么区别,只是投入了精力,没有感情!”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撕破寂静,范雨萱冲进房间,曲青青脸上满是泪水。她捂着耳朵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这么说的.....一定是记忆混乱了,一定是......”

    范雨萱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混乱了,肯定是混乱了,不找了,那些记忆我们不找了。”

    但在曲青青悲痛哭泣的瞬间,那些记忆愈发真实。

    心理师默默摘下眼镜,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回到学校的路上,夕阳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树上的几只麻雀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一个月后,秦氏集团总裁秦阳与曹氏家族千金曹希仪的订婚消息,连续三天占据热搜榜单。

    曹希仪站在梳妆镜前,指尖轻抚过颈间的钻石项链,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秦先生已经在宴会厅了。”造型师替她整理着优雅的白色蕾丝长裙,和精致的钻石发饰。

    宴会厅大门缓缓开启时,曹希仪看到秦阳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配以宝石蓝色领结,站在香槟塔折射的虹光中,显得格外耀眼。宾客们的低语声潮水般退去,她听见自己高跟鞋敲击云纹大理石的声音,每一步都发出回声。秦阳伸手接住她发颤的指尖,激起她心中细微战栗。司仪宣读完誓词,他在水晶吊灯下为她戴上戒指。

    宾客席爆发出掌声,玫瑰花瓣混着金箔从穹顶飘落,她踮起脚尖欲要轻吻,秦阳却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亲吻变成了深情的拥抱。记者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秦阳在曹希仪耳边说道:“何必这么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曹希仪与他分开,伸手扶正他的领结,面露微笑:“不急,反正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

    秦阳以微笑回她:“我们该去敬酒了。”

    曹希仪挽着秦阳的手臂走到宾客席,对秦至义和秦母说:“伯父,伯母,我和秦阳敬你们一杯。”

    “希仪是个不错的孩子,秦阳你要好好对她。”秦至义显然对这场订婚宴十分满意,他甚至不吝啬地展现出了他亲切的一面。

    秦母红着眼眶拍拍秦阳,说:“你们,好好的。”

    秦阳道:“会的。”

    比秦至义更满意这场订婚宴的是曹希仪的父母,能与秦氏家族结亲,可谓是互利共赢。曹父曹母全程笑得合不拢嘴。

    曹希仪在声声祝福中将每杯酒液都一饮而尽,秦阳借机离场:“对不起了各位,希仪喝多了,我先送她回房间休息,你们慢慢享用。”

    酒店外,没有秦阳的允许,曲青青连这座酒店的大门都难以接近。她打开新闻视频,看到订婚现场布置得非常华丽,鲜花环绕着整个宴会厅。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他曾在院子里为她种的花,如今连这场订婚仪式的点缀都不够。

    秦阳将曹希仪带回房间,把她甩在床上。他烦躁地扯掉领结,拨通了谢哲远的电话。

    “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在某个角落候着呗,她没有请柬,门卫不会放她进去的。”谢哲远顿了顿,问他,“你,想不想见见她?”

    秦阳抓了把头发,说:“现在酒店内外到处都是记者,我......”

    “只要你想见,我就有办法。”谢哲远打断他。

    片刻后,门外传来敲门声。秦阳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随即开门。谢哲远挤进房间说道:“放心吧,没人跟着我。”

    谢哲远从一个黑色包里取出衣服、帽子、眼镜和口罩,对秦阳说:“你们在外面见面不方便,我把她安排在顶层最里面的房间,你和她好好沟通,哪怕是......好好道个别。”

    秦阳穿戴整齐拿起桌上的房卡,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曹希仪,谢哲远说:“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她醒了我立刻给你打电话。”

    秦阳压低帽檐,低头穿过走廊,进入电梯,按下楼层按钮,双手紧握以控制情绪。当他站在房门前,还未贴上房卡,门便开了。他定了定神,摘下墨镜,曲青青侧身让开,他走进房间并关上门。

    曲青青注视着他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让她日夜思念的脸庞。看着看着,她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微笑着对他说:“恭喜你。”

    顿时,秦阳的心口像被人一刀一刀捅着,每一刀都刺入骨髓,疼痛难忍。他眼睛看向别处,用平淡的声音掩饰痛苦:“我订婚了,你也长大了,今后我们各自生活吧。”

    曲青青一言不发,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他。随后,她脱下外套,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缓缓向他走去。脚尖与脚尖碰撞的瞬间,她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秦阳猛地扣住她后脑勺,这个动作本该是制止,掌心却背叛意志地陷进她发间。

    唇瓣摩擦交缠,柔软的触感在空气中交织出细腻的旋律,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那深入骨髓的依赖和爱意瞬间胀满曲青青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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