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昙踢着水,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月亮。

    竹制的托盘上放着几碟用来下酒的小食,并一壶酒,悠悠地飘在水面上。

    碟子酒壶乃至酒杯的样貌都很精致,为这景致更添几分风雅情趣。

    “真的不下来泡泡?”温迪倚在池边,撑着头看她。

    虽是因为惦念纳塔火山温泉的风情而建起来的的温泉旅店,但到底面向群众是稻妻人,温度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

    且作为人工温泉,尤其他们所在的私汤套间,温度是可以调节的。

    温迪掬了捧水自昙昙膝头浇下:“你看,跟咱们平时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是吧?”

    昙昙没搭腔。

    她低头看着方才被浇湿的膝盖,看着轻轻晃动的水面,发呆。

    温迪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喝下,而后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喟叹。

    ——哎呀~舟车劳顿、努力工作之后的放松,永远那么惬意。

    昙昙在他视线移开之后偷偷瞄他。

    这水确实不那么热了,是她能接受的程度。

    想了想,在系统面板划拉半天,挑了套适合泡汤的衣装换上,然后试试探探地下了水。

    花确实不爱热水,但对“人”来说,这确实值得体验。

    ——她还没泡过温泉呢!

    “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眼疾手快捞起昙昙眼看着要落入水中的发丝,温迪掏出根发带,招呼她过来。

    昙昙挪过去,背对他坐好。

    “好啦。”他简单帮人盘了个丸子。

    ——被热水包围……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昙昙趴在池边眯着眼睛想。

    这水实际上还是比平时热些的,但也还好。

    修为提高之后,适应力在上升的同时,花的本能影响也在降低。现在来说,作为“人”向着“神”发展的体验与修行,才是最根本的行为准则。

    “舒服吗?”温迪靠过来。

    “嗯……”昙昙小声哼哼。

    温迪撑着头看她,有些想笑。

    ——明明是朵花,行为表现却看着像只小猫。

    先前试试探探想又不敢下水,犹豫好久终于下来之后,觉得好了便像只晒阳的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懒洋洋地不愿意动,也不想搭理人。

    温迪倒也不是那种好好地非要撩人家搭理他的小男孩,他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就着这画面饮下。

    水汽氤氲,月朗星稀,美人如画——嗯~恰巧有片红叶落在水面,不如在上边写段诗吧!

    他这么想着,那红叶随着水波摇晃片刻,而后缓缓地向他飘了过来。

    他把叶片捞起来,搁在池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上填着单词。

    好一会儿,那叶片才被填满。

    温迪带着空掉的餐盘和他的新作起身上岸,路过眯着眼睛已经好半天没有动静的昙昙的时候蹲下,摸摸她的额头:“小心泡晕哦?”

    而昙昙从鼻腔里挤出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嗯”敷衍他。

    对此,温迪选择RUARUA花毛先进屋。

    几分钟后,就在温迪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去看看昙昙的时候,昙昙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勾着之前温迪给她盘发的发带进来了。

    “这么困?”温迪拍拍刚铺好的褥子。

    昙昙打着呵欠坐进被子:“嗯……差点在池子里睡着。”

    温迪也钻进来,跟她一起躺下:“那睡吧。”

    “晚安。”

    ……

    温迪坐在廊下抚琴,微张的花苞挂在他的肩头,花瓣似呼吸般微微翕动。

    若不凑近了看,谁也不知道此时他身上正密密缠着碧绿的枝条。

    那是昙昙。

    昨日清晨的情不自禁照旧被她纵容,整整一日,两人都在房间里厮混,连店家送来的饭食都没怎么顾上。

    算起来一个月前那几天都没昨天过火。

    温迪当然不是那种事后把责任都推在对方身上的家伙,也不至于对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情,如何反省如何决心。

    他只是在醒来之后,一边回味复盘,借此思考一些今后的相处细节,一边安抚仍处于余韵之中,理智还没打赢本能的昙昙。

    手中的琴是昙昙那把,名贵得把风精灵卖了可能都买不起的七弦琴。

    一念坐在琴头,晃荡着脚丫,看着可可爱爱,说的话却挺不客气:“哎呀,你快放下我,这种时候请让我在尘歌壶里安安静静地发霉。”

    温迪摸摸颤动的花苞,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不是觉得她现在可能更想听见熟悉的声音吗?”

    一念无情言明真相:“不,她对我的声音并不熟悉。”

    温迪:“……啊?”

    一念支着一条腿,一手托着腮,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看她像是经常弹奏我的样子吗?有你之后连日常的保养维护,看你喜欢也就都交给你了。”

    一截枝条缠着手臂,从袖口伸出,沿着手背的弧度向前,最终在他的小指根部,用最细嫩的枝节圈绕。

    未免妨碍他动作,上方枝条还留有足够长的放量。

    温迪垂眸端详半晌,心中感叹——

    哎呀,好粘人哦,虽然一举一动都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妨碍你”,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在紧贴,在不自觉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嘛。

    很可爱哦,理智丧失限定版的昙昙。

    他这么想着,用另一只手抚了抚方才缠绕在指根的那一小节枝条。

    然后他便感到身上缠绕枝叶的颤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紧缚。

    虽然远不到那种会透不上气的程度。

    一念没眼看,满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喂喂,快放我回尘歌壶啦!身为神器哪有那么容易出问题的,就算一两个月不搭理我,也完全不会有事情!”

    “何况你没事就会把我拉来看你俩谈情说爱。”

    “好吧好吧。”温迪投降,随她心意把她送回了尘歌壶的琴台。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出于对乐器的爱护,与一时技痒,并不是像那些生性风流的孩子们那样,将学来的乐理与手中的乐器当做为自己魅力加码的道具!

    ……虽然,咳,他确实没少给昙昙演奏那些甜蜜粘稠的曲调。

    ——哎呀,害羞的昙昙真的很可爱嘛!

    热恋期呢,他传达自己发自内心的爱意,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温迪这么回答自己。

    不过琴走了,昙昙现在又不太想听斐林的声音,温迪无所事事,招来纸笔,靠着廊柱,一边抚弄枝条,一边欣赏院景。

    偶尔思绪来了,就往旁边的稿纸上添些字句。

    昙昙是邻近中午退房时回神的。

    温迪本来都做好跟前来的侍者说“想要再续一天房”的打算了。

    花枝缠绕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夜有余,昙昙回神的时候,像是终于睡醒了一般靠坐在他怀里,揉着眼睛,小小打了个呵欠。

    原本动作仍旧是抱着他的,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忽地收回了手,还给自己换了身严实又端正的衣饰,而后作势就要起身。

    温迪没拦她,而是撑着脑袋,笑吟吟地看她动作。

    没成想昙昙这会儿根本不敢与他视线有所接触。

    “唉……”温迪叹气。

    “怎、怎么了?”昙昙连忙回过头来看他。

    他这才看清她的神色——

    那清丽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绯色,消融了原来的冷意,看起来分外惑人心弦。

    ——啊啊,要不然还是在这里再呆一天吧。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有占有欲的一天。

    “怎么了吗?”昙昙没等到回答,见他还移开了目光,转过身去,有些期期艾艾地抓住了他的衣摆。

    ——啊啊……所以说,就是这样的喜爱和纵容……

    温迪脑袋转回去,与她对上视线,握住她不安的手,道:“果然我们还是在这儿再呆一天吧?”

    昙昙愣住:“啊?”

    有家为什么还要花这个多余的钱啊?

    温迪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看她面上不变的心意,看她身体里那个相比于他来说,还尚且懵懂稚嫩的灵魂。

    他有些挫败地抱住了她,埋在那温软的颈间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动了动身体,起身,从背后圈住她,和她一起看自己刚掏出来的小镜子。

    镜子里两张脸贴在一起,一个笑得温柔,一个恍然大悟。

    昙昙抬手,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别开眼去:“这个……这个……我调整一下,调整一下就好。”

    说罢,温迪便感受到身边能量一阵波动,昙昙微闭着眼,面上的绯色渐渐褪去,艳色远走,往日的素淡又回归了她的身边。

    温迪就这么看着。

    他对之前那般情状到也没什么不舍。

    昙昙还是这样更好。

    “好了。”她睁开眼,回头看他。

    温迪弯弯眉眼,道:“虽然有些晚,不过我还是得确认一下——”

    “身体还好吗?”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昙昙脸腾地又红了——

    “呃、嗯,还、还好。”虽然很害羞,但这是他问的,她如实回答。

    “没、没关系,这个、这个也可以……”

    温迪没忍住凑上来亲她一口:“嗯,好的,我知道了。”所以不用勉强自己再说下去了哦?

    他看了看时间,而后伸手摸摸她的头:“那我现在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昙昙再休息一会儿,好吗?”

    昙昙点点头:“嗯。”

    他其实不用把话说得像请求的。

    “那好,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昙昙就在这等我一会儿,之后……”

    “嗯……我想想,之前我们好像说过要去神子的八重堂看看来着?”

    昙昙一手搭在小腹上,默默运转功法,消除那些会妨碍行动的,难言的后遗症。

    “嗯。”行秋的小说在八重堂出版呢,之前他们说要去捧场,买来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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