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刚刚进入屋内,就猛地松了一口气,她后怕地拍了拍前胸,感叹:“小姐,这个冉姑娘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补充道:

    “奇奇怪怪的,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竟然问小姐你是不是有……有相好了。”

    知荇也有些唏嘘。

    “阿玥这样的暗卫应该是小的时候就被集中起来训练洗脑,因此她才会有些事认知不足吧。不过我能够感觉到,阿玥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怎么可能?”执笔猛地摇头,“就算她潜入郑府是有任务的,那么变妆成一个丫鬟也能够进来吧,而且还更加不引人注意。可她偏偏变成了一个官家小姐,还处处挑拨你和老爷之间的关系。”

    “奴婢猜啊,这个阿玥可能是受过什么情伤被人抛弃了,才会从此心理变态了,见不得别人夫妻感情好,总想插一脚。”

    “被人抛弃然后愤世嫉俗吗?有点道理但是不多。”

    听到执笔的吐槽,知荇回想起阿玥的容貌,不由噗嗤笑出了声。阿玥这样的容貌不像被人抛弃的,更比较像抛弃别人的那一个。

    不过她想了想她这些日子与郑兰珏的相处,笑声一停,唇边尝到了几分苦涩。

    她道:“就算没有阿玥,未来也会有其他女人出现。归根结底是我与郑兰珏之间出了问题。能够尽早认出他的真面目,及时脱身而出,也算是一大幸事。如此算来,阿玥还算是帮了我呢。”

    执笔原本高昂骤然的精神一降,她想起刚刚在屋里听到的那些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小姐,任姑娘的伤真的是老爷做的吗?”

    知荇看出她眼中的不敢置信,轻轻点头。

    执笔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喃喃道:“在我心里,老爷容貌芝兰玉树,品行高洁温柔,和您是天生一对。之前他带回了冉姑娘处处冷落您,我只觉得他即使看起来完美,但终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过去是我将老爷想的太美好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对任姑娘下手。现在看来老爷竟然还比不上那些普通的男人呢,他更加恶劣,更加知道往您的弱点上戳!”

    执笔声音一顿,心情明显低沉了下来:“老爷他明明知道,任姑娘是您最好的朋友啊!”

    话音最后,她的声音夹杂了几分哽咽,是不敢置信,也是对小姐的心疼。

    她想起小姐在将军府时兴致一直不高,和将军夫人谈完走在桥上时,眼角还有一丝水意。她当时只单纯地以为小姐是为了任姑娘难过,谁能够知道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情呢?曾今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对自己最好的朋友狠下杀手。

    老爷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那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离开这里呢?”

    知荇推开窗向外看去,眼神飘远。

    “同样是江南一带,师兄的信到了,那么其他人也应该快了。等我拿到和离书,再了结这里的事,我们就离开。”

    “那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吗?”

    “倒也不是如此。”

    知荇思索片刻,率先站起来,将略显宽大的衣袖挽了起来,从书房角落翻出了一个木质箱子,木箱沉重,她拽了两遍才将其拖出来。

    执笔大惊,冲上前帮忙,不知道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小姐怎么突然开始翻找起已逝老爷的遗物了。

    “小姐你要找什么,让奴婢来吧!”

    知荇轻轻摇头,亲自将木箱拖出,开箱低头弯腰翻找。

    “这些书是我放进去的,你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还是我来吧。”

    许久,她看着翻找出来的两本书,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

    “老爷夫人在……”

    “等一下,老爷!”

    听到门外传来的喧哗声,知荇快速将笔下的纸放到一边拿她过去抄过的诗词以做演示,同时将书桌上的另一本书拿在手上,低头观看。

    郑兰珏怒气冲冲地推开房门,就见知荇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正在认真看书,一如往常,岁月静好。

    他怒气稍缓,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沉声问道:“是你写信给我母亲让她来京城的?”

    知荇于书本中抬头:“没错,是我写的信。”

    郑兰珏压抑着怒气问:“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不等知荇回答,他便自顾自说道:

    “去年母亲来到京城暂住,因为不满意你的家世和迟迟未怀孕,对你有诸多不满,这些都是我从中斡旋,暗中将母亲劝走,你才有这么安稳的郑夫人的生活。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现在你将母亲再次请回来是为了什么?因为她不满意你就以为可以利用母亲和离?你做梦,这个家终究还是我做主的。”

    执行听到他的这番言论不仅蹙眉。

    “你我现在已经二心,就算同床也是异梦,再拖下去又有什么作用?不如尽快放手,以后见面我还能尊称你一句郑大人。何必等母亲来了再闹一场呢?”

    郑兰珏笑的张狂:“就算母亲是长辈,也不能够干涉小辈的婚姻,阿荇,你的一切算计都白想了。”

    他看着抿嘴不再言语的知荇,觉得有点头疼,从前他觉得她个性纯真,耍一些小脾气也是可爱的。

    可是如今她已经为人妇几年了,竟然还是孩子脾气,遇到事情犟得很。

    他固然有些不对,但是在她和冉月舒之间,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妻子,他已经率先服软,可是她怎么还是寸步不让僵持在原处呢?

    想到这里,郑兰珏不由有些愠怒,重重看了她一眼:“阿荇,你很快就会知道这府内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只要我不想,你永远都离不开这里!”

    说罢,甩袖就走。

    -

    京外码头通往城内的官道上,几辆马车正平稳地行驶着。

    第一辆马车车厢装饰最为精美,里面一贵妇人年纪看起来大概四十上下,正是郑兰珏的母亲张氏。

    她身着江南特色十纹绣花裙,面容温婉,不过眉头处有细纹,显然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相处。

    “兰珏媳妇真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我一个长辈这么远奔波过来看他们,兰珏公务繁忙不能过来,难道她也不能过来吗?果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正蹲着替她捶腿的大丫鬟最知她的心意,当即仰头附和道:“毕竟出身不同,哪里比得过刘姑娘呢。”

    说着,意有所指地向后看了一眼。

    张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泼猴,什么话都说。刘姑娘此番投奔亲友不过是碰巧与我同船,我私底下喜欢她。你可不要外传,别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大丫鬟荷香拿空闲的手捂住嘴,笑着点头。

    “不过……老三媳妇这三年都没有身孕,恐怕是有什么毛病。老三性子倔,但我也要劝劝他了。”

    郑兰珏是她最小的儿子,几个兄弟之中也属他天资最为聪颖机敏,唯一的稍有不足之处就是娶了个没有家世助力的妻子,至今还没有孩子。

    “兰珏喜欢她,那便算了吧,我也不再唠叨了,但这次一定要给他找两个妾室延续香火。”

    荷香低头,想着少爷的英姿,脸颊微红。

    几辆马车在进城之后分流,其中几辆晃晃悠悠地驶向郑府。

    还好这次礼数充足,知荇早早地带着人等在门口,浩浩荡荡地将人迎进来,张氏不好当着外人数落她,忍气跟着她进入府内。

    “母亲,我写信后便命人将‘素缕苑’收拾好了,下人也已经配好了。”

    “晚宴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特意叫人添了几道江南菜。”

    “对了,客房住进了一位姑娘……”

    知荇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一位姑娘?”

    原本兴致缺缺的的张氏骤然眼神发亮,她看着儿媳妇这幅为难的样子,便已经猜到了几分,这是丈夫对其他人有意向她求助来了。

    不过儿媳妇这可是想多了,对于她来说,这可是一件顶好的事。原本她还在发愁该怎么让小儿子收下妾室,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开窍了。

    对比她的喜形于色,跟在她身侧的荷香捏紧了手帕,一脸紧张。

    张氏咳嗽一声,尽量不露声色地问:“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借住在家里?”

    大抵是一位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过妾室倒是不用在意家世,家世清白好生养就好。

    等待在旁的管家回:“是江宁案冉大人家的女儿,此番上京作证,老爷便安排冉姑娘借住在这里。”

    “作证?”张氏喃喃重复。

    她不关注其他地方的事情,仅仅听过江宁有帮官员因贪污被押解京城,但此时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官员家的女儿怎么会抛头露面大老远来京城作证?

    她心中一突,追问:“你详细说说。”

    管家低头回答:“冉姑娘一家人都被江宁官员所害,只留下她一个人,她便带着冉大人所收集到的证据来到京城,为……”

    “停!”

    张氏听到一半就觉得心脏骤疼,还是丫鬟手疾眼快扶住了她才防止摔倒,荷香紧急叫停管家,焦急的眼底一抹欣喜暗暗划过。

    张氏被人搀扶到凉亭的凳子上坐下,喝了口凉茶才恢复平静,她让管家后退,问:“那个冉姑娘父母双亡?”

    知荇规规矩矩地应是:“没错。”

    “是被人所害?”

    “是的母亲。”

    张氏:“……”

    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落下,瓷器与石桌相触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抚了抚胸口,呵斥一声:

    “真是荒唐!”

    她之前便说过,小妾只要是家世清白就好,此次来京城,她本打算把聪明伶俐的荷香送给小儿子,再替他找一个小官家的女儿,两个人共同进府,不愁明年没有孙子抱。

    可是,她的这个小儿子到底是什么眼光!

    找的妻子,没有家世依靠,没有父母亲族。

    找的小妾,还是没有父母亲人,甚至家人还是被人所害。

    这个冉姑娘全家死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分明就是八字命硬,刑克亲人。

    她绝对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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