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荇看他这副模样便有些手痒，她左右看看也没在马车内看见什么书纸之类的，便以手做锤敲到了顾玥鸣的脑门上。
顾玥鸣捂着脑门，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庞，但明明是一双丹凤眼，此刻露在外面的眼睛竟然瞪得溜圆，将他的惊愕表露的一览无遗。
知荇看着他的手久久地按在那里，不由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自己力道这么大？
“很痛？”
顾玥鸣慢半拍地放下手，仍旧有些精神恍惚。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又有些羞赧：“你怎么拍我？”
顾玥鸣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那处，“我有时会看到别人这么做……这是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吗？”
知荇心里没有来的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她刚刚看阿玥强词夺理的模样实在好笑，忍不住敲了他一下，当然根本原因是她心底里将阿玥当成了朋友一时没忍住。
可是……
这么郑重其事地问实在是让人……
知荇略显别扭地换了个坐姿，她清咳一声：“怎么这么问，没人这样对你做过吗？”
“我幼时家里不太和睦，父母都不喜我。”
或许是夜色正好，顾玥鸣不禁吐露出他那深埋心底从不与人说的过往，“父亲婚后变心接连纳妾，母亲一闹再闹，却又不肯和离。她盼着靠我来夺得父亲的宠爱，我小时候长得更像女孩一点，父亲不喜我长相，失败后母亲便将怨恨发泄在我的身上。”
“后来我离开家中来到暗部，年纪已大，师父又性格严厉，我成为了暗卫的老大，自然没人对我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知荇听他说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
顾玥鸣感觉到头上的温度，别扭地躲过去：“我早就过了需要长辈关爱的年纪了，别把我当小孩。”
知荇看他很快恢复了活力，试探地问：“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既觉得婚姻都要不幸，又觉得女子和离后必须要再找一个男人成亲……这两种观点实在是矛盾至极。”
顾玥鸣咬了咬嘴唇，闭嘴不言。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的父母，和你和郑兰珏有点像。”
知荇倏地打断：“你应该知道我就比你大三岁，做不了你的娘？”
顾玥鸣鸡皮疙瘩不由立起，耳朵也染上羞愤的粉红色，他表情惊恐地大声反驳：“你在瞎想什么？我都叫你姐姐了，怎么，怎么可能！你很想当我娘吗？！”
顾玥鸣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我的父母曾经很是恩爱，父亲温文尔雅，母亲美丽大方，就如同曾经的你和郑兰珏，是一对人人称赞的璧人。”
“或许是天性花心，父亲他很快变心，选定了一女子意图纳妾，母亲她熟读女训，即便恨得要命、怄得吐血，也觉得夫君就是她的依靠，不能够违背夫纲。心里难受的要死，也要笑着帮父亲纳美妾进门。”
“外人夸父亲有妾室仍旧最是爱敬妻室，赞母亲有世家风范容人之量大妇之风，我的父母在这样的夸赞中勉强维持着一家表面的恩爱。没人知道家里那扭曲的气氛。”
“等我懂事一些，劝母亲和离归家，不要再同父亲蹉跎，可是母亲她……”
想到过往，顾玥鸣眉头不禁蹙起，“母亲她说：她一个孤苦女子和离之后根本活不下去，和离回家做个姑奶奶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知荇听着他父母的故事，不禁心有戚戚然。
如果她没有勇气离开郑家，如果郑兰珏没有入狱，那她是不是也会同他的母亲一样，一辈子迷失在高宅大院之中，每天为夫君每晚的去向而忧愁，不敢直面，也不敢离开。
浑浑噩噩地失去自我。
何其可怕。
父母不慈，可能会对儿女造成难以挽回的阴影。知荇想说点什么安慰阿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高高在上地可怜他。没等她组织好措辞，就见阿玥释然一笑。
顾玥鸣轻哼一声：“你不用这个反应，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
“可是你的这个想法不太对。”
知荇还是忍不住反驳：“我的婚姻不幸，你的父母不和，但世上还是有很多真正恩爱的夫妻的。再者，世道安稳，只要有谋生手段，女子一个人怎么活不下去？”
知荇想到阿玥过去说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眉眼弯弯：“你可别再说让我再找男人成亲了。”
顾玥鸣有些别扭的嗯了一声，他道：“你比我母亲坚强得多，我看你不再成亲也能够过得很好。”
两人正说着，马车在知荇家门前缓缓停下。顾玥鸣解下腰间一块玉佩递过去：“如果有应付不过来的事，姐姐就拿着这块玉佩到清平街第二间房子找人。就算我在执行任务，也会有人帮你。”
知荇看这块玉佩莹润光泽，月光之下也能看出其碧绿通透，实在不是凡品，不由拒绝：“我打算离开京城去外府游历，这块玉佩用处不大，阿玥谢谢你，你拿回去吧。”
顾玥鸣表情裂开：“你要离开京城？”
“任家姐姐腿伤快要好了，我和她约好一同外出游玩。成亲之后我再没有离开过京城，小时候同爹爹一同游历四方的日子好像做梦一样，我想再出去看看书里的景色。”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任霏功夫很好，她也经常四处奔走，不会有任何危险。”
顾玥鸣嘴唇紧抿，下颌紧绷，他想要劝说，但看见知荇向往笃定的神情便不由泄气。
“那你什么时候走？”
“五天之后。”
“我京城有任务，不能和你一起去。”
知荇笑他：“我和任姐姐两个女孩子一起，你去做什么？”
顾玥鸣看她转身要去敲门，一想到两人再见面或许就是几个月以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急涌上全身，他的动作远比思想要更快，唰地一下抓住知荇的衣袖。
知荇顺着力道回头，就见阿玥纤长的手指抚上青铜面具，白与黑，细腻与粗犷，形成鲜明极致的对比。
他眨了眨眼睛，眼睫轻颤，嘴唇微动，声音放低，莫名地带着一股引人遐思的诱惑。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真实模样？”
顾玥鸣捂着脑门，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庞，但明明是一双丹凤眼，此刻露在外面的眼睛竟然瞪得溜圆，将他的惊愕表露的一览无遗。
知荇看着他的手久久地按在那里，不由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自己力道这么大？
“很痛？”
顾玥鸣慢半拍地放下手，仍旧有些精神恍惚。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又有些羞赧：“你怎么拍我？”
顾玥鸣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那处，“我有时会看到别人这么做……这是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吗？”
知荇心里没有来的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她刚刚看阿玥强词夺理的模样实在好笑，忍不住敲了他一下，当然根本原因是她心底里将阿玥当成了朋友一时没忍住。
可是……
这么郑重其事地问实在是让人……
知荇略显别扭地换了个坐姿，她清咳一声：“怎么这么问，没人这样对你做过吗？”
“我幼时家里不太和睦，父母都不喜我。”
或许是夜色正好，顾玥鸣不禁吐露出他那深埋心底从不与人说的过往，“父亲婚后变心接连纳妾，母亲一闹再闹，却又不肯和离。她盼着靠我来夺得父亲的宠爱，我小时候长得更像女孩一点，父亲不喜我长相，失败后母亲便将怨恨发泄在我的身上。”
“后来我离开家中来到暗部，年纪已大，师父又性格严厉，我成为了暗卫的老大，自然没人对我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知荇听他说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
顾玥鸣感觉到头上的温度，别扭地躲过去：“我早就过了需要长辈关爱的年纪了，别把我当小孩。”
知荇看他很快恢复了活力，试探地问：“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既觉得婚姻都要不幸，又觉得女子和离后必须要再找一个男人成亲……这两种观点实在是矛盾至极。”
顾玥鸣咬了咬嘴唇，闭嘴不言。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的父母，和你和郑兰珏有点像。”
知荇倏地打断：“你应该知道我就比你大三岁，做不了你的娘？”
顾玥鸣鸡皮疙瘩不由立起，耳朵也染上羞愤的粉红色，他表情惊恐地大声反驳：“你在瞎想什么？我都叫你姐姐了，怎么，怎么可能！你很想当我娘吗？！”
顾玥鸣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我的父母曾经很是恩爱，父亲温文尔雅，母亲美丽大方，就如同曾经的你和郑兰珏，是一对人人称赞的璧人。”
“或许是天性花心，父亲他很快变心，选定了一女子意图纳妾，母亲她熟读女训，即便恨得要命、怄得吐血，也觉得夫君就是她的依靠，不能够违背夫纲。心里难受的要死，也要笑着帮父亲纳美妾进门。”
“外人夸父亲有妾室仍旧最是爱敬妻室，赞母亲有世家风范容人之量大妇之风，我的父母在这样的夸赞中勉强维持着一家表面的恩爱。没人知道家里那扭曲的气氛。”
“等我懂事一些，劝母亲和离归家，不要再同父亲蹉跎，可是母亲她……”
想到过往，顾玥鸣眉头不禁蹙起，“母亲她说：她一个孤苦女子和离之后根本活不下去，和离回家做个姑奶奶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知荇听着他父母的故事，不禁心有戚戚然。
如果她没有勇气离开郑家，如果郑兰珏没有入狱，那她是不是也会同他的母亲一样，一辈子迷失在高宅大院之中，每天为夫君每晚的去向而忧愁，不敢直面，也不敢离开。
浑浑噩噩地失去自我。
何其可怕。
父母不慈，可能会对儿女造成难以挽回的阴影。知荇想说点什么安慰阿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高高在上地可怜他。没等她组织好措辞，就见阿玥释然一笑。
顾玥鸣轻哼一声：“你不用这个反应，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
“可是你的这个想法不太对。”
知荇还是忍不住反驳：“我的婚姻不幸，你的父母不和，但世上还是有很多真正恩爱的夫妻的。再者，世道安稳，只要有谋生手段，女子一个人怎么活不下去？”
知荇想到阿玥过去说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眉眼弯弯：“你可别再说让我再找男人成亲了。”
顾玥鸣有些别扭的嗯了一声，他道：“你比我母亲坚强得多，我看你不再成亲也能够过得很好。”
两人正说着，马车在知荇家门前缓缓停下。顾玥鸣解下腰间一块玉佩递过去：“如果有应付不过来的事，姐姐就拿着这块玉佩到清平街第二间房子找人。就算我在执行任务，也会有人帮你。”
知荇看这块玉佩莹润光泽，月光之下也能看出其碧绿通透，实在不是凡品，不由拒绝：“我打算离开京城去外府游历，这块玉佩用处不大，阿玥谢谢你，你拿回去吧。”
顾玥鸣表情裂开：“你要离开京城？”
“任家姐姐腿伤快要好了，我和她约好一同外出游玩。成亲之后我再没有离开过京城，小时候同爹爹一同游历四方的日子好像做梦一样，我想再出去看看书里的景色。”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任霏功夫很好，她也经常四处奔走，不会有任何危险。”
顾玥鸣嘴唇紧抿，下颌紧绷，他想要劝说，但看见知荇向往笃定的神情便不由泄气。
“那你什么时候走？”
“五天之后。”
“我京城有任务，不能和你一起去。”
知荇笑他：“我和任姐姐两个女孩子一起，你去做什么？”
顾玥鸣看她转身要去敲门，一想到两人再见面或许就是几个月以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急涌上全身，他的动作远比思想要更快，唰地一下抓住知荇的衣袖。
知荇顺着力道回头，就见阿玥纤长的手指抚上青铜面具，白与黑，细腻与粗犷，形成鲜明极致的对比。
他眨了眨眼睛，眼睫轻颤，嘴唇微动，声音放低，莫名地带着一股引人遐思的诱惑。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真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