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怪柳他,连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这个有恩于他的村子。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理想所考虑。

    虽然一直在否定忍者这个身份,可他却偏偏死得像个真正的忍者。籍籍无名的死去。不像个英雄,亦无法称之为枭雄。

    在一片混乱中逃出□□风暴的雾忍村,宇野不免有些浑浑噩噩。空气中弥漫着这个滨海小城特有的海腥味,她的嗓子钝痛得无止无休,就好像被软掉的劣质三文鱼堵住了嗓子。那种来自远方,具有着海腥味的潮湿空气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肺泡,鼓胀着,骚乱着,让她几乎要爆炸。

    她摸了摸袖间的苦无,那上面还沾满了未干涸的黏腻血液。她把这只苦无亲手送进他的心脏,隐约间还弥漫着属于他的膻腥味道。

    她原以为,没了怪柳,还有阿斯玛。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星半点的火光没有熄灭。如今才知晓,怪柳的离去,让她目障,那遥远的希望和火光,她看不见,也不堪回首。

    或许这世间悲剧千千万,苦厄命运亦不只困守他一人。可那悲哀的事情一桩桩发生在她身上,那便是扎在她肉里,让她痛苦难当。这苦难之于她,便是百分之百。

    “和传说中千手柱间的自愈能力相似呢。六尾暴走了,那个男人呢。”

    黑色的绝先生说着,他突然从土地窜出挡在宇野面前,用嘶哑的声音说着。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颗饱经风霜的血肉很快便会恢复如初,她的小腹处传来呼啸的疼,皮肤却因为百目之术的恢复能力而散发出焦灼的味道。

    “死了。”

    宇野冷哼一声在喉咙中挤出几个音节。团扇镰刀向前一送,在一片错愕中刺进了绝黑色的肩膀上。没有血液流出来,只有扎进黏腻胶质物的诡异触感。

    “你这混·蛋,是特意让我看到怪柳老师的吧,好让我接受斑的计划。”

    “那你可误会我了。我虽然是感知类型,可那时候他全身被放在人形的棺木盒子里,外面布满了封印,我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白色的绝眯起了眼睛,黑色的绝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显得更加从容。

    “而且,杀掉他的是你吧。你的苦无上有他的味道。那个时候棺木中有沾了他的血,我很敏感的。”

    “你的眼睛都能看到,不是么。”

    他说着,宇野将镰刀抽出他的肩膀。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手心让还有两只染了血的耳环,她咬牙切齿,悲愤散去,只觉得心下一片空荡荡。空荡且漫无目地。

    “我是斑用阴阳遁所创造出的意志,我可不会害你,你好自为之。”

    黑色的绝说完,白色的绝又缓缓开口。

    “虽然我们可能并不熟络,可你的状态看起来并不那么太好,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我不需要什么休息。带土在哪里呢,我的木分身还好吗。”

    “卡卡西他们遇到了追击,木分身消失了。现在是带土扮作你的样子在去往木叶村。”

    “那家伙不会暴露吗。”

    “有阿飞那家伙的帮助,或许能坚持一阵子吧。”

    黑色的绝问道,白色的绝则有些皱眉地轻声回答着,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信心十足。一黑一白的男人看着静静擦拭苦无的宇野,看到她用一种缓慢且自嘲的语气开了口。

    “我加入你们。”

    她顿了顿,用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火之国的方向,继续说道。

    “而且作为新人加入,我将送你们一件礼物。”

    ……

    在雾忍村获得了有关怪柳的足够情报,宇野于深夜回到木叶村。

    就在宇野一行被派遣至水之国执行营救任务的次日,波风水门便接受到了大名的召唤,前往大名府。大名再次施压,村子被临时托管给顾问三代目。作为顾问之一的志村团藏私自和雾忍村达成了协议,由根部成员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将日向怪柳交由雾隐村,由雾忍村完全抽走六尾。而雾忍村则要派出势利祝福其政·变。

    最让人失望的是,日向怪柳的暗中势利竟没有兴起一丝波澜。

    只可惜,雾忍村尾兽暴走,宇野的秽土转生部队杀死了几乎全部作为雾隐村擅长封印的高层,如今,他们根本是自顾不暇了。

    害死了怪柳的志村团藏,这次的希望也到底落空。

    此时宇智波带土已经褪下了一身的伪装,歪歪斜斜地戴着个橘色虎纹面具,躺在宇野的暖桌前抱着个牛皮纸在啃红豆糕。

    甜腻的香味钻进宇野的鼻尖,宇野随意在户外的水龙头下冲了几下手,便把潮湿的手伸进纸袋子,掏出两只红豆糕,宇野嘴里叼了一个,另一个扔给依兹纳的虚影。那家伙接着红豆糕,随即化作了实体,靠在宇野身边,一起挤进了暖桌。

    宇智波带土望了望依兹纳的残像,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复杂。他挑了挑眉,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宇野,她下意识地在暖桌下捉住了依兹纳的手,似乎是终于鼓起勇气般目光炯炯地望着带土,有些低沉地开口。

    “日向怪柳死了。团藏那个混蛋破坏了老师的神经,于是…我放出了六尾。如果你现在想出手的话,便去吧。”

    “那你呢。”

    “我要去杀团藏。”

    “团藏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会不会送命说不准,你不担心暴露吗。”

    她当然知晓。团藏准备政变,而此时必定是所有人力集结的时候,可是她早已怒恨扑心,那种焦灼暴虐的复仇之心,早已难以遏制了。

    “我忍不住了,有依兹纳帮我。暴露了无所谓,我加入你们,叛逃便罢了。”

    “可是他难道不是个——”

    “多多关照。”

    依兹纳微笑地说着。他微笑地望着宇智波带土,而此时带土却转动起了万花筒写轮眼,直勾勾地盯向他。于是依兹纳也转动起写轮眼,宇智波带土愣了一下神,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

    “没有消失,真的是是独立的意识体么。宇智波泉奈不是早就死了吗,幽灵?”

    “是时空间的力量。依兹纳只是个灵体,无法直接做出攻击。可依兹纳只要附身于我,就能使用自己的忍术。亦能把写轮眼的效用发挥到最大。他可以帮我。”

    宇野说着却被带土一脸严肃地厉声拒绝了。

    “不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着。

    “想要实现我们的计划,还不能杀团藏。相信我,我总有一天会让他死的。而且,等波风水门归来,他亦不会好过。请相信我。”

    他说着,攸得凑过来伸出双手环抱住了宇野的肩膀,将宇野按在自己的一侧。少年的身上戴着甜腻的味道,炙热的鼻息在宇野颈侧氤氲。

    “请相信我,交给我就好。”

    ……

    回到木叶村的第二件事,宇野就是潜进荒川家,用一把尖锐的苦无将他抹了脖子。那是日向怪柳是好友,曾经无数次代替他和宇野交涉,安排整个情报网的家伙。

    此时杀了他,无异于嫁祸给根组织。那些在日向怪柳遭遇危难之时没有挺身而出的懦夫,必回人人自危。恐惧是可以被良好利用的,只需要小小的煽风点火。日向怪柳的情报网很快便可被宇野收入囊中。

    几日后,波风水门返回。带回了猿飞阿斯玛,不知在哪个刀光剑影的夜晚,相传根部人员锐减,志村团藏的风光不再。

    多亏了秽土部队的土遁忍术,水之国和土之国的联盟崩溃。雾忍村称在尾兽抽离期间发生敌袭,日向怪柳和一行高层不幸遇难。为了弥补木叶的损失,水之国愿出台一系列政策补偿木叶。至此,一场荒唐的闹剧到此为止。

    她于一周后被波风水门叫去了办公室。一同在火影办公室的,还有三代目猿飞日斩。

    “日足先生,志麻,阿斯玛,对于怪柳的事情,我感觉到非常抱歉。”

    宇野是最后一个到的,办公室的门关闭。波风水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办公桌,嘭得一声跪在地板上,行了个土下座。

    三代目沾沾微微地于软垫椅上起身,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四代目,三代目,您不必如此。”

    日向日足说着,他点了点头将四代目和三代目扶起,阿斯玛则神情复杂。办公室是一片寂静无声,他先是隐忍,片刻则爆发出几近崩溃的怒吼。

    “为什么,父亲!啊!父亲!为什么让别人带走怪柳老师……”

    “怪柳老师他……”

    而宇野,则站定为一座寂静无声的雕塑。她看见阿斯玛五彩斑斓的绝望眼神扫视过她,却说不出什么,也演不出什么。怪柳的死,就像是一根不化的刺,狠狠地扎在她肉里,不管是在寂静的空屋还是喧闹的街市,都疼得她剜心蚀骨。

    她没有理会任何人,没有接受道歉,也没有质问。只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宇野并没有出席怪柳的葬礼。

    已经是冬日了,木叶下起了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她拉开窗子,雪花一点点将枯枝存在过的痕迹所埋葬,连带着那个那个男人最后的温柔,全然被埋葬在了墓地里。

    而后便是荒川的葬礼。她作为一个杀人凶手,出现在葬礼上真是别样的讽刺。可她还是去了,去看恐惧蔓延的程度。她看着亲人们的悸哭,冷冰冰的心脏没有什么波动,她只觉得那是一场场冗长的悲剧,还是并不那么动人的悲剧。

    她用那只紫红的眸子扫视着人群,去刻意寻找自危的神情。于深夜之时去游说,去煽动,杀戮,将控制咒符植入意志不坚的人身上。在无声间釀下一个个俗套的荒诞剧。

    她成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

    这不知是宇野第几次徘徊在带土和绝们的基地,而带土也毫不吝惜地为她介绍自己为数不多的“同僚”。

    白色的绝先生有很多个,性格比较温和。最独特的脸上漩涡状的绝则叫阿飞,平时包裹在带土身体上,可以增强实力。黑色的绝先生是一团泥一样的流制物,可以附在任何人身上,自称是宇智波斑的意志,性格有些张狂恶劣。

    “斑所有的遗物文献,都在这里了。”

    宇智波带土将宇野领进地下基地的资料库,密密麻麻的忍术资料几乎让宇野看花了眼。

    带土轻车熟路的在一堆文件中搜出个黑色皮质笔记本。这个花纹,毫无疑问是宇智波新树的本子。

    宇野打开,才发现那是类似于研究日记一样的文本。

    【替身封印术——术式封印到他人身上,可以转移他人的伤害到自己身上。】

    【天之常立,幻术。】

    【天之常立第二重——“完美结局”。多次实验,自身时空间力量缺失,成功率零。一旦成立,施术者必死无疑。】

    【实验版的限定“完美结局”,需要能够使用时空忍术的瞳术配合,就可以开启一次。恰好天之常立便是时空间忍术,综合成功率98%。当一次瞳术的力量耗尽的时候,即刻结束。不会对施术者造成伤害。】

    【透过非完全的完美结局,便可以扭转一切遗憾之事,那简直无可言说。】

    扭转憾事,完美结局。这听起来神乎其神。

    而天之常立,恰恰是非弁才天的那只眼睛所秉持的能力。未麻生前从未完全掌握这只眼睛的能力,也就是说未麻留给她的这只眼睛,也很有可能拥有着这个能力。

    宇野摸了摸自己素白的眼罩,指尖几乎在微微地颤抖。

    那个所谓的“完美结局”要注入大量时空间力量,便可以成功。可是在宇智波新树这里,大量时空间力量的抽取和注入都是问题。而如果将瞳力转移给自己,到关键时刻操控自己,这个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而想要占据自己的精神,则必定是要在自己的精神力衰弱到濒临崩溃的时候才能做到。宇智波新树不惜以毁掉宇野人生的代价,所翘首期盼的东西,带给她的又何止是一件悲剧。

    她早料定了,在这个纷乱的时代,人只会一点点被消磨吞噬,而那时,便是她的可乘之机。

    那个她曾经挚友,不仅要牺牲她的生命,亦要消磨她的灵魂。其心可诛。宇野合上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一时间几乎要窒息。她抚住胸口,大口呼吸了片刻。这才回头望向宇智波带土,目光灼灼。

    “你的写轮眼,是时空间忍术是吧。”

    “嗯。”

    “你要我配合你实施一个忍术,做个实验。”

    宇野将本子递给带土,将限定版“完美结局”那页递给了他。

    “这个术式,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太可靠的东西。”

    “既然被斑留下来了,就一定不会是假的。”

    “没问题,只不过,我希望你注意安全。要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那是当然。”

    宇野说着,她捧着本子坐在冰冷的地面,与宇智波带土闲聊起来。带土递给她一个软草垫,然后坐在了她对面的木头凳上,神色有些阴沉。

    “你对封印术有些了解吧。”

    “啊。毕竟我可是被可恶的封印术所带到这个时代的。”

    宇野有些自嘲地说道,宇智波带土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随即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语调。

    “旗木卡卡西在前几日救了一个女人,很不巧,是漩涡一族的。而且,现在就看护在已经怀孕的漩涡玖辛奈身边。”

    “莫非你想趁着玖辛奈临产之时——”

    宇野一时间有些错愕,她睁大了眼睛,一遍遍用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长高了,沉默了许多,连性格也阴郁了不少。虽然每每宇智波带土在只有二人相处的时候还会露出一星半点的小孩子脾气,可宇野也知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快乐伪装。

    可她却没料到他如此果决。

    是宇智波斑的计划么。那个高傲,却又无比温柔的人,也终究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阴谋家。

    而带土……

    罢了,不想也罢。

    “嗯。”

    他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会协助你的计划。”

    宇野说着,她的嗓子干干的。她站了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带土眼前,蹲了下来,捉住他的肩膀,将目光与之对视。

    “我可以代替你,解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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