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云大娘扭动腰杆,带着赤纱进了中厅,示意站在楼梯下给客人倒酒的一位姑娘去准备房间。

    “我……”赤纱不知道该不该说真实姓名。

    “姑娘莫不是被刚才那无礼的男子吓到连名字都忘了吧?”云大娘看着赤纱犹疑的脸,打趣道,看着赤纱一身质地好的紫衣,心想这女子绝对不是被人追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离家出走,逃婚之类的,所以在说名字的时候会犹豫。

    “我叫如画。”赤纱被云大娘一激,很快按照“如花”的谐音造出一个名字。

    云大娘眼中精光一闪,笑着说,“这名字不错,以后你就在这住下吧,云大娘不会亏待你的。”

    “云大娘,请问你们这家客栈的名字叫做什么?”这云大娘太过热情,热情地让赤纱有些慌。

    不识字?云大娘脸上的惊讶一掠而过,随即笑眯眯地说,“舞翩跹”

    “舞翩跹?”这名字十分得熟悉,赤纱抬头看到楼上有一对男女搂搂抱抱地经过。

    思绪中闪出一个粉色衣裳勾勒出曼妙的身躯,于桥下画舫内弹奏琶琶的女子,在灯火会时出现在掠身边的女子,那个和她放过灯的女子——玉姗,她是舞翩跹的当红姑娘。

    舞翩跹是烟花之地,在眨了两下眼后,赤纱想起来了。

    虽然她现在很穷,可是她的包里还有几颗蚕豆可以吃,饿不死,还可以打退堂鼓回庄,也可以没骨气的找秦有昌,叫他给个地方先住一晚上,所以……那么多后退的选择,她可不想在这里多留一刻。

    赤纱张了张嘴要拒绝云大娘的款待,她怕她被款待成了这舞翩跹的其中一员,刚开口未吐一音,赤纱听见一个带着脂粉味从身边经过的秀丽女子与并肩行走的女子的谈话。

    “未储门派的少主连着三天都来了舞翩跹找玉姗,玉姗真是好福气。”

    与她并肩的女子嗤之以鼻,“她有什么好的,刚进舞翩跹竟然就成了当红的姑娘了!”

    ……

    那两个女子后面的谈话赤纱听不进去了,她的黑眸里有着错愕。

    未储门派的少主?这少主指的一定是四天未去看她的赫连重初,不可能是他的弟弟赫连成,因为在她出庄的路上遇到赫连成,他正要去赤令山庄。赤纱得出结论后,狠狠地将“未储门派的少主”几个字在脑中归为重点,然后打了一个红色大交叉!

    赫连重初这么多天没回去,是因为玉姗?不管怎样,她都要亲眼见过之后再做决定,赤纱垂着眼帘。

    云大娘看到赤纱不停变幻的脸色,“关切”地问,“如画,你怎么了?”

    在反应过来云大娘所说的“如画”是在叫她后,赤纱抬起头,投以灿烂一笑,“没有,云大娘,我就在你这住几天吧。”她要亲眼看到,因为她的潜意识里,那个白衣少年不会是那样的人,他说过他只娶她一个,在繁花纷飞的走廊处说的。

    云大娘见了赤纱那笑容,先是一愣,然后眼睛发亮直白地说,“你真容易开窍呢!”云大娘原本以为她知道这是烟花之地后会立即出门,没想到她没有害怕,还愿意留下来,“如画,你是要卖艺还是卖身呢?”

    “云大娘,我要在这做侍女。”

    “侍女?”云大娘一听,脸黑了下来,“这里不缺侍女。”若不是舞翩跹新立的宗旨,她哪会跟这姑娘讲那么多,一早逼她签了卖身契,从此以后就个舞翩跹的人,可自从舞翩跹易主,她也不敢擅自决定什么,若是惹到了主人,后果不堪设想。

    “算了算了,那如画你就每天在这扫扫地吧。”云大娘自有好办法让她成为舞翩跹的人,只要先将姑娘先留下。

    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赤纱在屋子里匆匆吃了几个甜点后,从华丽的房里出来工作,拿着扫帚一下一下的在长长地走廊上扫着,没有看到云大娘突然跳出来骂她太晚起,扫完一处,赤纱换了个地方,突然被一间房里细碎的娇笑声弄到呆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后,她不由从门缝望进了那间房。

    只着单衣的年轻女子坐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腿上,娇媚地贴进中年男子的耳朵,“谢谢公子的赏赐。”

    说着,将正笑地欢的中年男子手心里的一颗小珍珠收下,随即搂上男子的脖颈,下面的事情可想而知,赤纱连忙转过头,走下楼梯。

    “烟雨!烟雨!”赤纱刚下了楼,就听云大娘一脸焦虑地站在二楼扶着栏杆喊着。

    赤纱本不想理会那云大娘,可是暂住在别人屋檐下,也不好意思不搭理她,于是意思意思地问,“云大娘,怎么了?”

    “烟雨一早就不见人,怕是去了庙里求签,等她回来已经赶不及了,可如何是好。”云大娘急得直拍心口,“刚刚有客人就给了银子,晚上要在舞翩跹设舞宴,指明了要烟雨做为首的舞者。”

    “啊?我也没什么好办法,那……云大娘,我先扫地了。”赤纱急着走。

    “如画,等一下。”云大娘急忙向赤纱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来,赤纱也只好退回原地,看到云大娘两片艳红的唇。

    “如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赤纱摇头。

    竟然摇头?云大娘没想到赤纱的反应,一愣,随即又说,“好了,如画,帮帮云大娘。”云大娘拿开赤纱手里的扫帚,半推半拉的将赤纱带进了赤纱的房间。

    再推着赤纱坐在镜子面前,云大娘笑得花枝乱颤,“如画啊,你的身段与烟雨的差不多,你蒙着面纱代替她一下吧,不然你叫我怎么办呢?!”不由分说地,云大娘对身后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立即上前细细梳理着赤纱一头黑色长发。

    “我,不行,云大娘,我还没扫完地呢。”

    赤纱几度欲离开椅子,仍是被云大娘轻轻按了下去。

    “瞧你这点出息,扫什么地?你这张脸涂胭脂反倒折了你的容貌,遮面纱就好。”

    说罢,一方白色面纱遮住了赤纱鼻翼以下的脸。

    赤纱想想也没什么,蒙着面纱,混在人群里,然后再随着人群下场便是,带着面纱的赤纱安全感很强,想着想着,赤纱被动地转了两圈,云大娘突然双手击掌,显得很开心。“瞧瞧!如画你还真是如画中女子!”

    赤纱看了看铜镜的女子,精致的发髻,精致的耳坠和簪子,像是一套的。这时听得方才屋子外面细碎的交谈声变得嘈杂,似乎屋外的人越聚越多。

    “那些大爷闲来没事做,来得也忒早了吧。”云大娘推开窗,看到窗外的天色暗了许多,“给如画姑娘换身新的紫衣。”云大娘朝站在一旁的侍女说。

    舞翩跹今夜异常地热闹,门前的街上车水马龙,一拨一拨人进了舞翩跹,这些人都是受绝隐门派的门主落九天邀请,他的邀请,谁人敢不去,虽说只是一个门派的门主,但落九天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当朝的集庆尚书。

    这官职等同于中央中书省,中书省:上承天子,下总百司,领六部,为最高行政机关,行使宰相职权。

    不得不让人感叹忽必烈是个精明的君主,将臣子安排在江湖于朝廷之间,既能快速知道江湖的事,重要时刻还可以用权势摆布江湖的几个小门派,落九天作为忽必烈精心安排在政局中的臣子,能说明的就是忽必烈十分信任他。

    见过落九天的人,对他的印象极深,说那个喜好穿黑衣的男子杀人的手法极端,都是削敌人之首,传闻中的他,都是狠绝的。

    他曾经亲自带人执行皇上的命令,抄了朝中大臣王启的家,那王启还是落九天的朝中好友,而落九天还残忍不念情义地放了一把火,烧得那王启全家一百八十一口人,包括奴婢家奴,无一人苟活于世。或许朝中正是缺这种决绝的人,皇上升了他的官职,让他替补王启德官职——集庆尚书,这样,他便成了在朝中第二个有着中原血液的臣子,第一个就是被他亲自削首的王启。

    “云大娘,烟雨不见了,我们怎么出台呀。”一个着好白色舞裙的女子走了推开门,轻轻将云大娘唤到了门边。

    “我一大早让她去庙里上香了,今天不必她上台。”云大娘凑进女子的耳边说。

    “那谁做舞女之首?落九天大人指明要烟雨的啊!”身着白色舞裙的女子有些慌,他们可得罪不起落大人。

    “若是有人比烟雨的容貌更胜几筹,还需要烟雨做什么?以后我们舞翩跹有了她,生意定然红火。”云大娘边说边望了一眼赤纱,笑得一脸得意,好似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堆了满屋。

    顺着云大娘的视线,那女子瞬时明了,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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