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野和依兹纳回到老屋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浓墨似的夜空中星子稀疏得可怜。依兹纳整个人半躺在室外的廊下,望着云翳掩映下的北斗,漫不经心地对宇野开了口。

    “我没想到你这么果断就加入了那个计划。”

    “我还有别的考虑。”

    “未麻的尸检报告,我拿到了。她在临死前曾经中了幻术,所以说她是受到幻术影响,燃放了求救烟花。如果宇智波富岳所言非虚的话,你说,会有什么人能够用幻术影像未麻的选择。未麻是万花筒写轮眼,而且生前那一年,最常去的便是雾忍村。”

    宇野说着,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浴衣,跪坐在了依兹纳身边。望着青年清秀的侧脸,宇野总是会在下意识间产生难以遏制的亲切感,而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依兹纳而并非熟悉的泉奈。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并不耽误他们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对方的独特性。亡灵孑然一身,未亡人亦如此。

    “你怀疑是宇智波带土,可这略显证据不足。”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宇野说了,她咽了一口吐沫,抽了抽有些发凉的鼻子,声音有些闷闷的。

    “在经历过宇智波新树的事情后,我甚至开始怀疑周围的一切,我只得逼迫自己恢复正常。”

    她说着,一边说着,一边抚上自己的额头。一种尖锐的疼痛袭击了宇野的大脑,锐利的痛感片刻消散,留下了清晰弥漫的钝痛。

    依兹纳直起上半身侧身揽过了让她,将半个身子都倾倒在自己腿上,依兹纳抚摸着她的背,不断为她顺着气。伴随着宇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地板被颤抖的膝盖研磨处出老旧的咯吱声,摧枯拉朽,将她的声音和语调一同拉长。

    “我真的不愿怀疑他,真的。”

    宇野回答着,她将头颅靠在依兹纳的棉质衣衫上,靠得极近。青年的胸口微微筛动,声音是柔软中带着些清冷,亦有些淡淡的哀伤,只是那哀伤听起来又远又缥缈,不知道是在感怀春秋还是在黯然神伤。

    “宇野,我从未想要干涉过你什么。因为死去的人对于活着的人是没有价值的,即使是我亦如此。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死去之人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是有人想要通过死亡妄图来证明什么,那最终也不过成为了无比空泛的东西罢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你的选择。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宇野。真的。”

    “依兹纳……”

    宇野嘟囔着,浓重的鼻音让她听起来有些脆弱,似乎的确如此,在依兹纳或者泉奈面前,她总是不吝惜展示自己的无助和弱小。

    他们看上去都是那般温柔亲和的人。

    “死去的人只被配留在过去。对你来说,重要的是未来。重要的那个计划,死去就是死去了,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人在神树的供养是否有寿终之时。如果有,那便不是重新建造世界,是在毁灭。”

    “你真的要走上这条道路吗,哪怕要和仅剩的友人兵戎相见,即使要毁掉最后珍视的东西。”

    依兹纳说着,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却少了昔日生前的那些笃定,只留下了柔和的宽慰。他看着埋在她怀里的宇野抬起来了头,抿着嘴唇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似一夜之间开败的梨花。

    “是。”

    “诚然,我停留在过去无法挣脱。即便是幻梦也好,我也想回到过去。这个世界又可曾善待过我,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已经死了。”

    在老师死去的那一刻,我世界中那唯一的火光彻底熄灭了,只留下入目皆死亡一般的漆黑。我将永远停留在过去,与死亡不可分离。

    我已经彻底地死去了,余者不过是僵死的躯壳。

    但是只有一次,让我满足于我的美梦一次可好。

    ……

    时间过得飞快,从凛冽寒冬到草长莺飞的初夏,时间过得飞快。日向怪柳的死,很快便从了人人自危的谈资变做了互相默认的遗忘。

    战争已然彻底平息,劫后余生的人们安居乐业,或许只有宇野头脑中不时的钝痛还提醒着一切的来回。从怪柳老师死后便开始患上的偏头痛,不时的发病,检查不到病因的头疼。

    扉间曾经说过,在她记忆没有残缺的时候,她曾经告知过扉间,她是一个人造人。她作为一个天生的战士,虽然不完美,已经算是少有缺憾。甚至比常人还要优秀很多。可诚然,她是有很多缺点的。比如她差强人意的感知力,比如对幻术的迟钝——即使有了未麻的万花筒也仍然会被宇智波带土万花筒下,高超的幻术所侵扰。

    比如她如今头脑的钝痛。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再次来到怪柳和未麻的墓前走一遭时,那里已经放上了团簇的百日菊。未麻的墓碑前摆放的新鲜酱油团子还热着,宇野走上前去蹲了下来,捡起一串,咬下一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偷吃贡品可不好喔。”

    熟悉的声音,能够在此相遇的,不用想也便知是旗木卡卡西。

    “未麻不喜欢吃咸的。又不太咸又不太辣,这团子正好。”

    宇野说着,她掏出纸巾擦了擦黏了些干涸酱汁的嘴,看着眼前的旗木卡卡西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牛皮纸袋,还未拆封,宇野便知道那是甘栗甘的红豆糕。

    “买多了一点,送你吧。”

    “谢谢。”

    宇野说着,接着便转而将目光落在了旗木卡卡西身边的少女身上。印象中那人是丝毫不近女色的冷静忍者,连最近一丝绯闻都是传自冒失的宇野。哪怕是宇野,也不免多多仔细了这个少女几番。

    红头发,白皮肤。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比卡卡西大几岁。

    “你好,我是漩涡巽。”

    “志麻。”

    漩涡一族吗。

    宇野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后再看看那火红的头发,便只觉得心情烦躁。那比血更鲜红的颜色扎进她的瞳孔,盘旋搅动起她的脑浆,她只感觉遇到了魔障,连着许久未发作的钝痛都攀上了额头。她扶着额头,眉头瞬而皱成了紧迫的“川”。

    “我这里有止疼药。”

    卡卡西说着,他轻车熟路地递了过来,却被宇野拒绝了。而此时,她亦想快点远离这里。

    “不用了,谢谢。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宇野说着,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被那红头发的姑娘一下子拉住了浴衣的袖子,迟迟没有放开。

    “没事吧。你的精神力已经到了非常虚弱的程度,你需要治疗。”

    漩涡巽说着,将身子凑得距离宇野极近,近到那无处不涵盖着试探的感知系查克拉都无所遁形。

    宇野料想那恢复精神力的治疗或许是需要窥视心灵和记忆的,她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刚扯过自己的袖子想要离开,下一秒却因为身形不稳而倒在了卡卡西的怀里。

    “我来吧。”

    漩涡巽说着,她试着用医疗查克拉靠近宇野的额头,可是瞬间宇野额头上已经隐去的符咒却忽然出现了温热的触感。在宇野模糊的视线下,一串串天青色的咒文被刺激了出来。

    “放开我!”

    宇野用了很大的力气推搡了一下漩涡巽,逃离似得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头却几乎要炸开了。不到片刻,眼前一黑,宇野便失去了神智。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木叶病院。宇野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卡卡西那张因为戴着面罩显得有些冷淡的脸。而出乎意料的,一向在外的阿斯玛竟然也在。

    “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周了。”

    “卡卡西……”

    “小巽她只是利用简单的符咒让你睡着了,深度治疗是需要你签字同意才可以进行的,你放心。”

    卡卡西说着,他的语气戴着一丝温和和刻不容缓。似乎自从怪柳死去的那次任务后,他俨然把自己摆放在了宇野同志和同伴的位置,关怀得几乎要有些逾越。

    “谢谢。”

    “志麻,可能你以前没有发现。小巽说,你的精神能力和我们相比,对于情绪损害的应激度要差很多。一旦受到精神打击,精神崩溃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这似乎就是人造人的缺陷。

    “也就是说,如果不想变成植物人或者疯子,你最好要接受治疗。”

    “怎么治疗。”

    宇野问道,病房的门应声打开,抱着一本厚重笔记的纲手走了进来,她站在宇野面前,皱眉说道。

    “我对精神方面研究也有限。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洗去你所有的记忆,然后一点点通过精神力训练恢复精神力。对于一个忍者,这可能没办法接受。所以,还有一个保守方案——将你所有感到心伤的记忆全都封印起来。虽然可能会造成短时间空白期,感到不适应。但是这已经是保存你忍者能力之下的最好办法了。”

    “不过,封印你的记忆要有万花筒写轮眼的人来进行,配合感知系忍者做辅助。而卡卡西是万花筒写轮眼,我和静音是感知型。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和富岳先生商议,看看宇智波一尊能否提供优秀的幻术型忍者。”

    她说着,似乎想要全力推介给宇野一个让人信任的医治方案。她似乎只当是因为家族密辛不可奉告,可她哪知宇野身上那些不可告人的黑色秘密。从不接受木叶病院的治疗,在伤后只回宇智波家族治疗的宇野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为了家族政治综合下的诡异几何体,而这次拒绝恰好有更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我拒绝,不用麻烦了。”

    “志麻,这次有纲手大人治疗,错过了最佳时间的话——”

    “不,我现在还不想接受治疗。请告知我一些能够缓解的方法。”

    宇野说着,一步步向病房门口走去,却一把被阿斯玛抓住了手臂。阿斯玛的表情带着几分试探,或许还在因为怪柳的事情带着几分心虚——即使那并不是他的错误,可他的失算却的确推动了恩师的死亡。这也导致了那次事件后,他和宇野的关系更加微妙,亦和猿飞家族的关系逐渐变得僵硬。

    他极力想去挽回什么,可他们之间的鸿沟仍是越来越宽。

    “志麻别再任性了!如果再不治疗的话你很快就会变成疯子,那不是老师希望看到的!”

    “那就让我变成疯子!”

    宇野说着,陡然提高的声音和声调让她看起来又增添了几分疯癫。她似乎在见到阿斯玛后便难以冷静,那些过往日子的片段在见到她后一股脑地往她脑子里挤,让她不得不焦躁,不得不迁罪。

    于是她逃离了那里,狠狠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她行走在路上,太阳的光线逼视着她。黑白两色的绝先生消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一个寒暄关怀,一个交代着宇智波带土将在三天后袭击木叶的事实和注意事项。她麻木的点头,慢慢地走回了家。

    她在家门口的木制长廊前看到了阿斯玛所留的纸条和一大盒镇定剂以及安神符咒。踉踉跄跄地踱步到了客厅,客厅前摆放着一人高的大镜子,她走上前去,与镜中人对视。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苍白少女,身着着一身灰紫色的衣裳,已经瘦到了形销骨立的样子。散乱的银白色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斜分的刘海遮住了那只黑色的眼睛。紫红色的眼睛色彩黯淡,似乎整个人都浸泡在阴郁之中。她看着她直感到有些陌生。

    那是谁,那不是宇野,那是布刀玉志麻。

    她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终于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能让她心伤的东西是什么,无非是失去。无非是泉奈,未麻,以及怪柳,那些在记忆里闪闪发光的人。每一个都让她觉得失去后便活不下去的人。可是他们死了,她却活下了下来。

    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似乎如她初来乍到之时,便一无所有。

    她曾经无数次质问自己,在这逼仄的世界,她曾经拥有过什么——那不过是漫长冰冷,且万物凋零的寂寞长夜。她肚子享受着绝望的飨宴,除此之外,余者不过是一场绚丽多余的梦。

    终究要失去的东西,还不若不曾拥有。她本热烈便不免癫狂,她已经受够了赤脚行走在这名为人间的火山口。

    她知晓她在走向一条毁灭的路,可如果毁灭的尽头有他,那便更加卑微地追随去吧。

    ……

    “志麻的老师和妹妹都在三战时牺牲了。其实她在一年前就状态并不是很好了。她并不是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旗木卡卡西说着,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少女,试探性地开了口。

    “不,我并没有担心这个。谢谢你,卡卡西。”

    漩涡巽说着,她的目光大量着四周的风景,头脑却猛然一震,将目光全部聚集到那日宇野所住病房的后墙上。

    那是一棵健壮的榆树苗,足有半个手腕那么粗,一般根部倾斜地生长在墙体里,撑破了墙壁,墙壁上斑驳的裂纹诉说着这面外墙的岌岌可危。

    这种裂纹,根本不像是长时间生长导致的,而维护人员也不会放任这树苗生长这么久。除非,它是突然长出来的。

    “卡卡西君。志麻她是宇智波家的对吧。”

    “哦,她是被宇智波家收养的,之前的姓氏是布刀玉。至于她的身世,我想我现在没有太多话语权去讨论。”

    “那就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说什么。”

    “昨天,我在志麻身上放安神符咒的时候,不小心刺激到了志麻身上的符咒。那个符咒的咒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千手一族的符咒。”

    “千手一族?”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能使用这个符咒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也没有人身上会带有这种符咒了。”

    “使用这个符咒的人是谁,具体这是什么符咒,请仔细道来。”

    “这个是二代目千手扉间大人使用的符咒。在战国时代,归顺的敌对一族的孩子和千手一族的养子,身上都会被打上这种符咒。既可以保护,也可以限制他们的行动。不过现在早已经列为禁术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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