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珣未来时,明合帝尚在犹豫,可等她一到,三言两语,巧言令色,就让明合帝下了决心,更可况还有华珩这个耳根子软的,听华珣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还和她帮腔,一起劝明合帝出兵,真是半点主见也无,得亏华珣是个女人,否则这太子的位置,还真不知要落在谁的头上。

    这父子二人任由华珣擅闯紫宸殿,不呵斥也就罢了,竟然还听凭她对朝政指手画脚。牝鸡司晨,这大越,何时轮到让一个女人在做主了?

    齐王打量着华珣于朝臣之中侃侃而谈,毫不怯弱的样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这个女人,不能再让她活着。

    华珣并不知齐王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只怕也无空搭理。

    驰援的命令下达,大越的军队在经历短暂的磨合后,终于高效运转起来,前线的战报如雪片般纷至沓来,华珣不顾朝臣的明里暗里的反对,每日公然出现在朝堂之上,与华珩分立在明合帝的左右两侧。

    曾有朝臣当面提出过质疑,说公主乃是后宫妇人,怎可贸然出现在前朝?如此行事,甚是不妥。

    华珣道:“本宫虽是后宫妇人,如今却在执掌内库,户部力有不逮之处,还需本宫从旁补充。如今战事焦灼,本宫得知道前线的情况,才好在内库安排,本宫不在这里,难道在后宫等着诸大臣通知本宫吗?若因此贻误了战事,本宫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人继续道:“殿下执掌内库本就是权宜之计,不如让陛下换一位官员管理内库,殿下只需在宫中安享荣华……”

    “恪靖执掌内库,并未有不妥之处,为何要换?”明合帝开口道:“临阵换将乃是大忌,这个道理,诸卿家莫非不懂?尔等不思为朕分忧,击退瓦剌,反倒处处挑内库的不是,究竟是何道理?若有人嫌头上的乌纱帽太沉,只管来告诉朕,朕即刻摘了这顶帽子,叫你们松快松快!”

    明合帝发作了一通,倒是无人再敢对华珣多说些什么。

    得了明合帝的命令后,平昌堡周边的军事重镇里,都分出部分军队前往平昌堡驰援,有探子避开了瓦剌人的眼线,从密道里悄悄入潜入了平昌堡,见到了驻守在堡中的卢子林。

    卢子林显然有些日子没合眼了,眼中满是血丝,眼下微微透出些青色来,面容也极为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与瓦剌的交手并不轻松。

    卢子林见了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上前两步有些焦急地将半跪在地上的探子扶起来,问道:“可有援军?”

    “明合帝已经下旨,要平昌堡周围的将领都领兵前来。只是瓦剌人将平昌堡团团围住,里面消息不明。将领们不敢轻举妄动,故而派我等前来,看能不能与堡中取得联系。”

    “好,好。”卢子林听得探子这样说,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只要有援军来了便好。”

    “不知平昌堡赵将军现在何处?若将军有什么计划,可以告知我等,我等必会转达。”探子说。

    “赵毅心术不正,勾结外敌,意图引瓦剌人入堡,已被我斩了。”卢子林语气平静,仿佛自己斩杀的只是普通的无名之辈。

    探子吃了一惊,但看卢子林的神色,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改口道:“那卢相可有事情吩咐?我等可以代为转达。”

    “的确是有。”卢子林道:“瓦剌虽然来势汹汹,但平昌堡中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替我将这封书信交予你家将军,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探子领了书信,趁着夜色,又从密道里离开了。

    因身上带着卢子林的书信,探子不敢有丝毫怠慢,好不容易避开瓦剌人的视线,披星戴月地赶回营地,正要求见将军,却被人拦在营外。

    探子急道:“我有要事求见将军。”

    拦住他的士兵也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谁不急呢?里面那个也急得很呢,说是平昌堡赵将军手下的人,带着赵将军的信物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正在和将军说话呢。”

    “赵将军?”探子骤然变了脸色。

    卢相说赵将军通敌叛国,他已将此人斩杀,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带着赵将军信物的人?

    探子心里很是焦急,却也不敢擅闯大营。

    好在,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就跟着将军身边的亲卫出来了,探子仔细打量了两眼,只见那人满身血污,衣衫破烂,像是刚从战场中死里逃生的样子,除此之外,并未看出什么异常。

    门口的士兵再次进去通传,出来就用下巴点了点营帐,示意他进去。

    探子稳了稳心神,掀开帘子进去了。

    郑标坐在案几后,手里拿着一卷东西,正仔细查看,见人进来,便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开门见山道:“你可进了平昌堡了?”

    “进去了。”探子说:“堡中虽有战乱痕迹,但是整体平稳,百姓虽然大多躲在家中,但我看街上偶有行人,神情也并不慌乱。堡中将士亦每日定时巡逻换班,井然有序。”

    郑标点了点头:“倒是没被瓦剌人吓破了胆子。见到赵仲了吗?”

    探子微微一顿,方道:“未曾。”

    “见到了什么就直说,哪里学来的拖沓语气。”郑标一听便知道他话里有话,很是瞧不上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皱眉不悦道。

    “属下在城中未见到赵将军,只见到了卢相。”探子抬头望了郑标一眼,见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于是接着说道:“卢相和属下说,赵将军与瓦剌勾结,心怀不轨,已被他斩杀。”

    说完这些,探子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到郑标手上:“卢相还有一封信转交给将军。”

    郑标接过书信,一边展开一边问道:“就和你说了这些?还有别的没有?”

    探子摇了摇头:“没有。”

    “知道了。”郑标说:“你先下去吧。”

    郑标看着手中的书信,又想到在此之前进来的那人,口口声声说卢子林已和瓦剌勾结,将赵仲暗杀。如今平昌堡早已落入瓦剌之手,卢子林与瓦剌达延汗一同设下埋伏,只等他们率军冲入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人说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平昌堡里逃出,专门赶来报信,只希望其他人不要中了卢子林的奸计。

    郑标想着两人截然相反的说辞,将手中的书信置于火上,付之一炬,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真有意思。”

    岳骞就是将赵仲的信物送到郑标面前的人。

    他被郑标手下的人带到其他帐子里,还专门找来了军医替他包扎伤口,连日来身体上的伤痛终于得到了缓解,他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在营中休息了半日,岳骞又被带到了郑标帐中,说是要设小宴款待于他。

    岳骞很有些受宠若惊。

    他在赵仲手下时,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郑标见他推辞,不由哈哈一笑:“你好不容易从平昌堡里逃出来,又给我送来这样要紧的消息,设一场小宴答谢你,实属应该。若没有你,我这麾下的几万将士,岂不都要做了瓦剌人的刀下亡魂。”

    岳骞心中一喜,难道郑标已全然相信了自己说的话?

    心中虽喜,岳骞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仍旧是极力推辞的模样:“这些都是我应做的分内之事,如何当得将军一声谢?”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几分悲切来:“只可惜赵将军被人陷害身死,若不是过于相信……”

    话到此处,他却把未竟之语全都咽了下去,仿佛是忌讳着什么似的。

    郑标却在旁边追问:“怎么,不是说赵将军是死在卢子林和瓦剌的手上?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岳骞长叹一声:“倒也没有什么隐情。要怪,也只能怪赵将军过于相信卢子林,竟将平昌堡中的防守一一告知于他,这才让瓦剌知晓了平昌堡中的弱点,一举攻入。”

    “就连赵将军身死那日,也是卢子林谎称要宴请赵将军,赵将军这才欣然赴约,谁知,竟是一场鸿门宴!”

    说到此处,岳骞眼圈中泛出几丝血色来,似乎是极为不忍的模样。

    郑标亦在旁边愤愤:“这个卢子林,得亏圣上如此信任他,年纪轻轻便叫他官拜丞相,谁知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岳骞见郑标如此表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举杯道:“也是赵将军在天有灵,才叫我等逃出来和诸位将军送信,让诸位将军知道了卢子林与瓦剌人的阴谋。”

    郑标嗯了一声,却没有举杯回应岳骞,反而问道:“我记得你白天时,和我说赵将军身死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你们只顾着四下逃命,旁的一概不知,是吗?”

    岳骞一愣,不知郑标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既然旁的一概不知,你怎么知道还有人和你一样逃了出来,给其他人送了信?”郑标死死盯着岳骞,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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