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教的人带着捡到钱心满意足的阿德离开,安娜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才松开紧攥着的拳头。

    两条腿都很疼,安娜尝试挪动脚步,腿上脚踝的疼痛立刻加重,疼得她冷汗直冒,想直接倒在地上。

    安娜一点点抬起脚,慢慢地挪到小屋门口。

    她用钥匙打开门,关门栓上门栓后,她开始把一切可以堆放的东西堆到门后,木棍,凳子,装着钢叉的藤筐......

    安娜感觉是另外一个人在操纵她做这些事。

    黑暗中,安娜感觉荧草石的光晕变得模糊不清,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截短蜡烛用火石点燃,又从水缸里舀出半盆水放到桌子上。

    身上白色的校服被泥土染脏了一大片,外套就更不用说了。

    安娜脱下外套和上衣,坐到椅子上把自己的脚从短靴里一点点拔出来。右脚踝肿起来一片,她轻轻活动脚掌关节,心想,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被踢中的左大腿上一大片淤痕,几乎占据了半条大腿。安娜用湿毛巾在身体大概擦了一遍,她抬起手想要给自己治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她不想去治疗身上的疼痛。

    安娜盯着腿上的伤,手掌覆盖在淤青上,用力地按压下去。

    她心跳得很快,她想:疼痛是教训,我要记住疼痛的感觉,记住教训。它会提醒我,有些事情幻想过、失望过一次就足够了,不要重复去期待不切实际的东西。

    蜡烛燃尽后,小屋只余下模糊的光。

    安娜躺在床上,她尝试进入冥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的身体什么也不想做。心跳慢下来后,脚踝和大腿的疼痛难以忽略,安娜用舌尖抵着上颚,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坚硬的床板,漆黑的房顶,窗缝里漏进来细小的风声......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变成了梦里不真实的样子。

    安娜感觉自己已经不在身体里了,她漂浮在身体上方,而世界开始旋转。

    ─ ─ ─ ─ ─ ─ ─ ─ ─

    安娜睡得很不安稳,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进入睡眠。

    屋外传来鸡鸣时,安娜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眼皮仿佛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又酸又痛。

    今天有历史课,午休要去亚伯老师那里,下午和亚当斯他们约好去练习。她想,我该起床了。

    安娜的身体不想行动,她看向堆满东西的木门,心里生出莫名的恐惧感。

    打开门,外面会有什么?门外有什么在等我?会不会有人藏在门外,他们是不是躲在外面了,他们是不是准备在我开门的时候闯进来,来抢走我的东西......我不想起床,我不想离开小屋......

    安娜把自己蜷缩得更紧,腿上的淤伤已经变成青紫色,脚踝也比昨天更疼了。

    安娜感觉自己病了。

    这种病很奇怪,它不会发热,也没有眩晕;它像一把小勺子,从她的脑袋和心脏各自挖走了一块,留给她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停下来会不会好一些?安娜迷茫地想,停下来会好一些吗?就这样停下......就今天,就一天,短暂的消失一天。没有人会注意到,没有人会发现,只是短暂的一天而已......

    鸡鸣声再次从小镇的方向传来。

    声音打断了安娜混乱的思绪,它像学院钟塔的鸣响,提醒人们时间在变化,到该做某些事的时候了。

    安娜盯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接着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她看见了手掌上厚厚的老茧,粗糙又难看。

    片刻后,安娜从床上缓慢地坐起来,她挪到床边,从床底拿出一双旧布鞋穿上。接着她从衣柜里翻出冬裙,她已经很久没穿裙子了;长裙盖住了她的大腿和脚踝。

    安娜感觉自己变得冷漠,她想,这是我的身体,它应该听我的话。我的脑子也应该听我的话,它们不应该干扰我的思想,它们只可以按照我的要求去行动。

    她命令着自己的身体,把门后的东西挨个放回它们原本的位置。

    打开门,寒冷的空气铺面而来,行走的每一步都带起新的疼痛。等她走到水井边,她已经对身上的疼痛麻木了。

    冰冷的井水让安娜感到清醒,她反复洗了几遍脸,手指贴在眼皮上,用魔法让它恢复正常。

    洗完所有该洗的、想洗的东西后,安娜再次端起木盆回到小屋,痛疼感也再次激起来。她无视身体的抗议,麻木又清醒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锁门离开前,安娜站在门框边,用锋利的小刀压过头顶,在门框上划了一道——一道明显高于旧划痕的新痕。

    安娜注视着这道划痕,她想,今天是新的一天,和昨天不一样的一天。我长高了,我可以保护自己。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会让它绊住我,它也别想拖住我的脚步。我不会忘记我想要的东西,不会忘记我的目标在前方。

    接着,她一如往常踏上了前往绿茵城的道路。

    ─ ─ ─ ─ ─ ─ ─ ─ ─

    “安娜你脸色不大好。”亚当斯说。

    “你今天怎么没穿校服?今天可是有黑老鹰的课。”马里奥说。

    安娜回答:“昨天没睡好,今天不能和你们去体能馆练习了。校服昨天不小心弄脏了,天冷洗了还没干。”

    亚当斯关心地说:“没事,你好好休息。我不着急练习的,等你感觉好些我们再一起去。”

    “你是想躲懒。”麦尔一针见血地说,“我看你又想和导师单独对练了。”

    亚当斯垮下脸。

    马里奥好奇地问:“又?大黑熊是会亲自和学生们练习吗?你什么时候和导师对练过?没听你说过啊?”

    “又不是什么光辉事迹,而且那不叫练习,那是‘虐待学生’。”亚当斯把眉毛皱成八字,纠结地说:“不过......不过效果很好,就那一次我魔法力量进步不少。导师说,这这属于压力刺激下被迫激发出潜力。”

    “那不是很好哈哈哈,多和导师练习几次说不定就达标了。”

    “我又不是受虐狂,谁没事赶上去讨打啊。我还是喜欢文雅的方式。”

    麦尔嘲笑他:“继续懒散下去,你铁定第一个被淘汰,到时候你就不喜欢文雅的方式了。”

    “别老打击人好嘛,魔法修习真的很难。”亚当斯举起他的笔记本。“你看芬格给我的这个统计,去年初阶学院新生升院率还不到一半。”

    安娜看着纸上的数字,她停下手里书写的动作,开始思考:又是二分之一,简直是一种诅咒。我必须保证自己二月通过评测,教会那群人忌惮魔法条约,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找我。在他们下一次骚扰前,我要把我的身份‘加重’。婆婆告诉过我,只要给对方足够的压力,疯子也可以理智的思考。

    我今天的状态不适合去练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安娜边想边在笔记本添加上日程,明天开始去找武术班学生练习,如果压力刺激下对练提升的效果更好,讨打这种事根本无所谓。

    坐在对面的麦尔看着她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心里莫名生出一点惊悚感,上次安娜结束冥想后眼神也是冷冰冰的,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安娜抬头对上麦尔的眼睛,问:“怎么了?”

    “没、没事。”麦尔别开视线,胡乱说了句:“想问问你冬猎节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跨年。”

    “我约了莫丽,我们打算去逛集市。”安娜对情绪变化很敏感,麦尔掩饰的并不好。

    安娜碰上自己的眼皮,心想,是我的眼神不对劲吗?我把坏情绪带到学校了。没事,估计他们也看不出什么,过一会儿我调整好情绪就好。

    “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集市——诶,等等。”

    亚当斯想到什么,他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其中一条,兴奋地说:“年底有学院舞会!我们可以一起去跳舞。听芬格说舞会是在[月牙活动会馆]举行,还有不少外面的魔法师参加!”

    “不知道会场里面是什么样的,平时封起来也不给我们看看。”马里奥期待地说,“听说晚宴会有很多种蛋糕甜点,不限量供应!”

    “你们清醒一点。”麦尔说,“初阶学院是不参加跨年舞会的,只有中阶学院三年级以上才可以参加。”

    “啊?”马里奥和亚当斯同时发出遗憾的声音,“为什么啊?这不公平,我们也是学校一份子,我们该写一封提议信给校长!”

    “你们见过哪本书里有描写,只会转圈圈的小孩和跳交际舞的大人们混在一起的——而且这种邀请校外人的舞会,八成是为了方便权贵们拉拢学生。”

    亚当斯直接忽略麦尔后半句话,他掏出纸笔开始写,说:“不会跳舞我们可以学嘛,这种不公平的规定是对学生的歧视!”

    “对,没错!”马里奥也开始写。

    很快两人各自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的内容,安娜见两人开始叠信封,想到他们俩之前的‘英勇事迹’,决定阻止他们。毕竟校长室和阿卡曼导师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校长是宽仁慈爱的,阿卡曼导师可不是。

    “你们很想参加舞会?”安娜问。

    亚当斯用力地点点头,说:“我从来没参加过舞会,我妈不许我到人多的地方。”

    马里奥也用力点头,说:“我想吃舞会上的糕点,我妈总管着我,不许我多吃。”

    你们妈妈的做法是对的。安娜想,一个对哮喘没好处,一个对牙齿没好处。

    “能给我看看你们写的内容吗?”

    两人把信纸递给安娜,她大略看了一遍,看向两人说:“你们去过篝火晚会吗?”

    “我妈前年带我去过一次,挺热闹的。”马里奥说。

    安娜抿了抿嘴,说:“我还没参加过。虽然就在小镇边集市上,但家里人太忙了,没人陪我去。”

    她看向面前的三个男孩——准确地说,是马里奥和亚当斯两个人。

    安娜换上真诚的语气,说:“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参加篝火晚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听莫丽说很多小吃摊位有免费试吃,还有很多游戏活动——往年好像有游吟诗人参与诗歌创作,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游吟诗人。”

    “诗歌创作!”亚当斯一拍脑门,说:“我差点忘了,纳吉和我说过他今年会到白桦树镇参加晚会,他去的话肯定是有这个活动的。说不定我们会碰见他,到时候我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他脾气可好了。”

    “太好了,那我们约好冬猎节去镇上参加篝火晚会。”

    安娜不动声色的把信纸叠起来,夹到自己的通用语词典里。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努力修习魔法。明天没有历史课,我们一起去活动馆练习吧。”

    麦尔听着她毫无波澜的语气,看着两个开始兴奋讨论篝火晚会该穿什么衣服的小组成员,心想,她绝对是受什么刺激了。谁惹她不高兴了?希望她练习时能恢复正常......下手轻点。

    ─ ─ ─ ─ ─ ─ ─ ─ ─

    因为与众不同的着装,历史课上安娜频繁地被点名回答问题,反复地站起坐下,让她的腿伤越来越疼。

    安娜掩饰得很好,坐在她边上的皮特一点异常没看出来;身后的亚当斯则是心里嘀咕:黑老鹰真过分,学校又没规定一定要穿校服。

    下课后安娜本想找个理由让亚当斯他们先离开,免得他们看出自己腿脚异样;然而弗兰克让她把学生们作业挨个收上来。

    安娜忍着疼一个个去收,她想,导师明明可以直接用法印一次性收集起来。我只是没穿校服,又不是没写作业。

    收到莱斯利的作业时,对方直接把作业本放到安娜手里的一摞作业上面。

    她今天精神很好,头发上绑着的流苏发带缀着一粒粒细小晶莹的黄宝石,随着动作晃动一闪一闪的。

    莱斯利似乎想问安娜什么,她瞥了一眼讲台后的导师没问出来。

    等安娜把全班同学作业收完,她再一次对疼痛感到麻木。

    “把这个带给亚伯。”

    弗兰克把文件袋递给安娜时,敏锐注意到她的站姿有些异常,他问:“你的腿怎么了?”

    安娜抿了抿嘴,接过文件后才说:“走路没注意崴到了。”

    崴到腿?她情绪很不对,是遇到什么事了?弗兰克想着却也没多问,他说:“之后注意点,去吧。”

    等安娜走出教室后,亚当斯几人追了出来。

    马里奥拍着心口说:“黑老鹰居然也学教棍法师开始拖堂了。幸好安娜你带头出来了,不然我们今天就要饿死在教室了。”

    “安娜你脚崴了?”亚当斯听见了弗兰克的话,他左右看看安娜行走正常的脚步,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回家几只老鼠从路边窜出来,被吓得摔了一跤,没事。”

    安娜看了一眼三人空空的手,提醒他们:“你们是不是忘记拿饭盒了。”

    亚当斯和马里奥呆滞地看向自己空空的双手,接着扭头看向教室方向,他们决定出去买面包吃。

    麦尔看着安娜走远,他心情复杂地想,恐怕不是老鼠。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 ─ ─ ─ ─ ─ ─ ─ ─

    “安娜你腿受伤了?”

    其他人还可以糊弄过去,亚伯就不行了,只要看一眼伤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安娜没给他这个机会。

    安娜抿着嘴,先把文件递给他,平淡地说:“昨天着急回家没注意被石子绊倒了,没事的。”

    “让我看看伤——”

    安娜避开亚伯的手,她轻轻摇头,说:“不碍事的,老师。昨天我给自己治疗过了,还有一点淤青不算疼,给自己长个记性。”

    她把早上买的奶酪面包、果酱面包和火腿面包从斜挎包里拿出来,岔开话问亚伯想吃哪一个。

    “我要果酱面包。”阿尔文向安娜伸手,问:“今天为什么也给我带了?”

    “......今天面包店买二送一。”安娜把面包递给他。多出的面包不是给阿尔文带的,那她的晚饭。

    亚伯看着低头啃面包的安娜,知道她在瞒着什么,她想隐瞒事情的时候总会先抿嘴巴。

    绊倒怎么会同时摔到两条腿,还有脚踝?亚伯忧虑地想,昨天还好好的,是昨晚回家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碰见谁了......

    安娜注意到亚伯的目光,把头又低下了一点,她有点难受:我不想对亚伯老师说谎,更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校外事。

    和安娜相处越久,越能体验到她执拗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他也不好刨根问底。

    亚伯心里叹气,只得叮嘱她:“晚上回家记得用热毛巾敷敷淤青位置,疼痛不是件好事情。如果遇到麻烦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薄荷的味道让安娜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她说:“没有麻烦......我只是有点担心二月的评测。”

    “别紧张,还有两个月时间,正常修习没问题的。”

    “我之前在协会学过,可以给你估测一下。”阿尔文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

    安娜有些犹豫,她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水平,但阿尔文导师给她评测,很可能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以阿尔文‘耿直’的性格,安娜毫不怀疑他会直接说出来。

    安娜婉拒说:“谢谢您,但太早知道结果我会焦虑,我和亚当斯他们约好之后一起评测了。”

    “唔、随便你。”阿尔文在外套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枚钱币递给安娜。“明天帮我买两个这种面包,要是有卖这种酸果酱也给我带几罐。”

    安娜看着他递过来的金币,再一次感受到对方的‘毫无金钱概念’。

    “店里找不开金币的,这些东西都不贵,明天我直接给您带过来。”虽然知道阿尔文不会在意,但安娜还是补了一句:“就当您之前帮我看病的谢礼。”

    阿尔文罕见地迟疑了,他想起前几天卡米拉说他不懂人情往来的话,他说:“下次你再得怪病可以找我给你治。”

    “......谢谢您。”

    ─ ─ ─ ─ ─ ─ ─ ─ ─

    大图书馆。

    “从巫术到律法,你看书也太跳跃了。”

    “最近有点无聊,想多看看其他方面的书。”

    安娜拿着没比砖头薄多少的王国律法到二楼,她看向自己喜欢的角落靠窗位置:很好,那里没人。

    上千条律法内容,等安娜全部翻阅完,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她没有找到她想看见的。

    安娜看着其中一页绞刑插图,她摸上自己的脖颈,想:我的理智,我的良知......婆婆教导我遵守秩序而行,不要去做不可挽回的事情。我认为我做到了,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违反任何一条律法。

    没有犯错不会得到惩罚,那犯错的人呢,为什么也没有得到惩罚?难道制定律法、执行律法的人便不受它所限制吗?他们是不在乎吗?还是认为自己是凌驾于律法之上,游走于秩序之外的‘私法者’?如果是这样,那我......

    安娜打断自己危险的想法,她双手交握进入冥想平复心情,顺便再治一下身上的伤。

    冥想时有人落座到她对面,安娜直接无视对方存在,继续调动自己身体里的魔法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等她睁开眼时,身体上的伤痛已经全部消失。

    安娜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腕,她想,外疗法和内疗法同时使用的情况下,治疗速度要比单独使用慢上很多,是因为我掌握得不够熟练吗?虽然两种方法都是利用治愈术达到修复效果,但内疗法使用起来更加困难。它给我的感觉不是水流流过身体,而是融入没入;使用内疗法治疗伤口时,力量一下消散了许多,像是被伤口吞没了一样。

    坐在安娜对面的瑞恩有些疑惑:她刚刚是在冥想状态,为什么一点力量都没有流泻出来?上次她冰冷的魔法波动还很明显。

    安娜对上瑞恩的视线,后者微笑着和她问好。安娜没说话,她看着瑞恩礼貌性的笑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向他点头示意,然后拿起书径直离开了。

    她是在......学我?瑞恩纳闷地想,安娜的记仇程度堪比卢卡斯,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刚刚那个动作明显是模仿我之前竞赛敷衍别人的样子......她是在反讽我,还是单纯不想搭理我?

    瑞恩叹息一声翻开手里的书,书页里夹着两支流光溢彩的蓝羽毛。

    ─ ─ ─ ─ ─ ─ ─ ─ ─

    教会福利院。

    安娜站在路边,盯着门牌上的天平标志看了很久,直到治安队巡逻从她面前经过,她才挪动脚步离开。

    安娜看向斜挎包里的糖果袋,她想,我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来看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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