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荼？”
“英姐姐！”
白荼一个箭步冲上去，跳进承英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尊上。”
岁岁有样学样，也跟着冲到了酆司司的面前，只是没好意思往她的怀里扑，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亮晶晶的，兴奋的看着她。
“乖岁岁。有没有受伤？”
酆司司摸着他的头顶，关切道。
“没有。尊上呢？”
“我没事。”
酆司司说完，立刻感觉到一道阴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跟岁岁身上。然而一抬头，对上的仍旧是盛招摇乖巧无辜的笑脸。
酆司司微微眯了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果然，刚刚哭过的眼眶还是微微发红，浮肿的，他换了衣服，但身上的血腥气还在，头发也是乱的。视线下移，很好，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过来。”
酆司司用眼神示意。
盛招摇眨了眨眼睛，乖乖的走到她面前，酆司司手臂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忽然间，被他轻轻一撞，人已经到了她怀里。
“司司，我好想你。”
他的脑袋蹭着她的肩膀，酆司司微微偏头，还能看到他裸露的后颈，被魅魔划过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又开始渗出血丝，对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连点反应都没有。
“想我？”
酆司司的手掌包裹上他的后颈，用指腹来来回回的蹭着伤口流出来的血丝，语气冰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那你跑什么？”
“嗯？”
盛招摇故作迷茫：“我没有。我一直跟岁岁在一起。”
酆司司目光锐利的落在了岁岁身上。
岁岁：“啊……”
他紧张的看了一眼盛招摇，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吧……他……”
居然有本事让岁岁替他打掩护，酆司司怒极反笑，带血的手指捏上了他的脸，微微用力。
“是吗？真乖。”
盛招摇漂亮的桃花眼乖巧的看着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觉得疼。鸦睫颤动，对着她连眨了好几下。
不得不承认，配上他这副漂亮的脸蛋，这个动作，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软。
酆司司没好气的松开了他，转头看向蜚青。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启禀尊上，九尾猼訑和魅魔死了。堕妖不知所踪，如今城中大乱，我们表明身份以后，三妖的下属们便停止了抵抗。只是……”
蜚青迟疑的道：“这群人该怎么处理呢？”
“承英。”
酆司司看向还在给小兔妖抹眼泪的承英：“城中情况你熟悉，你去协助蜚青。凡为虎作伥，残害同族的妖魔……”
酆司司顿了顿，目光中露出冷酷的神色。
“一律处死。”
“是。”
“还有，让医师过来，给他看看身上的伤。”
酆司司这话是对着岁岁说的，他话一说完，岁岁的脸色顿时白了，哭丧着点，垂着脑袋：“是。”
呜呜呜……
总感觉尊上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没有看好盛招摇的事了。
完了，早知道就不说谎了。
这一夜酆司司过的十分混乱且忙碌，但对于城中的妖魔来说，却是天降之喜。
魔神降临，暴虐残忍的九尾猼訑跟魅魔死了，堕妖逃逸不知所踪，头顶上压着的三座大山被尽数搬走，当真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轻松感。
妖魔们奔走相告，虽是深夜，但哪里还有睡得着的，每个妖魔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其他的琐事可以交给蜚青他们，但安抚城中的妖魔，却需要酆司司亲自出面。如此一来，又耽搁许久，当她回到住处准备休息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酆司司一行人暂时先住在了九尾猼訑的宫殿里，毕竟天浮城除了这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能够放得下他们了。
走到临近寝殿的时候，酆司司意外的看见岁岁从其中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脚步虚浮，失魂落魄的，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岁岁，怎么还没睡？”
“啊？尊上。”
岁岁被吓了一跳，扶着胸口，可见刚刚走神的厉害。大概是之前刚对酆司司说了谎，看见她后第一时间还是有些心虚。
“我……我去看盛招摇了。”
“哦？”
酆司司双手环胸，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尊上。”
岁岁又开始紧张，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来，最后鼓起勇气，弱弱的道。
“对不起尊上，我，我骗了你。你跟蜚青姐前脚刚进天浮城，后脚盛招摇他就不见了。我怕你怪我没有看好他，这才，这才……”
“我知道了。”
酆司司点头，淡淡的道：“昨夜在天浮城，我早就见过他。”
“什么？那他还教我跟你说谎，他……他故意害我的！”
岁岁后知后觉，气的脸都红了。
“他人呢？”
“在房间里。”
岁岁看向身后的房间，清秀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偷偷看了一眼酆司司，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深吸一口气道。
“尊上，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
“我刚才去看盛招摇的时候，他没关门，我进去便看到他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玉牌发呆，表情很奇怪，我一时好奇，就仔细看了眼那玉牌，结果发现……”
岁岁说着说着，抽了抽鼻子，声音中隐隐带了哭腔。
“那是阿姐的传音玉牌。虽然魔族用的玉牌都是差不多的，可阿姐会在玉牌底下挂一个归心结流苏。盛招摇的那个，流苏已经很旧了，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阿姐的归心结都是我编的，不会认错的。”
“你是说，盛招摇认识夙夙？”
“我不知道。我从未听阿姐提过。而且传音玉牌这种东西，若非亲近之人，她是不会给的。尊上……”
岁岁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若是他捡的，能不能让他把玉牌还我。若是阿姐送的，那便……那便算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有阿姐一个亲人，她死了，我真的好想她。我身边连她一点东西都没有，所以看到这个玉牌……”
“我明白了，岁岁。”
只是想收回亲人的遗物，倒也无可厚非。
酆司司知道岁岁有点怕他，当即应承下这件事。
只是……
酆司司不自觉的皱眉，这盛招摇身上，怎么会有夙夙的东西。他身上的谜团，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
盛招摇所在的住处是九尾猼訑的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院落，据说平日里没有人住，是小妖们临时打扫出来的。一进门，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发霉的味道。
但好在被褥都是新的。
酆司司走到床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盛招摇。
医师果然已经来过了，他的脖颈上缠了几圈白色的细棉纱布，青丝如瀑，胡乱的散着。他的发丝应该是刚刚洗过了，还泛着潮意，瓷白的脸蛋干净整洁，鸦睫低垂，看起来比清醒的时候，要讨喜的多。
酆司司的视线落在他贴近床边的那只手上，果然看到岁岁所说的那块玉牌。此时的盛招摇正微微弓着身子，蜷缩成虾米的姿势，而那玉牌，就贴在他的脸颊边。
酆司司随手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那两支箭矢，放在床头上。顺便将玉牌从盛招摇的手里拿了出来。
入手是光滑油润的触感，很明显，这玉牌已经不知道被人摩挲了多少遍，底下的归心结确实很旧了，丝线之间隐隐有涣散的趋势。
酆司司刚拿到手才粗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已经察觉到什么，醒了过来。翻身而起，手如闪电般去抓那玉牌。
“你做什么？还我？”
盛招摇语带惊恐，急切的道。
可他快，酆司司的速度更快，想也不想就闪避了过去，身形往后急退拉开距离。
“这玉牌你是哪里来的。”
“你还我！”
盛招摇紧张的嗓音发颤，立刻跳下床去，跟酆司司交起手来。
可他哪里是酆司司的对手，三两下被人圈禁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他的双手交叠，压在头顶，而酆司司居高临下，略带愠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激动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还我！”
盛招摇一边挣扎一边目光紧紧的盯在酆司司的脸上，见她只手将玉牌裹在掌心，一副要仔细观察的模样，霎那间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不许看。你不准看。”
盛招摇撕心裂肺的吼道。
可已经迟了。
酆司司已经将视线放了上去，疑惑的用指腹给玉佩翻了个面。
“嗬嗬……”
盛招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粗喘，满头大汗，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眼神里尽是绝望。
酆司司手指摸了摸玉牌底下的小字，眉峰微沉：“这确是夙夙的玉牌。怎么会在你这里？”
盛招摇表情瞬间凝固，目光有点呆滞：“夙夙，什么夙夙？”
“你不认得夙夙？那这玉牌是谁给你的。”
“你……你认不出？”盛招摇呼吸急促的道。
“认得出来。这确实是夙夙的。”
“你……”
盛招摇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她的话格外震惊。可慢慢的，他的身体又松懈了下来，只是胸膛起伏的仍旧厉害。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夙夙。这玉牌，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给我的。你把它还我。”
“你偷偷潜入天浮城，就是为了取它？”
酆司司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思考了片刻，便松开了禁锢他的手，将玉牌还给了他。
既然不是捡来的，那就跟岁岁无关了，她也不好强取豪夺。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跟盛招摇直接翻脸。
盛招摇如获珍宝，赶紧将它贴到胸口，抬眼觑了酆司司一眼，又立刻揣进了怀里。
他声音闷闷的回答：“是。”
“这玉牌碎过，是你自己粘的？”
“嗯。”
“重要的人？”
酆司司叹了口气，斟酌的道：“盛招摇，这玉牌之所以会碎，是因为，它们本是一对。是持另一只玉牌的人，毁了它手上的那只，你这只才会碎的。你懂吗？”
“什么？”
盛招摇愣愣的抬头。
“这是魔界之物，不会被轻易损坏。除非是那人用了法力。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再跟你联系，所以毁了玉牌。你明白了吗？”
“原……原来如此。”
盛招摇嘴唇哆嗦了两下，眼眶渐渐的红了。
酆司司原本想说的话，就这样生生地噎了回去。
算了。
他喜欢真心错付是他的事，何必劝说那么多，总归与她无关。
“抱歉。”
酆司司伸手将他从桌子上拉起来，略一思索，将失魂落魄的盛招摇抱进了怀里，几步送回了床上。
“刚才，是我冒犯。你……你先睡吧。”
盛招摇置若罔闻，只是重新蜷缩了身体，手指紧紧的捉住了眼前的被子，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酆司司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走出门外，站在院子里被凉风一吹，方才想起来。
她的箭，放在盛招摇的床头忘记拿走了。
酆司司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去取走，也不知那人睡了没有，于是将脚步放的很轻。
“咳咳……”
盛招摇正在捂着嘴巴轻声咳嗽。
酆司司不想打扰，拿了箭矢就走。刚走两步，却发现这箭尖的翎羽上一片濡湿，鲜血从颤巍巍的羽尖滴落到了地上。
“英姐姐！”
白荼一个箭步冲上去，跳进承英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尊上。”
岁岁有样学样，也跟着冲到了酆司司的面前，只是没好意思往她的怀里扑，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亮晶晶的，兴奋的看着她。
“乖岁岁。有没有受伤？”
酆司司摸着他的头顶，关切道。
“没有。尊上呢？”
“我没事。”
酆司司说完，立刻感觉到一道阴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跟岁岁身上。然而一抬头，对上的仍旧是盛招摇乖巧无辜的笑脸。
酆司司微微眯了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果然，刚刚哭过的眼眶还是微微发红，浮肿的，他换了衣服，但身上的血腥气还在，头发也是乱的。视线下移，很好，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过来。”
酆司司用眼神示意。
盛招摇眨了眨眼睛，乖乖的走到她面前，酆司司手臂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忽然间，被他轻轻一撞，人已经到了她怀里。
“司司，我好想你。”
他的脑袋蹭着她的肩膀，酆司司微微偏头，还能看到他裸露的后颈，被魅魔划过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又开始渗出血丝，对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连点反应都没有。
“想我？”
酆司司的手掌包裹上他的后颈，用指腹来来回回的蹭着伤口流出来的血丝，语气冰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那你跑什么？”
“嗯？”
盛招摇故作迷茫：“我没有。我一直跟岁岁在一起。”
酆司司目光锐利的落在了岁岁身上。
岁岁：“啊……”
他紧张的看了一眼盛招摇，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吧……他……”
居然有本事让岁岁替他打掩护，酆司司怒极反笑，带血的手指捏上了他的脸，微微用力。
“是吗？真乖。”
盛招摇漂亮的桃花眼乖巧的看着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觉得疼。鸦睫颤动，对着她连眨了好几下。
不得不承认，配上他这副漂亮的脸蛋，这个动作，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软。
酆司司没好气的松开了他，转头看向蜚青。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启禀尊上，九尾猼訑和魅魔死了。堕妖不知所踪，如今城中大乱，我们表明身份以后，三妖的下属们便停止了抵抗。只是……”
蜚青迟疑的道：“这群人该怎么处理呢？”
“承英。”
酆司司看向还在给小兔妖抹眼泪的承英：“城中情况你熟悉，你去协助蜚青。凡为虎作伥，残害同族的妖魔……”
酆司司顿了顿，目光中露出冷酷的神色。
“一律处死。”
“是。”
“还有，让医师过来，给他看看身上的伤。”
酆司司这话是对着岁岁说的，他话一说完，岁岁的脸色顿时白了，哭丧着点，垂着脑袋：“是。”
呜呜呜……
总感觉尊上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没有看好盛招摇的事了。
完了，早知道就不说谎了。
这一夜酆司司过的十分混乱且忙碌，但对于城中的妖魔来说，却是天降之喜。
魔神降临，暴虐残忍的九尾猼訑跟魅魔死了，堕妖逃逸不知所踪，头顶上压着的三座大山被尽数搬走，当真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轻松感。
妖魔们奔走相告，虽是深夜，但哪里还有睡得着的，每个妖魔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其他的琐事可以交给蜚青他们，但安抚城中的妖魔，却需要酆司司亲自出面。如此一来，又耽搁许久，当她回到住处准备休息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酆司司一行人暂时先住在了九尾猼訑的宫殿里，毕竟天浮城除了这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能够放得下他们了。
走到临近寝殿的时候，酆司司意外的看见岁岁从其中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脚步虚浮，失魂落魄的，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岁岁，怎么还没睡？”
“啊？尊上。”
岁岁被吓了一跳，扶着胸口，可见刚刚走神的厉害。大概是之前刚对酆司司说了谎，看见她后第一时间还是有些心虚。
“我……我去看盛招摇了。”
“哦？”
酆司司双手环胸，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尊上。”
岁岁又开始紧张，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来，最后鼓起勇气，弱弱的道。
“对不起尊上，我，我骗了你。你跟蜚青姐前脚刚进天浮城，后脚盛招摇他就不见了。我怕你怪我没有看好他，这才，这才……”
“我知道了。”
酆司司点头，淡淡的道：“昨夜在天浮城，我早就见过他。”
“什么？那他还教我跟你说谎，他……他故意害我的！”
岁岁后知后觉，气的脸都红了。
“他人呢？”
“在房间里。”
岁岁看向身后的房间，清秀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偷偷看了一眼酆司司，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深吸一口气道。
“尊上，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
“我刚才去看盛招摇的时候，他没关门，我进去便看到他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玉牌发呆，表情很奇怪，我一时好奇，就仔细看了眼那玉牌，结果发现……”
岁岁说着说着，抽了抽鼻子，声音中隐隐带了哭腔。
“那是阿姐的传音玉牌。虽然魔族用的玉牌都是差不多的，可阿姐会在玉牌底下挂一个归心结流苏。盛招摇的那个，流苏已经很旧了，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阿姐的归心结都是我编的，不会认错的。”
“你是说，盛招摇认识夙夙？”
“我不知道。我从未听阿姐提过。而且传音玉牌这种东西，若非亲近之人，她是不会给的。尊上……”
岁岁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若是他捡的，能不能让他把玉牌还我。若是阿姐送的，那便……那便算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有阿姐一个亲人，她死了，我真的好想她。我身边连她一点东西都没有，所以看到这个玉牌……”
“我明白了，岁岁。”
只是想收回亲人的遗物，倒也无可厚非。
酆司司知道岁岁有点怕他，当即应承下这件事。
只是……
酆司司不自觉的皱眉，这盛招摇身上，怎么会有夙夙的东西。他身上的谜团，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
盛招摇所在的住处是九尾猼訑的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院落，据说平日里没有人住，是小妖们临时打扫出来的。一进门，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发霉的味道。
但好在被褥都是新的。
酆司司走到床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盛招摇。
医师果然已经来过了，他的脖颈上缠了几圈白色的细棉纱布，青丝如瀑，胡乱的散着。他的发丝应该是刚刚洗过了，还泛着潮意，瓷白的脸蛋干净整洁，鸦睫低垂，看起来比清醒的时候，要讨喜的多。
酆司司的视线落在他贴近床边的那只手上，果然看到岁岁所说的那块玉牌。此时的盛招摇正微微弓着身子，蜷缩成虾米的姿势，而那玉牌，就贴在他的脸颊边。
酆司司随手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那两支箭矢，放在床头上。顺便将玉牌从盛招摇的手里拿了出来。
入手是光滑油润的触感，很明显，这玉牌已经不知道被人摩挲了多少遍，底下的归心结确实很旧了，丝线之间隐隐有涣散的趋势。
酆司司刚拿到手才粗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已经察觉到什么，醒了过来。翻身而起，手如闪电般去抓那玉牌。
“你做什么？还我？”
盛招摇语带惊恐，急切的道。
可他快，酆司司的速度更快，想也不想就闪避了过去，身形往后急退拉开距离。
“这玉牌你是哪里来的。”
“你还我！”
盛招摇紧张的嗓音发颤，立刻跳下床去，跟酆司司交起手来。
可他哪里是酆司司的对手，三两下被人圈禁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他的双手交叠，压在头顶，而酆司司居高临下，略带愠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激动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还我！”
盛招摇一边挣扎一边目光紧紧的盯在酆司司的脸上，见她只手将玉牌裹在掌心，一副要仔细观察的模样，霎那间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不许看。你不准看。”
盛招摇撕心裂肺的吼道。
可已经迟了。
酆司司已经将视线放了上去，疑惑的用指腹给玉佩翻了个面。
“嗬嗬……”
盛招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粗喘，满头大汗，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眼神里尽是绝望。
酆司司手指摸了摸玉牌底下的小字，眉峰微沉：“这确是夙夙的玉牌。怎么会在你这里？”
盛招摇表情瞬间凝固，目光有点呆滞：“夙夙，什么夙夙？”
“你不认得夙夙？那这玉牌是谁给你的。”
“你……你认不出？”盛招摇呼吸急促的道。
“认得出来。这确实是夙夙的。”
“你……”
盛招摇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她的话格外震惊。可慢慢的，他的身体又松懈了下来，只是胸膛起伏的仍旧厉害。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夙夙。这玉牌，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给我的。你把它还我。”
“你偷偷潜入天浮城，就是为了取它？”
酆司司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思考了片刻，便松开了禁锢他的手，将玉牌还给了他。
既然不是捡来的，那就跟岁岁无关了，她也不好强取豪夺。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跟盛招摇直接翻脸。
盛招摇如获珍宝，赶紧将它贴到胸口，抬眼觑了酆司司一眼，又立刻揣进了怀里。
他声音闷闷的回答：“是。”
“这玉牌碎过，是你自己粘的？”
“嗯。”
“重要的人？”
酆司司叹了口气，斟酌的道：“盛招摇，这玉牌之所以会碎，是因为，它们本是一对。是持另一只玉牌的人，毁了它手上的那只，你这只才会碎的。你懂吗？”
“什么？”
盛招摇愣愣的抬头。
“这是魔界之物，不会被轻易损坏。除非是那人用了法力。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再跟你联系，所以毁了玉牌。你明白了吗？”
“原……原来如此。”
盛招摇嘴唇哆嗦了两下，眼眶渐渐的红了。
酆司司原本想说的话，就这样生生地噎了回去。
算了。
他喜欢真心错付是他的事，何必劝说那么多，总归与她无关。
“抱歉。”
酆司司伸手将他从桌子上拉起来，略一思索，将失魂落魄的盛招摇抱进了怀里，几步送回了床上。
“刚才，是我冒犯。你……你先睡吧。”
盛招摇置若罔闻，只是重新蜷缩了身体，手指紧紧的捉住了眼前的被子，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酆司司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走出门外，站在院子里被凉风一吹，方才想起来。
她的箭，放在盛招摇的床头忘记拿走了。
酆司司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去取走，也不知那人睡了没有，于是将脚步放的很轻。
“咳咳……”
盛招摇正在捂着嘴巴轻声咳嗽。
酆司司不想打扰，拿了箭矢就走。刚走两步，却发现这箭尖的翎羽上一片濡湿，鲜血从颤巍巍的羽尖滴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