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夫人在邓布利多走进后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非常简单,以至简陋的屋子,一个衣柜、一把木椅子和一张铁床。但它却不显得空旷,地上靠墙摞满了破烂旧书,从莎士比亚文集到初级化学,高级物理以及数学教科书应有尽有。

    可以说,在伍氏孤儿院里,算得上一间小小图书馆。

    这些都是春张和汤姆趁着空闲时间出去打零工,买来的二手书。还有些是春张的朋友和汤姆跟随者捐赠的,零零散散的凑起来,倒不算寒酸。

    汤姆生性残忍,暴躁,但却不可否认他杰出的领导能力,食死徒都管的井井有条,一个书籍管理员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春张默认了这一现象,你不能要求八九岁的孩子意识到书的珍贵。

    东方面孔的女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手上摊开一本小说,呆呆看着进来的邓布利多,随后眼里露出不符常理的欢喜,张开嘴想叫什么,但没有声音。

    她身侧趴着写题的男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邓布利多怪异的模样和装扮。

    一时间没人说话。

    “你好,春张,汤姆。”邓布利多说着走上前伸出了手。

    手一伸到眼前,春张就立马握上,盯着邓布利多痴笑着不松手。汤姆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同伴的奇怪表现,心里升起一阵烦躁。

    真丢脸。

    汤姆粗暴地将春张的手抽出,然后快速和邓布利多握了握手。

    邓布利多依旧温和地笑着,没有追究两人失礼的行为,把木椅拉到床边坐着

    “我是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教授,我是春张,很高兴认识你!”

    春张一张嘴,话语炮弹一样射出口,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邓布利多朝春张笑了笑,

    “我也非常高兴能见到你,事实上,对这场会面我期待了很久。”

    被一双湖蓝的眼睛温柔注视着,春张简直受不了,脸瞬间涨红,紧紧握住心口的衣服后到在墙上。

    哦,这是她青少年时期,最崇拜的一位长者。他无比睿智,力量强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却始终相信爱能战胜一切。

    为什么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有邓布利多。

    而这样一位老者,如今以中年儒雅随和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他期待你!

    很好,春张想,我在此刻加入邓布利多军,我就是彻头彻尾的邓布利多的人。

    汤姆不知道短短几秒,他身边的人心思已经转了几圈,可看着春张眼里跳动的光,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挖苦,

    “得了吧,这位邓布利多教授一天不知道要期待多少人呢!”

    春张对他怒目而视。

    邓布利多转向他,和蔼地微笑,

    “其实我不常说这话。但今天是个例外,我也很期待你,汤姆。”

    汤姆迟疑了一下,露出很警觉的神情,

    “你来这做什么?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你。”

    “我在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学校里工作。我来邀请你们到我的学校——你们的新学校去念书,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春张疯狂点头同意,汤姆吃惊地看着她,感觉她疯了,半晌才提出问题,

    “我不记得英国有名的大学有它。你又怎么知道我?我记得我没报名霍格沃茨的入学考试。”

    汤姆在那位好心教授那里了解到了英国的教育体系,至少不像原本的他一样无知。

    “霍格沃茨是一所专门为具有特殊才能的人开办的学校,确切的说,是一所魔法学校。”

    沉默,汤姆呆住了,脸上毫无表情,但目光迅速扫视邓布利多两只眼睛,似乎想判断他是否说谎。

    “魔法?”他轻声重复。

    “不错。”邓布利多说。

    汤姆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春张,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

    “你同我说这都是不成体系的奇怪东西!你和我说魔法并不能让我获得食物和住所,名利,声望!”

    春张有些心虚,但她直面瞪了回去,

    “你难道是傻子,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你明明自己知道,你那些把戏,除了吓唬小孩外,在社会上还能有什么用!我不相信你只想做个滑稽的马戏团团长。你的魔法连火都生不好!”

    “不,”汤姆仔细瞧着她,找到了破绽,“你知道这些,但你欺骗我。回答我!”

    汤姆又一次命令起来,这似乎是他的天性,虽然很快条件反射护住了后脑勺,看起来非常滑稽。

    春张哭笑不得,不去打头,反而伸手果断拧了他的手背肉,汤姆痛得发出气声。

    “我说过,别用命令的语气!我当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巫师学校。这些年我们不是只见过一个女巫吗?在这样的信息下,我的推断又有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因为邓布利多教授很英俊,比你英俊多了!”春张被他逼问地烦了,完全没注意自己回了什么。

    汤姆瞠目结舌,“你,你,你...”

    春张后知后觉,偷瞄一眼邓布利多,见他依旧笑着看她们,气也足起来,

    “你什么你!到底去不去!”

    汤姆狠狠瞪了她一眼,居然开始犹豫起来,手指不自觉在膝盖上点击,这是他思考的表现。

    春张从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无聊,向汤姆介绍现实世界的举动,让他有了羁绊。

    这不难理解,在过去的十一年,原来的汤姆在阶级鸿沟下无法接触社会的其他面。他是会在伦敦到处跑,可他能见到什么呢?小偷、乞丐、强盗?

    更光明的社会汤姆根本挤不进去,11岁的年纪,却连教授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科尔夫人带过来的精神病院大夫。

    他再怎么有野心,没有老师,他不会知道知识分子的人生轨迹,启蒙读什么书,进阶又是什么?

    努力弥补不了见识的短缺。

    更别提官僚贵族了,那是胎里带的,复制都复制不了。

    汤姆有侵吞天地的野心,但在麻瓜界的压迫下,他无法脱离阶级,顶多变成伦敦大一点的□□头子,成为莫里亚蒂那样的人。

    可魔法界不一样,他和不同身份的人上同一所学校,信息的不对等被打破了,他能通过努力突破摆脱自己的出身。力量越大,地位越高,这对汤姆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他可以实现自己的野心。

    但现在又是一番光景,汤姆通过春张搭上了知识的阶梯,又意外遇到了愿意资助的贵人,有了光明的,不可限量的未来。当然,他目的不纯,绝不可能安分教书育人,或许想通过这个踏板做个政客什么的。

    汤姆需要衡量是否要放弃在麻瓜界的一切,投入巫师界,毕竟他现在引以为傲的不只有天生的魔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春张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然而转念一想,

    不去最好,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伏地魔从此远离魔法界,成为麻瓜里的教授/企业家/政客,多么美好的结局!双赢。

    “其实...”劝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春张有些郁闷。

    “巫师界有战争吗?”汤姆抬起眼,紧紧盯着邓布利多。

    经她这么一说,春张才想起来,这时候格林德沃似乎正在活跃。

    邓布利多说,“目前非常平和。”

    “以后也不会有?”汤姆问。

    “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不过我想,至少这几十年不会有。”邓布利多蓝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是的,那我同意到霍格沃茨念书。”汤姆最终审慎地答应下来。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好的,让我们看看需要了解的事情...”

    和原先所写的不一样,在春张的拳头下,汤姆的柜子没有装满收缴的战利品,由此避免了一场闹剧,事情很快交待完毕。

    当然,汤姆听到破釜酒吧老板也是汤姆时,依旧恼怒地抽搐了一下,他仍然讨厌自己的名字是如此普通。

    在解答完汤姆蛇佬腔的疑惑后,邓布利多起身决定离开,但在离开之前问了他,

    “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

    抛出蛇佬腔都无法镇住眼前两个人的事实让汤姆尤为恼火,他渴望瞩目,而邓布利多恰好问在心坎上,他迫不及待展示自己超出常人的敏锐,

    “现在的麻瓜界不再安全,战争的硝烟味已经很浓了,估计不久就会有一场大战。是的,伦敦是远离欧洲大陆,但我有预感,它会受到波及。”

    1939年,德国闪电战横扫欧洲,现在是1938年。

    哈利波特的麻瓜界历史基本和真实事实无差,春张在多年的观察中早已总结出来了。

    除了东方历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报纸上始终没有东方的消息,好像它从不存在,但人们又对东方面孔习以为常。

    可能是罗琳未设定的原因,春张只能这么解释。

    但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从报纸上只言片语推断出大局走向,这还是让春张佩服汤姆的政治敏感度。

    汤姆享受着春张吃惊的目光,终于扳回一城,他感到扬眉吐气。

    “是的,也有人这么猜。”邓布利多迟疑一下,说道。

    他的语气很随便,但他好奇的目光流连两人。

    邓布利多移开目光,走到了门边,

    “再见,春张,汤姆。我们霍格沃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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