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赤纱不管身后赫连重初的叫唤声,更是加快脚下的速度。

    “你是谁?”伴随着赫连重初凌厉的质问,赤纱的一只手突然被捉住,赤纱一下子被手上的力度迫转过身来,眼里不觉有泪随着那转身落下,被迫直视了一瞬赫连重初。

    那双眸……

    赫连重初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缓缓松开手后,他的视线再不敢对上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你……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是谁的家眷?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这些剩下的话,赫连重初无法问出来。

    赤纱看到赫连重初身后那扇窗边,一袭白纱衣的女子看向他们这边,她眼里有泪,她在痛苦?她在伤心?该伤心的,不是我么?

    我是谁?

    赤纱心中痛如刀剜,面纱下的唇启,“……”

    我是小纱啊,赫连重初,我才是赤纱,你的未婚妻。

    可是。

    “……”

    赤纱面纱的唇又张合了几下,可是,我怎么说不出话了?侍女小圆端来的那杯茶浮现脑中,那杯茶,味道奇怪,那杯茶——被下药了。

    怎么会?

    呵呵……毁容,哑药……这是为什么?将她推向更深的山谷里么?

    紫衣女子面纱之上的一双黑眸里盈盈有泪,有无助、无奈、还有……痛苦?赫连重初的手不自觉欲摘下紫衣女子的面纱。

    他修长的指尖触碰到面纱的一角……

    “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划破凝固的空气,是落九天?!

    赤纱回眸,还未看清那有着冰凉气息的少年,就被落九天拥入怀,没有从遇见赫连重初的情绪中缓过来,赤纱没有再多余的心去惊愕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的举动,任由被拥抱,也不反抗,不语。

    落九天一如既往,笑得邪魅,他怀里的紫衣女子微微一动。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面纱只有我可以揭。”

    淡雅的少年,赫连重初身形微顿,心里空空地,想说什么,这时,看到一袭白纱衣的女子走到自己身边,脸上虽笑,却有淡淡的忧伤,赫连重初随即微低头,低笑两声,“冒昧了,尚书大人。”

    落九天怀抱赤纱,与赫连重初身边一袭白纱衣的女子对视了几秒,白纱衣女子见落九天看她,垂下眼帘。

    赫连重初看着脚下几片枯叶被一阵风卷走飘远……

    “重初。”白纱衣的女子脸色有些苍白,“我饿了,回房吧。”

    赫连重初回以温柔淡笑,不再看地上的枯叶,随着白纱衣的女子离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刚才在场的还有一个人——薛意,安静的少年,他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落九天见他们远去,问怀里依旧不动的紫衣女子,“他们已经走了,不过,我的未婚妻,你好像很喜欢呆在我怀里,既然这样,为什么那时在云来客栈,你走了就再没回来?”他找了她很久,直到昨天晚上,他的侍从告诉他,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与秦有昌随行。他找了许久的人,原来就在自己同党的府里,真是讽刺。

    赤纱闻言,从落九天怀里抬起头,对上落九天一双墨黑的眼瞳,用俊美来形容这个华服金冠的少年一点也不过分,不过,他俊美的脸上为什么总是透着危险的冰冷气息?

    谢谢,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赤纱张口,发现依旧无法说话后,那句很想说的话只能用眼神表达。

    看着赤纱的眼睛,落九天挑眉,“你不能说话?”

    赤纱点头。

    “你在说谢谢?”

    赤纱再次点头。

    “你刚才梨花带雨,弄湿了我的衣服。”落九天修长得手指轻轻抬起赤纱的下巴,面纱下的脸,看不真切。

    “你在说什么?以身相许?”落九天看着赤纱的眼睛,开始为赤纱设计对白,“是为了谢谢我帮你解围还是赔偿我这件衣服?”

    赤纱有些羞恼落九天为她设计的对白,但又无法反驳,只好别过头不再看落九天,落九天也就放开手,“你绝望了?”接二连三的被人下毒,绝望了么?

    赤纱微惊愕,这个少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给你下哑药的是我的下属彩月,冒充你的女人是我的下属落婉玉。”不出意料的,落九天看到赤纱因为他的坦白而惊讶,眼中且蒙上一层不解。

    少年晃人心神的浅笑,“不过,他们这么做不是我指使的,你相信么?”被红色缀中的金冠冠起的墨发微扬。

    冒充我的女人?原来她不叫婉清,不叫玉姗,叫——落婉玉。

    赤纱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因为彩月怕她的声音会被认出,为了不让她坏了落婉玉的事,所以彩月给她下哑药?就因为怕她坏事,这样一次又一次告诫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就算是熟悉的人端得茶水,未必茶水里没给人下毒。

    彩月、落婉玉、复国的目的……

    江山之争,为何要将她卷进去?为什么还想将她的阿爹扯进去?

    落九天和阿昌舅舅一样,如此坦言,她该相信么?若不是山谷遇上他,她现在就是山谷下的一具尸体,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并不指望赤纱会回答,因为彩月下在茶里的哑药还在持续药力。

    无声地,有人靠近。

    “尚书大人,宴会开始了,请入内堂大厅。”来报的是薛意,他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随即微低头等待落九天的回答。

    “随我一起入内可好?”落九天似在征求赤纱意见,见赤纱不语,落九天帮赤纱问薛意,“重影门家主入内了否?”

    “他欲寻找这位这位小姐,”薛意目光看向赤纱,“现在正在宴会内堂大大厅侧门前等待你过去。”

    “他在等你呢,走吧。”

    赤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落九天,都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就像似曾经相识,在舞翩跹如是,在山谷下如是,现在如是,并且,他的每一次出现好像都是来解救她。使她免于被云大娘卖了,救她与山谷下,救她于刚才赫连重初要看到她丑陋面容的一面。这样想着,赤纱随落九天来到宴会内堂大厅侧门前。

    果然,看到了着棕衣的秦有昌,棕色,朴素中带着华丽的颜色,与秦有昌十分相衬。

    “纱纱。”低唤一声,秦有昌才注意到赤纱旁边的落九天,“啊呀,是尚书大人啊。尚书大人,这是我妹妹。”秦有昌热情介绍,他总是如此善变。

    落九天微低头,笑。

    “尚书大人,您的家眷呢?”秦有昌趁自己问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将赤纱拉了过来。

    “唔……家眷?”落九天靠近秦有昌耳边,“参知政事大人玩笑了,我的未婚妻在你旁边呢。”落九天说着,将刚刚站在秦有昌身边的赤纱拉了过来,并微微扣在怀中。

    什么?!赫连重初不在了不是么?她才不是他的未婚妻呢!赤纱欲挣脱,却被落九天不着痕迹地禁锢的更紧。

    “哦?几时的事?”秦有昌仍是镇定。

    内堂大厅的正门陆陆续续进了些大人物,没有人看到侧厅里有落九天等人。

    一袭黑衣绣红色高贵精细的繁纹的少年仍旧是笑,边说边看向怀边的赤纱,“舞翩跹的时候,赤纱,对么?”

    舞翩跹?对啊,这个少年说要了她,所以,她现在就是他的么?不过……混蛋!明知道她说不了话,还问她做什么?赤纱瞪落九天,随即对上秦有昌等待答案的眼神,阿昌舅舅……你真是……

    赤纱摇摇头,又点头,表示这件事是虚实结合。

    “好了,纱纱,我们进去吧。”人都差不多入席了,也该走了,秦有昌的潜台词是问赤纱要跟谁走。

    赤纱真被落九天扣在怀边,又不能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秦有昌。

    落九天贴近赤纱耳朵,轻声说:“赫连重初已经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若是你以秦有昌家眷身份入内,又要一番解释,说不定,因此他还会关注你,倒时你面纱下是怎样一张脸,他迟早会知道。”

    “你在跟赤纱说什么?”秦有昌不满开始表现出来。

    落九天回以浅笑,松开扣着赤纱的手,“赤纱是我的未婚妻,理应随我入席。有昌兄,我们进去吧。”

    秦有昌见落九天松开赤纱,赤纱也没有要到他身边的意思,无奈中只有作罢,心里想着,宴会结束后,赤纱还是跟他回家的,也就随着落九天和赤纱一同从正厅门入内了。

    一进去,见全席已坐满绝大部分,酒菜全已备好,只是盟主还未到。

    ‘老大,一般都是最后到的’,赤纱得出结论,妥协下与落九天同席,对面的席位则是秦有昌和秦若儿;离宴厅之上座位最近的是赫连又文,赫连又文的旁边坐着赫连重初和赫连成,宴厅门口由薛意守卫着,寻遍了宴厅里满席座位,赤纱没有看到闻人掠和那一袭白纱衣的女子。

    秦若儿此时与秦有昌同座,脸上掩藏不住欣喜的神色,心中觉得十分荣幸,虽不明白为什么那戴着面纱的女人怎么会和落九天大人坐在一起,但也无暇有心情用眼神去蔑视对面的赤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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