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月跟着知荇说过那些话后,心里一直别扭地厉害。

    她虽然一直都看不顺眼知荇,但是对于那些意图上位的妾室和暗中诋毁她的人,她却是更加看不上的,看知荇好似一无所知的样子,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提醒过后倒是没有后悔,但总觉得这样她像是在率先示好,好像在和知荇长达几年的争斗中输了一样,浑身都别扭的厉害,于是没有闲逛,早早地就回到了宴会之中。

    她与其他几个年轻的官夫人坐在一起,大家正低声谈论着国公府的小世孙长得玉雪可爱,又说准备的菜式实在是颇有新意,看来对于这个嫡长孙颇为重视,突然听到屏风那边声音略大的抱怨声。

    再一细听,说的主角竟然就是知荇!

    郑母和同桌的人抱怨自己的儿媳妇善妒无子,邵明月同桌的人都是一时安静,没有兴致再说话了。

    大家大多都是成亲没几年的新媳妇,有的也因为没有怀孕被逼着纳妾过,都受过其苦,不想替夫君纳妾有什么错吗?

    竟然要被婆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指名道姓地指责。

    甚至后来她说知荇不通礼仪没有礼貌,又说她故意称病想要拿捏长辈,邵明月简直都要气笑了。

    知荇今日明显憔悴了许多,眼下青黑一片,很明显正患病在身,到这人口中怎么就成了没事找事的装病了?

    即使邵明月素来看不上知荇,觉得她装模作样,仍旧莫名其妙地开始为她鸣起不平来,抬头愤恨地瞪向屏风,没想到竟然在屏风后见到了一个最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身影……

    知荇正独自一人站在屏风后面,看起来是正要过去时听到了郑母的那番言论,当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够停在原地默默抹泪。

    邵明月当下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倏地起身。桌子上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刚刚被议论的那个人竟然就坐在了她们的身边。

    “别哭了,你用我的手帕吧。”

    邵明月语气生硬地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知荇低头接过后擦拭了两下,随后抬头,眼角泪痕已干。她好像没事人一样扫视了一桌子人,发现正好是上次赏花的那几个人,不好意思地歉意笑笑:“打扰大家雅兴了。”

    知荇面前多了一杯热茶,向来温温柔柔的刘夫人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我们常常与你来往,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

    知荇沉默不语。

    旁边的孙夫人跟着开口:“就是就是,你一向最是守礼,看你气色这么差是生病了吧?”

    她侧头看了一眼那处屏风,声音放低:“刚刚那位还说你装病偷懒,呸,真是个恶婆婆。”

    桌上一人一句,争相安慰起知荇来。

    “虽然说我相信郑夫人,可是她却是几年都没有身孕……这嫉妒一条却确实是真的啊。”就在大家安慰完想要默默略过这个话题时,一道弱弱的声音突然发声。

    闻言,大家齐齐转头,一同看向出声的赵夫人。

    赵夫人生性腼腆,聚会时甚少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这样的‘风头’。面对众人同时看过来的眼神,她不由紧张地磕巴了一下,偏过头认真问:“不,不是吗?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家寂静片刻,一时无语。

    竟然是邵明月率先发声,她瞪了一眼赵夫人,颇有些恶声恶气地说:“怎么?知荇家没有妾室你嫉妒啊?还要管别人家后院的事。”

    赵夫人被瞪不禁缩了缩脖子,邵明月这人向来是有些混不吝的,经常不给别人面子,她也不敢呛回去,低声嘟囔道:“那你以前不也是因为嫉妒才处处针对郑夫人吗?”

    紧挨着她的邵明月被说中了心声,她尴尬地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已经低下头的赵夫人,又看了看低头专心喝茶不知道听没听到的知荇,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半响,刘夫人说:“凡是流言最怕真真假假。有人不了解你,见你家确实没有妾室有没有子嗣,便信了八成。那听到你那些你不孝善妒的话,就容易全都相信。”

    知荇把脸从冒着氤氤白汽的茶杯中抬起,她垂着眼帘,因为角度原因,竟显得有些弱势可怜。

    “其实我同兰珏提过纳妾一事,只不过他过去没有同意。也不知道母亲最近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的恶意。”

    对于邵明月来说,知荇原本家世不如她,但婚后却处处都要比她强的多,两相对比之下,她每次见到知荇都忍不住呛几句以壮声势,以免自己在众人面前留下婚姻不幸的可怜形象。

    然而此时,邵明月看着这个一向过得比自己好的知荇竟然遇此挫折,垂首敛眉间露出她都忍不住侧首的怜意,当下拍了下桌面。

    “你夫君不想纳妾关你什么事,都是你婆母在外乱传!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外面替你澄清!”

    同桌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出口:“你放心,我们肯定帮你澄清谣言。”

    知荇轻轻松了口气,腼腆地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真是多谢大家了。”

    -

    翌日,阿玥正独自一人在屋内写字,兰心早在前一日便被他打发了出去,替他外出送信办事,就听到了外边的敲门声,竟然是知荇派人过来请他。

    他看着传话的丫鬟,猜测知荇的用意。思及现在外面沸沸扬扬的传闻,他微微挑眉,猜测她应该是有求于他。不过他已经找到了此次郑府之关键,倒是有耐心帮她一帮。

    没想到,事情却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知荇将手中的账本递过去,眼前的人好像愣住了,没有及时伸手来接,她晃了晃账本,问:“怎么了?”

    “啊,没事。”

    阿玥及时掩饰住自己的惊愕,接过账本,打开翻了翻。上边是同之前账本相同的字迹,看来也是郑兰珏藏起来的账本。

    “这是你昨天找到的?”

    “没错。”

    知荇看着自己花费两天时间做的账本被人打开翻查,面上却丝毫不慌,好像确确实实是她才找到的一样。

    “我昨天回来后去假山那里,偶然发现了一个机关,打开之后没想到正好就是账本。”

    “假山?”

    阿玥有些不敢相信,“假山不同于密闭的书房,我去那里查过几遍,那里竟然有机关?”

    “没错啊。”知荇笑着说,“看来毕竟我这里生活了几年,比你更加熟悉一些呢。”

    “这样啊。”阿玥不再有疑问,将账本收好起身便要离开。离开前他打量着面前的知荇,好似不经意地问:“你要怎么应对外边的流言?”

    知荇檀口微张,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故意吊足了眼前人的胃口,才答道: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郑老夫人用流言对付你,你就也想靠流言对付郑兰珏?”

    阿玥侧过身看她,突然有些看不惯她现在这个胸有成竹的样子,故意打击道:“你可小心点别翻了船,我听说郑老夫人在相看意中的儿媳,小心你被贬下堂。被休和和离可是不一样的。”

    “郑兰珏此人沉浮官场多年,即使深陷流言也能够想办法脱身。”知荇摇摇头说。

    看着阿玥迟迟不走还在问她问题,知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然好像是在关心她?

    就如同之前对她态度并不好的邵明月一样,阿玥在知道她意图和离后,貌似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了许多。

    他们的这些转变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知荇从来都不会辜负别人散发的善意,她不再卖关子,而是出言解释:

    “我了解郑兰珏的母亲,她行事冲动并且看我不顺眼,她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现在一切尚且可控。”

    “可控?”阿玥问。

    “没错。”知荇点头回答。

    “那我劝你还是尽快和离,要不然郑大人出了什么事,你也难以脱罪。”

    阿玥已经离开,知荇看着门口他离去的方向,将他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感受到了其中的深意。

    他背后的人要对郑兰珏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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