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段章就去了那几户闹得最厉害的干部家属家里。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跟她们说了些什么,家属们含着热泪同意了清退。

    所有人看着工作组把一批一批的粮食、票证和钱款从那几家收走,不足部分还拿缝纫机啊、自行车啊、收音机之类的来抵。

    那几家很快就家徒四壁了……

    其他该清退的人也就叹着气,垂头丧气地把赔偿给偿了。

    到最后把总账一算,再把相关赃物拿市场上卖掉折成钱,公社竟还倒给每一户人家分了32块。

    这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家感叹着:“以前以为是占了集体的便宜,没想到原来是吃了大亏……”

    “唉哟,可不能再占便宜了,这便宜它会咬人呐!”

    “还是老实做人吧……”

    “你拿一点,我拿一点,大家全部变贫农!”

    财帛最是动人心,分了这么多钱,连田氏一族看孙希希的目光都友善了许多。

    而曾氏一族虽然痛失一名社长,但大家都分了这么多钱,这次的算账工作又并未针对哪个姓氏,对所有人全是无差别待遇,倒也没多少不满。

    最多是知道孙希希不喜欢被催婚,故意在路上撞见她的时候,问她一句:“你跟平子(傅哥)啥时候办喜事啊?”

    孙希希:呵呵。

    ……

    公社风气清朗之后,妇联办又做回了日常工作。

    孙希希把已经上了轨道的纺织班分给了赵春花管理,而妇女互助会则分给了唐棠。

    这样,她也就好空出手来开展新业务了。

    赵春花这个包打听,每次出外勤都要带一些新的八卦回来吹。

    在田横生贪污五万多巨款的事被揭发后,她吹得最多的,是田横生的爹娘又遭了什么老罪。

    比如院子被泼粪啊,他家自留地的菜被偷啊,别家故意把鸡放到他家地里啄菜吃啊之类。

    听说,田爹上茅厕时,还有小孩儿把擦炮往里面扔,炸得整个茅厕,连带田爹身上都是屎……

    孙希希听了,也只是笑笑。

    什么样的爹娘,养什么样的儿子。田横生都是这种德性,她反正不信他爹娘能是好人。

    指不定以前是怎么借着儿子的势,欺凌别人的呢。

    这天,段主任去了县妇联一趟,回来时就笑容满面地告诉孙希希:“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从背后拿出个呈批件来。

    孙希希一看,竟是《关于晋升孙希希同志为妇联办副主任的请示》的呈批件。

    呈批件左边是具体内容,右边是留给各级领导批示的空白部分。

    此刻,右边已经写满了一级一级领导的批语。

    而最上面,正是县妇联张主任笔走龙蛇的“同意”两字,以及签名。

    对此,孙希希毫不意外。

    事实上,在公社清账工作进入收尾阶段时,她就并行搞了个大动作。

    ——嘉湖县军烈属及残疾军人优抚工作。

    那天去张书记家里,她就让佟红霞转达:“优抚工作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征兵。”

    “它不光是解决军烈属和残疾军人的生活困境,也是令群众意识到参军光荣,形成社会新道德,令人人都能自觉自愿尊重这拨人的方式。”

    她说:“特别是现阶段,军烈属和残疾军人规模骤增,又没有生活来源,这是很有可能演化为严重社会问题的。”

    张书记显然是听进去了。

    事后把她喊去县府问策。

    她的意思就是,以介绍工作为主,结合对个别极端困难者进行实物补助的方法。

    张书记就听不下去了,说:“得了吧,谁不知道该这么搞啊。可这工作岗位从哪儿来,我就问你!”

    除了棉纺之类的厂子,各单位招工都是要男的多,要年青的、健全的。

    可军烈属恰好刚反,家中最好的壮劳力都从军了,只剩下女的、老的。就算有男的,那也几乎都是小孩……

    残疾军人更是连肢体都不健全。

    这些家庭可谓是集全了老弱病苦,多看一眼都令人动容。

    孙希希反问:“你就不能在各区设立优抚工作委员会?委员会下再设福利救助、家访调查、工作介绍、宣传教育、统计联络各组,这起码各区就能多出来5个岗位。”

    “况且只有军烈属和残疾军人,才能真正了解军烈属和残疾军人的苦。有了他们,优抚工作还能做得差?”

    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她选了个统计数据里军烈属和残疾军人人数最少的区,作为优抚工作试点区。

    通过妇联的相关档案,初筛出极端困难军烈属家庭,将其中条件合适者聘任到该区优抚工作委员会工作。

    第三步则是通过县府的力量,将棉纺、化工、五金、医疗、妇联、公私合营厂、学校、街道等各单位负责人拉入优抚工作委员会,让其兼任职务,并于自单位工会设立相应优抚工作组。

    ——除了公私合营厂外,现在都是国营性质单位。国资解决为国奉献的军烈属家庭的岗位问题,也算份属应当。

    当然,这些单位负责人里也有阳奉阴违,你跟他讲奉献、讲任务,他跟你说困难、哭压力的。

    比如广泰五金厂的厂长。

    孙希希这人也特别好说话:“行行行,没事,你们厂一个军烈属、一个残疾军人都不接收都没问题,谁叫你们这么困难嘛。”

    她转身就开展起“双拥”工作,并与委员会中的医院、学校单位代表商议起了军烈属及其子女的教育、医疗费用减免,并开展面向残疾军人的义诊。

    县里电影院、戏院、各类剧团、公交车,乃至茶馆都被她派出的工作人员去商谈下来,设了“光荣座”。

    甚至连这段时间正在开的土特产展览会,都被她给蹭了门票。展览会不仅为军烈属和残疾、复员、在役军人特制了免费门票,这些人凭该门票还能领取样品肥皂,且以优惠价购物的优待。

    她还带头自捐一整月的工资,作为委员会的优抚慰问经费。

    她这么以县府名义公开行事,很快形成了示范效应。

    不少单位和个人开始提供软支持,有些单位甚至自发组织了慰问团,携各式生活必需品,敲锣打鼓去慰问革-命家庭。

    她趁机请各戏院、剧团排演拥军优属类节目,并召开千人军民联欢会,把普通百姓也团结进优抚队伍。

    果然,联欢会后广大群众响应号召捐款捐物,好多人甚至把过春节买肉的钱都省下来捐赠。

    他们都说:“军人在前线拿命守护我们,我们不能让军烈属和残疾军人有‘社会抛弃了他们’的错觉,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有个人甚至把家里的缝纫机都捐出来了!

    还有厂子借出制五金图钉的机器两部。

    孙希希马上就发起筹组图钉工场事宜,从烈属中聘用技工2人,工人16人,一举解决18人的工作问题。

    她跑销路时,跟人介绍得很也简单:“这都是烈属做的图钉,卖出去一盒,她们才能发得起一盒的工资。你这儿不多买两盒吗?”

    被赋予了新意义的图钉,一下子就把广泰五金厂的图钉销路给挤没了……

    它家厂长见微知著,知道再不低头,怕是其它五金件销路也会被渐渐蚕食,赶紧央着求着孙希希把图钉工场合并到它家厂里。

    那18位烈属也从此有了正式工的身份。

    有广泰五金厂的先例在前,孙希希还没来得及借那台被捐的缝纫机搞服装缝纫班,棉纺厂就自发跟她提议要新增服装缝纫车间,搞搞新方向;

    五四钢笔厂聘用了15位残疾军人做非技术类工作;

    新民橡胶厂新招学徒工全为军烈属;

    该区工商界联合发了1000张优抚券供军烈属、军残证持有者、复员或在役军人优惠购物;

    ……

    当然,孙希希能把工作做到这种程度,是离不开她新身份的加持的。

    当初张书记兼任县优抚工作委员会正主任时,就跟孙希希说了:“这项工作原本是该妇联、优抚司和民政部门共同完成的,现在是特殊时期,必须得特事特办,才专门成立这个委员会的。”

    他说:“你要清楚,这就是个临时成立的部门,以后肯定还得解散,把权力交还回去。”

    孙希希点头表示明白。

    张书记又说:“既然是临时存在的,就不问资历,只问能力了。”

    他为了她能便于工作,给了她个优抚工作委员会副主任的职务!

    而县妇联的张主任恰好也兼任委员会副主任。

    开会时,两人分坐张书记两旁,张主任那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散会的时候,张书记还特意问了张主任一句:“小孙同志能力挺不错的,怎么才只是个干事啊?”

    孙希希也一脸天真无邪,认真求教的表情看着她。

    张主任尴尬得脸都憋红了,才说出来一句:“她这……资历实在太浅了,把她提上去,那其他老同志肯定得有意见。好多同志建国前就跟着党在走,不能让她们寒心吧?”

    张书记脸色一沉:“能力不够,资历来凑是吧?你瞧瞧你上任后做了多少事,人家这么短时间内又做了多少事?不能让老同志寒心,就该让老百姓寒心?”

    把张主任堵得说不出话来!

    张书记早从段章嘴里知道事情原委了,这会儿不过是在敲打她。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拿起公文包掉头就走。

    张主任难堪得不行,等领导走远了,转头问孙希希:“你行啊,这么快就攀上大领导了。”

    孙希希格外谦虚:“不行不行,比不得主任您,攀了这么多年都攀不上,还那么坚韧不拔、不改初心。”

    张主任:?!

    她气得想骂:“你……”

    孙希希打断她:“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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