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柚终于停下,弯腰在墓碑前放花的时候,安之景在她后面神色严肃地鞠了躬。

    安之景这才抬头去看墓碑上的照片。

    是个有着及肩长发Omega。

    面容乍看只觉柔美,实则眼鼻间有男性的英挺。

    如果不是黎柚终于说过是Omega父亲,安之景可能会错以为是个温婉的女性Omega。

    安之景看了眼不确定再看了眼墓碑上的字—黎见之墓。

    是的,没错,这是盛熙的Omega父亲。

    “爸,我又来看你了,带着你女儿的Omega,你应该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结婚了。当时她连我也没告诉。”

    黎柚嘴角提起一抹隐约的笑。

    安之景侧头去看,只觉得那是缅怀思念的笑意,却不知道黎柚此刻藏着隐秘的欢喜。

    是她黎柚比袁盛熙早一步带着安之景先来见爸爸的。

    “你是不是觉得她太草率了?她大概也被爱情冲昏头,一心栽进去了。”黎柚面露讥讽,内心却涌上的悲凉让她此刻又有些清醒。

    其实,赌约倒也不是非赢不可,她确实喜欢安之景,但如果让她一直和安之景生活,有些背离她喜欢安之景的初衷。

    婚姻会使人面目全非的。

    尤其是这包括一个人的不情愿和另一个人的奋不顾身的时候。

    她不想看见安之景的不情愿,更不想让自己变得奋不顾身。

    安之景不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没等他开口问,袁父就回来了。

    三个人无言,等袁父鞠了躬,就一同离开了。

    墓园在郊外,一来一回就接近中午了,回袁家没多久就吃上了饭。

    黎柚心思不在吃饭上,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我要移小爸的墓。”

    安之景被这句话差点呛到,喝了一口汤缓解,最后极力压制地咳了两声。

    袁父皱着眉,“移墓?”眼睛不停地转,但就是什么也不说。

    黎柚嗤笑一声,“我是通知你。坏人我来做。”

    “荒唐!哪有子女给无缘无故给长辈移墓的!”

    袁父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连一旁的安之景都能看出这是恼羞成怒,但看不懂为什么。

    “什么叫无缘无故?”黎柚意味不明地看了安之景一眼,就又转过头去,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吐出来,“反正他死前你们也离婚了,死后还是,各过各的好。”

    袁父声音拔高,拍了桌子,“你说的什么话!”

    “颠来倒去你就那几句,我也听腻了。我说移就移,你有本事就天天找人守着,片刻不离。”

    黎柚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汤,朝袁父露出不怀好意地笑来,“死前没见你这么情深不渝,死后你到记挂上了,当心你家现在那位吃醋。”

    袁父气得颤着手捂住胸口,略微弯着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之景紧张起来,怕老人有三长两短,还小声去问了问袁父需不需要吃药。

    袁父摆了摆手,只说:“让我想想吧。”

    黎柚站起身上了二楼,“你想你的,我移我的。互不相干。”

    安之景跑去给袁父倒了杯温水,看着袁父缓了过来才回了房间。

    这个房间自然是以前袁盛熙没搬离袁家的房间。

    安之景本想开口劝一劝,但又想到她刚刚牙尖嘴利的模样才知道提离婚那天原来还是有些收敛的。

    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黎柚声音恢复懒散,“你笑什么?”

    安之景感觉黎柚褪去了刚刚让人退避的寒意,重拾这些多天的亲近感让他敢开起玩笑来,“那我告诉你我笑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挪墓?”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黎柚不肯告诉他。却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袁盛熙什么也没有跟安之景说的原因。。

    是自卑吧。

    把丑陋的伤疤指出来,换来等同于鄙视的不平等的可怜。

    当然,还有其他的。

    比如这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让在意自己的人再经历一场漫长的风雨侵袭。

    不过有一点黎柚从没问过袁盛熙,倒是此刻可以问问安之景。

    “袁盛熙真的一点没有要给小爸挪墓的意思吗?”

    安之景顿了顿,仔细回想,“盛熙她,她只说,以后有机会见的。”

    “以后?挪墓之后吗?”黎柚琢磨着,不过她不纠结这个问题,她黎柚想挪就挪了。

    袁盛熙同不同意无所谓,现在麻烦的是袁父。

    因为当时安葬小爸的一应事情都是袁父做的,所以要办理手续,也得有他的一些证件和签字。不然黎柚完全可以悄悄摸摸把事情弄完。

    安之景不放弃,继续追问,“我想知道这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黎柚没心情跟他拉扯。一来她想把这件事在赌约之前就完成,二来,这回那个女人不在袁家,办理一些事情也方便。

    “等挪墓的事情敲定我就告诉你。”

    没想到安之景不听她的拖延之词,反将她一军,“你现在告诉我,两个人说服老爷子的胜算肯定比一个人大得多,或者帮你想办法完成挪墓的事情。”

    黎柚沉默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安之景气不过,直到吃晚饭前,再也没有理她。

    黎柚对待袁父没有什么耐心,所以晚饭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考虑的怎么样?”

    袁父恢复了平静,没有看她,“吃完这顿饭,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明天再等你说后天再说?”黎柚没动筷子,安之景也没拿。

    安之景看黎柚脸色不好,知道如果黎柚不逼袁父说出最后期限,她敢立刻就走。

    袁父攥紧了筷子,倒是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明天就一定明天,何况,初二你们要去安家。”

    黎柚给安之景夹了菜,自己也吃了起来,算是得到满意答复了。

    深夜。

    袁父辗转反侧,还是坐起来缓缓伸手去床头柜最后一层拿了串钥匙。

    老人的步伐有些慢,在木地板上划出长长的拖地声。

    进入书房,开灯,找到书柜下面的最靠里的小柜子打开,抱出一堆东西来放在桌子上。

    一个巴掌大的相框,是一张合照。

    那是袁父和黎见的结婚照,黎见的头发还是短于耳廓的,眉眼间乖巧,嘴角露出恬静的笑。

    袁父看着照片上的黎见,双目炯炯明亮。可惜后来,这双眸子里就剩下失望了。

    除夕夜远处传来砰砰地烟花爆竹的响声,不刺耳不突兀,但他往窗外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只有初遇黎见那一年的烟花在他的心中绽放过,此后就是余响和漫无边际的漆黑的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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