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人来人往。

    白澍问了几个人,很快就问到了尼姑们所在的房间号。

    “你问水仙师太?往上走,去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就是。她还带着两个徒弟,大徒弟叫清眉,小徒弟叫清竹,淫/乱的很。据我所知,这船上,至少三分之一的男人睡过她那两个徒弟。”

    说这话的男人猥琐一笑,“干嘛?没睡够?我刚刚可瞧见了,那个小徒弟敲了你的门。小子,艳福不浅呐。”

    白澍懒得理对方,直奔二楼方向。

    刚到二楼,远远就看见那个年长的尼姑带着另一个尼姑鬼鬼祟祟关门,准备逃跑——正是水仙和清眉。

    白澍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水仙似察觉到什么,一回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白澍和白泽,吓得“哎哟”一声,丢下清眉,转身就溜。

    “你去那边,拦下她!”白澍对白泽道。

    “好嘞。”白泽乐呵呵地过去了。

    两个人竟是谁也没管清眉。

    二楼不大,又是个回字形状,水仙溜的再快,也被两人逼到了角落。

    “施主,二位施主!”水仙满脸慌张,“追贫尼干什么?”

    白泽冷笑:“你心里没数?没数你跑这么快?”

    “贫尼、我、我真不知道。”水仙支支吾吾。

    白澍将拼成的纸人尼姑拿出来:“认识这个么?”

    水仙立马道:“不认识。”

    白泽:“你都没问这是什么,装也装的像一点。”

    水仙脸上的表情一阵尴尬,终于,她认命道:“二位施主,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看在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份上,你们就饶我这一回吧!”

    白澍问:“你会操纵纸人?”

    水仙点点头。

    白澍又问:“最开始那个师姐也是纸人?”

    水仙继续点头。

    白澍:“为什么找上我?”

    水仙苦着一张脸:“出门在外,我、我就是想捞点外快。从你们上船我就注意到你了,一看就是有钱人,男人嘛,都好色,性感的不喜欢,我就换个清纯的……”

    听到这里,白泽插话道:“难怪你会让那个俏尼姑进门,说白了,你就爱杜小蝶那一款。”

    白澍凉凉瞥他一眼。

    白泽耸耸肩,表示好好好我不说了。

    水仙委屈道:“我没想到遇到行家了,二位能人异士,你们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这小小法术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我保证 ,再也不招惹你们了,你们就放我一马吧!”

    白泽看向白澍,问他怎么办。

    白澍想了想,问:“你在船上多久了?”

    水仙说:“一个月了。”

    白澍:“打算什么时候下船?”

    水仙:“说来也奇怪,我一直没到目的地,身上的盘缠不够用了,这才动了操控纸人做点生意的心思。”

    白澍:“怎么知道自己到没到目的地?”

    水仙:“你们是第一次登上唐赛儿号吧?这个简单,去问船上的歌女叫什么名字就行了。”

    白澍露出疑惑的神情。

    水仙看出来对方有意要放自己了,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这样的,这是我第三次登唐赛儿号,每次上来,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想必你们也发现了,大家来自不同的时代,目的地也各不相同。但是不论哪次上来,都会遇到同一个歌女,在餐厅给大家唱歌。”

    白泽来了兴趣:“所以?为什么要问她叫什么名字?”

    水仙说:“她告诉每个人的名字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要去的目的地不一样。比如,她告诉我她叫‘云雾’,就表示当海上出现云雾的时候,我的目的地便到了。届时,我只要回到船舱,关上门,小坐一会儿,再打开门,就可以下船了。”

    白泽吹了一声口哨:“好玩。”

    水仙小心翼翼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二位施主,可以放过我了吧?”

    白澍往后退了一步,水仙大喜:“谢谢!谢谢!”

    一溜烟跑远了。

    望着水仙的背影,白泽说:“这尼姑不老实,会不会骗我们?”

    白澍说:“反正就在这条船上,哪里不对了再去问她。”

    白泽“咦”了一声,“你就不怕她到了目的地,下船找不到了?”

    白澍微笑:“她都在船上待了一个月了,没那么容易下船的。”

    白泽更奇怪了。

    白澍看他一眼:“你没听她说,她一直没到目的地,连盘缠都不够用了么。”

    白泽反应很快:“这船有问题?”

    白澍:“还不确定。先去餐厅找那位歌女吧,把属于我们的名字问到。”

    白泽:“好。”

    ※※※※※※※※※※

    小茶找了一圈,并没有在船上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茶心里有丝失落,但因为前一晚已经跟白池聊过这个话题了,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继而被船上的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比如现在,人流量最大的区域,一位魔术师正在给大家表演节目。

    他穿着复古的西装,戴着高帽,摘下高帽鞠躬的时候,帽子里钻出了七八只白鸽,挥舞翅膀,飞向高空。

    围观群众见此,纷纷鼓掌叫好。

    小茶利用自己的身低优势,灵活穿梭在人群,很快就挤到了最前排。

    正要找一个最佳观赏位置,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拦路虎”,小茶抬头,看到是位留着清朝辫子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旗袍的美貌妇人,正忐忑不安地望着自己。

    小茶转身想躲,辫子男从腋下一把将她抱起,举到了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笑眯眯道:“小家伙,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尖细,不似一般男人的低沉,笑容也古怪,像强装亲切的样子,再加上身后那个旗袍妇人悄悄对自己摇头,挤眉弄眼,小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辫子男问:“你喜欢看变戏法?”。

    小茶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辫子男说:“我的房里有更好玩的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小茶蹬腿,叫的更大声了:“放我下来!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辫子男还要说话,远处传来一声“小茶!”

    辫子男转头,看到了朝他们跑来的白池。

    小茶宛如看到救星:“叔叔叔叔——”

    白池跑到了辫子男跟前。

    辫子男扫一眼白池,眼里有着评估:“你是这孩子的叔叔?”

    “是。”白池不动声色道,“不好意思,孩子有没有冒犯你?这里先赔个不是了。”

    “没有没有。”辫子男放下小茶,一派好说话的样子,“是我看她太可爱了,就抱了一下。”

    白池笑了笑,小茶赶紧躲到他身后,小手揪着他衣摆,一脸防备。

    辫子男说:“可能让小家伙误会了,这是我妻子,我们夫妻正在备孕,所以看到小孩子——尤其是长相乖巧的,就没忍住。”

    旗袍妇人听到辫子男这么说,战战兢兢上前,福了福——是非常传统的礼仪。

    白池点头:“理解。”

    辫子男说:“好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小家伙,有空去我那里玩哦。”

    小茶没回他,只是直勾勾盯着旗袍妇人,旗袍妇人却刻意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等辫子男和旗袍妇人走远了,白池严肃道:“下次不能乱跑了,你看,刚才多么危险。”

    小茶说:“叔叔,那个人不是好人,他其实是想抓我的。”

    白池说:“是的,但他既然放弃了,我们也不要跟他撕破脸,以后注意就是。”

    小茶又说:“那个阿姨又不像坏人。”

    白池问:“阿姨?哪个?你是说……他的妻子?”

    小茶点点头。

    白池说:“这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

    身后传来白泽的声音,白池和小茶转身,看到了白澍和白泽。

    白池赶紧道:“老板。”

    白澍走过来:“发生什么了?”

    白池便将刚刚辫子男的事告诉给白澍。

    白泽插话道:“辫子男?不会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吧?”

    白澍和白池看向他。

    白泽解释:“这艘船上应该只有那个男人留着一头清朝辫子。”

    白池补充:“他还带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说是他妻子。”

    白泽笑道:“那没错了,就是他。他们是假夫妻。”

    白池一愣。

    白泽:“你没发现他声音又尖又细么?他是宫里逃出来的太监,我问他知道戊戌变法么,他说不清楚,逃出来的时候,皇宫正被烧,他只能带着对食登上了这艘船,寻找避世桃花源。”

    小茶问:“对食是什么?”

    白泽说:“就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她是宫里的宫女。”

    小茶还要再问,掌声响起,原来是餐厅里的歌女上台,准备唱歌了。

    白澍和白泽对视一眼,不再继续,跟随人群走入餐厅。

    餐厅中央,有一个小型唱台,此刻,一个穿着华丽演出服的女人正张开双臂,对着麦克风放声歌唱。

    她唱的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曲——

    “相呀会呀断桥中

    清明佳节雨濛濛

    同呀船呀两相好

    一把纸伞遮娇容

    见你稳呀重呀见你君子风

    少年书生志气虹

    谁知你呀就呀是当年

    救命的人小牧童

    小牧童呀小牧童呀大恩公

    缘定三生两心同

    指望夫妻和顺把恩报

    谁知梦醒太匆匆

    红烛替呀我呀流清泪

    何日与君再相逢

    红烛替呀我呀流清泪

    何日与君再相逢……”

    小茶说:“我听过这歌,讲的是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白澍看向周围,餐厅里的客人有听过的,也有没听过的,但都挺沉浸,歌女唱歌的时候没有一个上前打扰。

    终于,一曲毕,歌女微微鞠躬,转身退场。

    白泽连忙叫住她:“等等。”

    歌女回头,茫然地望向白泽等人。

    白泽说:“你唱的真好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歌女说:“晚霞,我叫晚霞。”

    也就是说,当天空出现晚霞的时候,他们就能到目的地了。

    白澍试探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说你叫什么?”

    歌女看了白澍一眼,重复道:“晚霞。”

    没错,白泽暗暗点头,几个人的目的地都一样,所以名字也是同一个。

    却在这时,白池推了推小茶,示意她也开口。

    小茶说:“刚才不是问过了么。”

    白池说:“你的目的地跟我们绝对不一样,快问。”

    小茶只能问道:“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呀?”

    歌女低头看向小茶,这次有了变化:“流星,我叫流星。”

    小茶“啊”了一声:“我的名字跟你们不一样,叔叔你们去哪里,带上我嘛。”

    “不行。”白池拒绝道,“带你上唐赛儿号已经是极限了,你不能再跟着我们,到了时候,该下船就下船,不要任性。”

    小茶噘着嘴,还想说些什么,白池直接将她拎到角落里教育去了。

    歌女问白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就走了。”

    白澍想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会有晚霞?”

    歌女摇头:“不知道,海上天气说不准的,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借过。”

    说完最后一句,歌女绕过白澍离开了餐厅。

    白泽说:“接下来就是等了。”

    白澍沉默,隐隐的,却有种感觉,这个“晚霞”——恐怕没那么容易出现。

    而另一边,小茶受不了白池的唠叨,做了个鬼脸,跑到白澍身后:“知道了知道了,要是看到流星我就下船,保证听话!”

    白池说:“希望你是真的听话。”

    小茶转移话题道:“叔叔我饿了。”

    几人这才意识到,从早上到现在,他们还没吃饭。

    刚好这里是餐厅,香味四溢,最不缺的就是食物——只是,不知道这里流通的货币是什么?

    白池走向点餐台,不一会儿,就一脸窘迫地回来了:“老板,问过了,他们不收1912年以后的货币,也没有电子支付。”

    白泽“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那完了,白当家没钱可用了。”

    白澍解开自己手腕上的表,问白池:“这个呢?”

    “也不行。”白池说,“我已经先试过我的表了,对方不认识,说不是什么值钱货,你的表估计他们更不认识了。最好是黄金、白银之类的,或者首饰也可以。”

    现代社会,谁会没事把金条带身上?又不是戴金链子的大哥……

    白澍身上的东西都太雅了,因为太雅,反而不如俗气的黄金好使。

    几人的视线默默移到了白泽手上的银色戒指上。

    白泽嘴角抽了抽:“你们好意思么。”

    白澍:“十倍还你。”

    “成交!”白泽爽快地取下戒指。

    没想到,白泽的戒指看着多,却不值钱,所有戒指才只换了四人一顿饱饭。

    也就是说,吃完这顿,没下顿了。

    小茶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手里的馍馍,满脸愁容,就差直接说出“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叔叔”这话了。

    白池责备:“你怎么不买好一点的戒指。”

    白泽说:“拜托,我是个鬼降啊!我之前一直在贫民窟里逃窜,能有什么钱?反正我不吃东西也没事,接下来的饭钱,你们自己解决吧。”

    白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在这船上待几天。”

    几人吃完饭,离开餐厅,已经是午后了。

    头顶艳阳高照,海面风平浪静,甲板上,那个恶婆婆又在训儿媳了。

    “吃饭,睡觉,训儿媳。”白泽打了个哈欠,“老人家还真是精神好。”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对婆媳身上时,小茶扭头,看到之前那个辫子男又出现了。

    辫子男半蹲在那里,张开双臂,笑容可掬,似在哄着什么人。

    小茶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辫子男前方,有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宝宝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辫子男。

    辫子男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拨浪鼓,轻轻摇着,引诱宝宝过去。

    宝宝跌跌撞撞,真的过去了。

    见此,辫子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五步,三步,一步。

    宝宝停在了辫子男面前,伸手,刚要拿拨浪鼓,突然一阵风吹起,小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抱起宝宝,转身就逃。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辫子男一怔,等看到是小茶抱的,当即大怒,摔了拨浪鼓就追。

    小茶腿短,又抱着宝宝,自然跑不远,但好在白池他们就在附近,于是,在辫子男抓到自己的瞬间,小茶一把将宝宝塞到了离自己最近的白澍怀里。

    与此同时,噗通一声,小茶也被辫子男踹了一脚,失去重心,扑向地面。

    白池看到,连忙上前,双手一伸,稳稳接住。

    小茶疼的龇牙咧嘴:“谢谢。”

    白池问:“没事吧?”

    小茶:“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抗的住。”

    白池抬头,冷冷地看向辫子男。

    辫子男望着白澍怀里的宝宝,不悦道:“你们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想抢孩子?”

    竟然倒打一耙。

    小茶叫道:“明明是你!你才想抢孩子!”

    脚步声响起,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孩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小蝶!小蝶——”

    小蝶?

    看到年轻男人,白澍表情一变——因为这个人他认识,无数次在资料的照片里看到过,他是杜小蝶那个早就死去的爸爸,杜琪胜——比照片里要年轻许多的,才二十几岁的杜琪胜。

    他怀里抱着的孩子,不仅穿着打扮,连长相都跟白澍怀里的一模一样。

    等等,也就是说——

    白澍随即低头,看向怀里惊魂未定的小女孩。

    “你是……”

    “那是我的女儿,小蝶!”年轻的杜琪胜叫道,“你们是谁?干嘛抱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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