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归不理解路清野的想法，在她看来邵美燕和他之间属实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她尊重路清野的选择，转身出去给章斯贤打了个电话。
章斯贤看到来电，只觉得很新鲜，温归主动给他打电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喂？温老师，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温归听他的声音，都能脑补这人那半邪半真的笑来。她说：“找你当然是有正事，总不能是请你吃饭这种小事的。”
“温老师请我吃饭，那在我这儿可是天大的事情。”章斯贤笑道。
温归咳嗽了两声：“你可算了吧，说正事儿。”温归清清嗓子，“阿清想跟邵姨见一面，你看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章斯贤猜到温归有事找他，没猜到她是为了路清野而来，他哑笑两声，有些不想接话，却依旧耐着性子说：“我去问问她。”
他说完，两边都沉默下来，温归率先开口：“章老师谢谢你。”
“嗨，谢什么？”章斯贤说道，“你欠我的也不是这一点半点。温归。”
“嗯？”
“我不想当个传话筒。”
“哦，可能也没有下次了。”温归说道。
章斯贤突然变得格外珍惜起这通电话来，他有种预感，往后在想温归给他打电话，或者他给温归打电话都难了。
他在电话那头又想说什么，只听电话那头一阵骚乱。
“出了点事，我挂了。”
“好。”章斯贤说完，没有主动挂电话，听到电话那头温归的声音又传过来，似近似远。
温归没放下手机,旁边急匆匆跑来的护工。
护工阿姨看到她上气不接下气：“温小姐，你怎么不接电话，老太太醒了。”
路清野刚巧从病房里出来：“醒……了？”
“是呀，我打温小姐电话也没人接。”
温归顾不上电话那头的章斯贤，简单说了句，便挂断了电话，跟着路清野匆匆朝着路奶的病房赶去。
住院医比温归他们来得早，检查完路奶的情况，又看看路清野一脸欣喜的表情，抿抿嘴：“既然醒了，你们就陪陪老太太吧。”
“谢！”路清野跟医生道谢，忙去看路奶。
路奶已经醒了，不过应该是睡了太久的缘故，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猛地被抓了手，本能地抖了一下：“是谁来了？”
路清野嗓子哑着，半天挤出一个字来：“我。”
“阿清呀？”路奶问道，“阿清，你妈呢？”
路清野一脸不解的望向温归，温归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路清野那天邵美燕来见过路奶的事情。
她接过话头：“奶奶，阿清他最近嗓子不太好，不能说话。您生病了这是在医院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路奶听到温归的声音，如梦初醒感叹道：“温小姐也在呀，我这是在江城吗？看我这一觉睡得，都梦到阿清他妈了。一定是你妈他们想我了，要来接我了。”
路清野握着路奶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他跟温归对视了下，最终还是没把邵美燕的事情告诉路奶。
“不是的，奶奶。”温归立马安慰道，“您别多想。”
两个人又陪着路奶聊了会儿天，说了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但是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路清野受伤的事情。
路奶毕竟是刚醒，体力不支，没说一会儿便又觉得累沉沉睡去。
路清野看着奶奶平静的睡脸，抬手帮她理了下额间的白发。有一阵子没给奶奶洗头了，今天突然发现奶奶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温归看得出路清野的担忧，出声安慰道：“你别多想，奶奶醒来好事。说明一切都在好转。”
路清野点点头，掏出手机：“我想去问问医生，奶奶的状况。”
温归点头答应，两人刚走到外头，温归的手机便响起来，她看了下是章斯贤，用眼神示意路清野先回去，她接起电话。
“喂，章老师。”
“现在吗？”
“好。”
温归挂了电话，推门刚准备进医生办公室，便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你奶奶这个情况非常不乐观，现在已经没办法正常进食，就光靠这么吊着，她这个身体状况开刀更不合适。你家的情况我了解，最近你和你奶奶都住院，我看你女朋友帮你缴了好几次钱，不如别浪费钱，回去吧。”
路清野认真地听医生说完，双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一言不发。
温归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谢谢医生，我们回去考虑一下。”
医生看着他俩，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路清野忽然觉得这段路变得十分漫长起来，这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却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艰难。他侧头看看温归，医院花钱他是知道的，他那些钱肯定是不够的，他欠温归的实在是太多了。
温归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与他对视：“我脸上有脏东西？”
路清野摇摇头：“好……看。”
温归脸上有些温热：“你话都说不利索，倒是会哄人呢。”
路清野想了想还是打了行字：“住院的花费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温归看着他的话，嘴上也不客气：“你也不问问花了多少就说要还？”
“多少？”路清野问她。
温归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把你卖了可能就够了。”
“行。”路清野想也没想。
温归倒是被他的爽快吓了一跳，咳嗽两声：“那你以后就到我家以生相许吧。”
路清野没说话只是点头，温归见状顺水推舟的说道：“阿清，不管医生怎么说，只要你想治我们就继续治，大不了在这医院住下来。”
“好。”医生说得道理路清野都懂，但是只要人在医院就还有希望，如果回家了，就只能等死。
说到这里温归一排脑袋：“你不是说想见邵……阿姨吗？章老师说一会儿带她过来。”
“这么快？”路清野对着速度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他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闻了闻身上的衣服，他自从受伤便一直不能洗澡，只能简单擦拭，他问温归：“臭？”
温归靠近他的袖子闻了闻，一脸嫌恶地躲到一旁：“臭的，都熏到我了。”
路清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温归这才笑道：“逗你的，没有味道，别担心。”
即便温归这么说，路清野回去还是擦了遍水，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方才出发去见邵美燕。
章斯贤怕温归他们不能走远，便约在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他们先到，温归他俩后到。
隔着玻璃，路清野先瞧见了坐在窗边的邵美燕，她似乎也有些紧张，双手握着咖啡杯，手指在杯壁上来回摩挲。
温归看着路清野，他的视线直直落在邵美燕的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夹杂其中。
“你自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温归说完，四下看了看，竟然没瞧见章斯贤。
路清野抓紧她的手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温归：“一起。”
路清野怕她拒绝，又拿手机打字：“我对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你在我安心。”
“好。”
邵美燕还是老样子，一副保养良好的贵妇人模样，只是见了路清野和温归一起，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和惶恐。她慌忙起身，差点撞到手边的咖啡，好在路清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来了。坐。”
温归和路清野在她对面坐下来，邵美燕叫来服务员给他俩各点了一杯咖啡，又多给路清野点了一块点心。
点心端上来，邵美燕率先打破僵局：“阿清，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甜食了，这家的点心做得很好。”
路清野看着她推过来的点心，没接也没往回推，只是摆摆手，打字：“我不爱吃甜食。”
邵美燕见他这样面上有些挂不住，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我都忘了，你长大了。”
路清野看着邵美燕，其实很长时间他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只靠着家里那些老照片作为回忆，现在见到真人，坐在一处，之前那些预设的话语，却不知道该从哪一条说起。
邵美燕见他不说话，主动问道：“你爸是哪一年……不在的？”
“你走后的第五年。”路清野打字回到。
邵美燕看了这话，又落了两滴泪：“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路清野看她的样子，内心有些摇摆，他打出一行字刚准备递到邵美燕面前，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妈。”
他抬头望去，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穿了一身价格不菲的运动衫，对着邵美燕喜滋滋地跑过来：“妈，你看哥给我买的。”
路清野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双手紧紧地将手机攥在手里，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章斯德。
“哦。”邵美燕脸上多了几分心虚和慌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哥呢？”
章斯德满脸不屑：“我就知道妈你背着我干别的事情，还有我最爱的蛋糕。”他说着抓起桌上的蛋糕，便吃起来。
“抱歉，小德被我惯坏了。”
路清野没说话，只是笑笑，温归靠在他耳边说道：“这是章老师的弟弟，章斯德。”
路清野点头，对她说：“温归，我们回去吧。”
章斯贤看到来电，只觉得很新鲜，温归主动给他打电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喂？温老师，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温归听他的声音，都能脑补这人那半邪半真的笑来。她说：“找你当然是有正事，总不能是请你吃饭这种小事的。”
“温老师请我吃饭，那在我这儿可是天大的事情。”章斯贤笑道。
温归咳嗽了两声：“你可算了吧，说正事儿。”温归清清嗓子，“阿清想跟邵姨见一面，你看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章斯贤猜到温归有事找他，没猜到她是为了路清野而来，他哑笑两声，有些不想接话，却依旧耐着性子说：“我去问问她。”
他说完，两边都沉默下来，温归率先开口：“章老师谢谢你。”
“嗨，谢什么？”章斯贤说道，“你欠我的也不是这一点半点。温归。”
“嗯？”
“我不想当个传话筒。”
“哦，可能也没有下次了。”温归说道。
章斯贤突然变得格外珍惜起这通电话来，他有种预感，往后在想温归给他打电话，或者他给温归打电话都难了。
他在电话那头又想说什么，只听电话那头一阵骚乱。
“出了点事，我挂了。”
“好。”章斯贤说完，没有主动挂电话，听到电话那头温归的声音又传过来，似近似远。
温归没放下手机,旁边急匆匆跑来的护工。
护工阿姨看到她上气不接下气：“温小姐，你怎么不接电话，老太太醒了。”
路清野刚巧从病房里出来：“醒……了？”
“是呀，我打温小姐电话也没人接。”
温归顾不上电话那头的章斯贤，简单说了句，便挂断了电话，跟着路清野匆匆朝着路奶的病房赶去。
住院医比温归他们来得早，检查完路奶的情况，又看看路清野一脸欣喜的表情，抿抿嘴：“既然醒了，你们就陪陪老太太吧。”
“谢！”路清野跟医生道谢，忙去看路奶。
路奶已经醒了，不过应该是睡了太久的缘故，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猛地被抓了手，本能地抖了一下：“是谁来了？”
路清野嗓子哑着，半天挤出一个字来：“我。”
“阿清呀？”路奶问道，“阿清，你妈呢？”
路清野一脸不解的望向温归，温归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路清野那天邵美燕来见过路奶的事情。
她接过话头：“奶奶，阿清他最近嗓子不太好，不能说话。您生病了这是在医院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路奶听到温归的声音，如梦初醒感叹道：“温小姐也在呀，我这是在江城吗？看我这一觉睡得，都梦到阿清他妈了。一定是你妈他们想我了，要来接我了。”
路清野握着路奶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他跟温归对视了下，最终还是没把邵美燕的事情告诉路奶。
“不是的，奶奶。”温归立马安慰道，“您别多想。”
两个人又陪着路奶聊了会儿天，说了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但是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路清野受伤的事情。
路奶毕竟是刚醒，体力不支，没说一会儿便又觉得累沉沉睡去。
路清野看着奶奶平静的睡脸，抬手帮她理了下额间的白发。有一阵子没给奶奶洗头了，今天突然发现奶奶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温归看得出路清野的担忧，出声安慰道：“你别多想，奶奶醒来好事。说明一切都在好转。”
路清野点点头，掏出手机：“我想去问问医生，奶奶的状况。”
温归点头答应，两人刚走到外头，温归的手机便响起来，她看了下是章斯贤，用眼神示意路清野先回去，她接起电话。
“喂，章老师。”
“现在吗？”
“好。”
温归挂了电话，推门刚准备进医生办公室，便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你奶奶这个情况非常不乐观，现在已经没办法正常进食，就光靠这么吊着，她这个身体状况开刀更不合适。你家的情况我了解，最近你和你奶奶都住院，我看你女朋友帮你缴了好几次钱，不如别浪费钱，回去吧。”
路清野认真地听医生说完，双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一言不发。
温归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谢谢医生，我们回去考虑一下。”
医生看着他俩，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路清野忽然觉得这段路变得十分漫长起来，这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却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艰难。他侧头看看温归，医院花钱他是知道的，他那些钱肯定是不够的，他欠温归的实在是太多了。
温归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与他对视：“我脸上有脏东西？”
路清野摇摇头：“好……看。”
温归脸上有些温热：“你话都说不利索，倒是会哄人呢。”
路清野想了想还是打了行字：“住院的花费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温归看着他的话，嘴上也不客气：“你也不问问花了多少就说要还？”
“多少？”路清野问她。
温归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把你卖了可能就够了。”
“行。”路清野想也没想。
温归倒是被他的爽快吓了一跳，咳嗽两声：“那你以后就到我家以生相许吧。”
路清野没说话只是点头，温归见状顺水推舟的说道：“阿清，不管医生怎么说，只要你想治我们就继续治，大不了在这医院住下来。”
“好。”医生说得道理路清野都懂，但是只要人在医院就还有希望，如果回家了，就只能等死。
说到这里温归一排脑袋：“你不是说想见邵……阿姨吗？章老师说一会儿带她过来。”
“这么快？”路清野对着速度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他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闻了闻身上的衣服，他自从受伤便一直不能洗澡，只能简单擦拭，他问温归：“臭？”
温归靠近他的袖子闻了闻，一脸嫌恶地躲到一旁：“臭的，都熏到我了。”
路清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温归这才笑道：“逗你的，没有味道，别担心。”
即便温归这么说，路清野回去还是擦了遍水，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方才出发去见邵美燕。
章斯贤怕温归他们不能走远，便约在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他们先到，温归他俩后到。
隔着玻璃，路清野先瞧见了坐在窗边的邵美燕，她似乎也有些紧张，双手握着咖啡杯，手指在杯壁上来回摩挲。
温归看着路清野，他的视线直直落在邵美燕的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夹杂其中。
“你自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温归说完，四下看了看，竟然没瞧见章斯贤。
路清野抓紧她的手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温归：“一起。”
路清野怕她拒绝，又拿手机打字：“我对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你在我安心。”
“好。”
邵美燕还是老样子，一副保养良好的贵妇人模样，只是见了路清野和温归一起，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和惶恐。她慌忙起身，差点撞到手边的咖啡，好在路清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来了。坐。”
温归和路清野在她对面坐下来，邵美燕叫来服务员给他俩各点了一杯咖啡，又多给路清野点了一块点心。
点心端上来，邵美燕率先打破僵局：“阿清，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甜食了，这家的点心做得很好。”
路清野看着她推过来的点心，没接也没往回推，只是摆摆手，打字：“我不爱吃甜食。”
邵美燕见他这样面上有些挂不住，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我都忘了，你长大了。”
路清野看着邵美燕，其实很长时间他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只靠着家里那些老照片作为回忆，现在见到真人，坐在一处，之前那些预设的话语，却不知道该从哪一条说起。
邵美燕见他不说话，主动问道：“你爸是哪一年……不在的？”
“你走后的第五年。”路清野打字回到。
邵美燕看了这话，又落了两滴泪：“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路清野看她的样子，内心有些摇摆，他打出一行字刚准备递到邵美燕面前，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妈。”
他抬头望去，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穿了一身价格不菲的运动衫，对着邵美燕喜滋滋地跑过来：“妈，你看哥给我买的。”
路清野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双手紧紧地将手机攥在手里，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章斯德。
“哦。”邵美燕脸上多了几分心虚和慌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哥呢？”
章斯德满脸不屑：“我就知道妈你背着我干别的事情，还有我最爱的蛋糕。”他说着抓起桌上的蛋糕，便吃起来。
“抱歉，小德被我惯坏了。”
路清野没说话，只是笑笑，温归靠在他耳边说道：“这是章老师的弟弟，章斯德。”
路清野点头，对她说：“温归，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