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希想也不想,就坐到了傅佑平身旁的“副驾”:“嚯,挺行的嘛,哪儿搞来的?”

    农忙时节居然能搞到牛!

    傅佑平薄唇微扯:“铁柱兄弟不是上二队去了吗?我就跟二队打了商量,说你们都有拖拉机了,手里还捏着耕牛干嘛?不如把牛借我们几天。”

    他侧脸宽慰她:“等牛还回去,你的邢台立式120差不多也就到了。”

    她就羞愧起来。

    在她想着怎么才能扑倒人家的时候,人家还在替她谋划怎么度过目下的艰难困苦。

    她可……真不做人呐……

    回到家照例是与妇女们一起清洗碗具。

    干完活儿,周芜君欲言又止了一阵,问她:“你跟平子到底进展得怎么样了?”

    看样子是着急抱孙子了。

    孙希希连忙摆手:“我们俩哪儿合适啊,婶子你不是知道吗?他光想着精忠报国,我光想着做大事业……”

    周芜君打断道:“你跟他都成了‘你们俩’了,还不合适?我怎么瞧着,你俩志同道合,都是在为社会主义填砖加瓦,连开个荒都能开到一片坡去!”

    孙希希头一次发现她周婶子居然这么能言善辩!

    “话不能这么说,跟他开荒开到一片坡的,不还有那么多女同胞吗?再说了,等开完荒,他忙着他那头,我忙着我那头,你看我俩哪个像能顾家的?”

    周芜君上前一步:“我能顾啊,我能替你们顾啊。就是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也能替你带啊。你自己忙自己的就是了!”

    孙希希:?!

    这算是后世公婆哄媳妇生孩子的经典名场面吗?

    她嘴一秃噜:“那万一生的是大胖闺女……”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想自扇一记大逼兜!

    她这是拼夕夕用多了,见着什么都想砍一刀吗?

    没想到她孙希希一世英名,竟也有“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时候!

    她赶紧改口:“不是,跟生不生的没关系……”

    周芜君已双眼发亮,斩钉截铁地保证:“带!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带!”

    还趁热打铁追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摆酒?要不,就下周?”并凑孙希希耳畔说,“我看过了,下周三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孙希希:?!

    不是,她没答应啊!

    还是路过的傅佑平听不过去了,红着脸吼了句:“妈——”

    周芜君才笑笑不说话了,但抛给儿子的眼神依旧是明晃晃的“你们整快点”!

    孙希希尴尬地冲傅佑平笑笑。

    或许是当天揩了油的缘故,这晚她又做了那个角色扮演的梦。

    那梦还是连续剧,是接上回的戏分继续的。

    梦里颠鸾倒凤,别提多ci激了!

    害她梦醒过来,都觉得口干舌燥的。

    点灯去倒了杯水来喝,才舒服点。

    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她就动摇了……

    那男人在梦里都这么能干,现实世界里说不定更……

    她又咽了口唾沫。

    一个念头只要冒出来了,后续的念头就会连成片。

    她忽然想起,原书里原女主跟周芜君关系不好的原因了。

    ——周婶子并不乐意自己儿子是个大爱无疆的人,她还曾拿黄荆棍往他背上抽,边抽边流泪,问他:“你为什么不能自私点?为什么?!你这是要气死你妈啊!”

    更遑论他连自己的婚姻都不放过,都要拿去拯救陌生女子。

    做母亲的,哪里受得了儿子这么不珍惜自个儿呢?

    但她不一样。

    她是周婶子心里的准儿媳人选。以周婶子的性子,又必定是言出必行的。

    以后她真跟傅佑平成了,周婶子肯定不会像原书里那样对小家庭不闻不问的……

    而且,傅佑平这人她也接触这么久了,并不像书里写的那么圣父啊……

    难道是……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在346高地的争夺战中,他身为指导员却侥幸活了下来,而被他指挥的战士们却永远埋在了异国他乡,他心里有愧,才想把自己的一切全奉献出去?

    她心脏怦怦直跳。

    现实中的他没那么圣父,是……因为她?

    因为她给他指了一条能为社会、部队奉献得更多,却不用把自己也搭进去的路?

    妈呀,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得多爱她呀!

    难得的,孙希希脸红了。

    她照了照镜子,红到了耳根和脖子根,就跟他平时那样……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如此夜半三更,如此连续累了大半个月的时候,周婶子和孩子们是肯定不会这会儿来敲门的。

    难道……是他?

    她心跳得更厉害了。

    夜半幽会,干柴烈火?

    她马上就把灯熄了!

    等熄完她才发现,在梦里能生猛地推倒将军的女人,现实中不但没好意思香肩微露地给人开门,还害羞地熄灯装睡了……

    她心里叹了一声,算你运气好,这会儿正巧撞上我害羞。

    换作平时,起码也得尝尝你身上没长骨头的地方才行。

    ……

    傅佑平参军前,年纪尚小,还不识男女之事。

    参军后,前线除了少数的军医军护外,就没有女人。就算见到她们,那也是受了伤的情况。

    光伤口的疼痛就够人喝一壶的,哪里还有空想别的?

    与孙希希的几次接触,已经是这辈子他所经历的与女性最亲密的时刻了。

    特别是今天,她被小唐绊倒,整个人倒到他怀里。倒势之猛,让他猝不及防地与她贴了个实!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的事对他来说是多像平地惊雷……

    他浑身燥火难平,回家就冲了两桶冷水。

    从洗浴间出来时,恰好又听到他妈在问她摆酒的事,他差点也想跟着追问了。

    他也想更快体会她的温柔与温软……

    邪恶的想法令他倍感罪恶,特别是当他那充满yu望的脸孔,被映照到小和平那天真无邪的眼瞳里时……

    他觉得更罪恶了。

    愣是把孩子撵去跟他奶奶一起睡了。

    待吹熄油灯,他这才敢松开紧缚回忆的绳索,偷偷回味白天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滋味。

    有她主动抱的那一次,还有别人绊她的那一次……

    回味着回味着,他就睡着了。

    梦里的她,倚在他肩头,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你这个人,哪儿哪儿都硬梆梆的,像根木头一样。”

    然后笑着咬了下唇,说:“我要试试,看你嘴巴是不是也那么硬。”

    他困惑地侧脸看她,却被她直接堵住了嘴……

    然而当他睁开眼,失望地发现,一切只是梦境。

    他又去冲了两桶冷水。

    出来时,发现她那屋的灯也没熄。

    他迟疑了下,做了件完全不像他的事——在这深更半夜,他去敲了她的门。

    才敲头一下,她屋里的灯就熄了。

    他的手指顿在门板上。

    他想,她可能也害羞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漾起一股甜蜜的滋味。

    这下,睡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了。

    他干脆拎起鱼篓,提着油灯去溪涧捉麦穗鱼。

    捉了两个多小时的鱼,再熬制鱼汤,蒸芙蓉蛋……

    等做好一桌她喜欢吃的菜时,夜晚已然过去。

    当第一缕晨曦照到他脸上,他才骤然惊觉,别人开荒累了大半月,回家早早就歇下了,他大早上做这么多菜,是不是太反常了?

    他想到昨天,亲妈才刚跟她催过婚,他这一桌子菜……会不会有谄媚讨好,接力催婚之嫌?

    他蹙起眉头,去把小和平自床上挖起来,抱到灶房,指着这些菜说:“这是爸爸给你做的。”

    小和平惊喜地“哇——”,然后挠挠头,说:“不对,这是姨姨喜欢的。”

    他就催眠他:“不,这是你喜欢的。你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

    小和平惊讶地问爸爸:“我吗?好几次?”

    他点头。

    小和平:“真的?”

    他再度点头:“你说过。”

    要催眠小和平格外简单,只需要用确定语气反复重复即可。

    果然,小和平开心地拍手手,蹦蹦跳跳去找奶奶和姐姐:“爸爸给我做早饭了,爸爸给我做了一桌子的早饭!爸爸好好哦~!”

    周芜君梳洗完毕,进灶房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故意绕着儿子走了一圈,嘴里不住叹气,眼神里盛满的全是“我怎么生了个傻大儿啊我”。

    傅佑平不好意思告诉亲妈,他这是昨晚在梦里欺负人家了,想补偿补偿,也就装作没看到。

    孙希希一大早起床,心思还停留在“老古板傅佑平昨晚怎么想起半夜三更敲我门”的事上,看到他都没好意思跟他对个眼神。

    等见到桌上全是她爱吃的菜……

    噫——这男人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她夹了一筷炸过的麦穗鱼,腌制过的鱼肉香嫩入味,表面的淀粉挂糊又油酥香脆,上面撒的香菜沫辛香四溢,恰到好处涤去了油腻感。

    她吃得十分满足,心里不由评价,这男人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再抬眼瞧见他拿眼角余光瞅她,发现她在看他,眼珠立马归位直视前方。

    她心里噗地笑了,还是个床上生猛,床下矜持的。

    呃……是梦里生猛……

    周芜君见她喜欢这道鱼,就又给她夹了一条,还一语双关地问她:“喜欢吗?”

    孙希希当然不好回应什么。

    周芜君善体人意地不加追问,却笑容可掬地又给她夹了一条:“喜欢你就多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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