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视厅 10:45 JST

    诸伏景光双手轻握搭在桌子上,后背放松向后靠上椅背,神色自然:“为什么这么说?”

    松田阵平见状冷笑了一下,虽然诸伏什么都没回答,但是也什么都回答了。那个金发混蛋绝对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不然诸伏怎么会是这个态度。他狠狠地呼了口气,揉乱了自己本就多少有点杂乱的卷发:

    “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班长还调侃说你们出任务的借口至于要这样吗?先是辞职,现在已经进化成殉职了吗?”

    他们这几个同期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齐的情况下聚一聚了。毕业之后有两个混蛋群发了“我要辞职了”的短信后就人间蒸发,也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得亏他们关系足够好也同为体制内的人,不然乍一看可能还以为两个人借了同一家高利贷。而直到过了将近5年,他们才在搜查一课看见掩盖原本面容且身形变化不小的诸伏景光,又再过了2年,才在波洛咖啡厅见到了伪装成服务生的首席。

    本以为那场调动了整个警察厅警视厅的清扫行动就是两个人归来的前奏,没想到在给降谷零送去医院以后,他们完全失去了可以探视的权利不说,连最基础的问候都无法传达。诸伏景光成为少数可以两头跑的人,但权限依旧有限。

    或许审查结束后就能再见了,抱着这样想法的三人,等来的却是诸伏景光带来的降谷零殉职的消息。

    消息又是群发给他们手机上的,诸伏景光在短暂地会见过他们一次以后就立刻忙的找不到人,而且见面地点还是办公室。这让猜测降谷零又去紧急卧底的三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卧底任务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必要郑重地叫他们来办公室吗?总不能是真的出事了?以他们对两人关系的理解,要是真的人没了,诸伏景光现在已经在拼命搜集情报找到罪魁祸首的同时,用冷气扫射所有来劝的人。可对方的表现不仅过于四平八稳,甚至打官腔来拒绝进一步透露消息。同时,萩原发现自己和松田身边多了不少探究的视线,班长也说有不熟的同事经常过来搭话,明里暗里地询问当年警校的事情。

    “……如果是单纯出了意外殉职,不会有人过来试探我们,毕竟我们一没有直接参与过你们的行动,二来也不是公安部的人。能找过来必然是因为那什么的任务有点问题,我说的没错吧,景老爷?”

    诸伏景光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同期们十分敏锐,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但可以的话他更想站在他们身旁,而不是坐在他们对面。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已经幻视了昏暗的问讯室里装在头顶滋滋响着的白炽灯,伊达班长咬着牙签站在他的背后,松田就像现在这样盯着自己,后面笑眯眯的萩原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炸猪排饭并亲切地说到:“快点交代吧小诸伏,饭可别凉了。”

    他攥紧了手指头,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可以的话真不想卷他们进来啊……诸伏景光想到,他们已经不是22岁的警校生了,出了问题也不会有一个天天高血压但是尽职尽责帮忙收拾残局的鬼佬。他保持这个姿势沉默着,半响,他松开拳头,认输一般的摊开手。松田阵平等的就是这个,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服,把墨镜推回鼻梁上方:“下回找时间再聚吧。”等到我们五个可以光明正大走在一起的时候。

    诸伏景光也站起身准备送他出门,被松田挥挥手阻止了。松田在开门离开前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的回过头说:“哦对了,景老爷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30岁-40岁之间的职员,独居,可能住在高层公寓楼。”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自顾自开门出去了,留下诸伏一个人哭笑不得:原来你们真的有这种线索啊?!

    他坐回桌子上点开手机,关东煮的照片下是一些例行问候和试探,他快速浏览了一下,发送了:“确实辞职了,也不知道近况呢。”的短信后,想了想,嘱咐对方在机场带点和果子做手信。还没等他放下手机,口袋里的另一台就提示了新短信,这是一条发件人只有数字编码的加密信息:

    “已发,记得查收,波本。”

    纽约 17:00 EDT

    下午五点的纽约进入了晚高峰,工作和学习一整天的人终于可以离开工作地点回到家中。私家车、出租车和公交车平等地堵在路上,时不时还有因为起步慢而被鸣笛或者摇下车窗致以美式问候*的。人行道上如同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冲向地铁站的和赶公交车的都挂着或是痛苦或者焦急的表情。

    安室透就是在这个时间汇入人群,浅卡其色的帽衫时不时被卡在其他人的包包中间,他只能戴上了帽兜,拎着包略显艰难地顺着冲往地铁的大部队向前走,并且时刻注意不要被人冲向其他方向。从过于拥挤的大街转进小巷,明媚的阳光被高耸的建筑挡下了不少,显得环境一下子昏暗了不少。天还没有擦黑,酒吧和小店的霓虹招牌也没点亮,三两个下班族轻车熟路地拐进旁边的小店里,一看就是熟客。

    他的目的地是低语(The whispering)酒吧,也是他作为情报贩子雷时常活动的据点之一。酒吧是半地下结构,有两个出入口。普通喝酒的客人走大门以后左转会有服务生领路,其周二半价炸鸡一直是周边一些大学生的最爱。在普通客人的热闹之下,一桩桩秘密的交易在推杯换盏中成立。虽然这不是组织旗下的酒吧,却是一些情报贩子、二手倒爷之流喜爱的地方。训练有素的酒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板更是直接拥抱了多出来的流水。

    安室放下帽兜甩甩头发,刚刚那段路上被压着的部分终于恢复了蓬松。他对着门口的服务生点点头,脚步轻松地走到常用的位置上。才落座不久,一个内穿红色T恤外披蓝白格子衫的白人男性一手拿着一筐薯条一手端着啤酒走来:

    “哥们儿,要一起吗?今天人少,没劲。”

    安室点点头,男人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这个男人是个倒爷,卖集换式卡片的,从安室手里买过公司发售卡包的日期信息,算是这个酒吧里相对比较无害的。

    “这个人认识吗?”安室透用手机展示了一张黑色卷发棕眼的拉丁美籍男性,交易对象看了看,一脸恍然:“哦~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或者你给他带个话,就说有人要找他。”

    “哦哦!哎呀,这倒是不用,那个小兄弟也是这儿的常客,他来的时间不太固定,你可以多等等……哦,嘿!马特奥,这边!”

    被称为马特奥的男性前脚刚跨进门就被交易对象看见,他点点头,却在看见安室透那一头金发的时候僵住了一瞬,然后才挪着步子走过来。倒爷完全没注意这点反应,他此刻正和安室透议价,并暗喜于这次交易的折扣。待倒爷满心欢喜地离开后,马特奥才慢慢坐下。他挥手点了单,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安室透的脸,他们在沉默中等待着最先破功的人。

    “你在帮条子办事?”安室透冷不丁开口问道。

    “……我以为乌鸦已经不管这事了。”马特奥迟疑了一瞬,还是老实回答了。

    “别紧张,老乌鸦已经不在了。”

    组织在米国的活动还算是低调,和人接触几乎都是透过第三方,吸收的很多外围人员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被谁买走了。曾经有段时间FBI不知怎么开了窍,不仅挖出了组织的些许产业还锁定了不少眼线,搞的组织在米国的情报网一度陷入半瘫痪状态。主要在美国活动的贝尔摩德没办法,问日本总部要了能干的新人来补充血液,而波本那个时候为了搭上贝尔摩德的线便争取到名额,马特奥则是他来美国建立的情报网里最初的那几个点。

    “……好吧,你想要什么?”

    “米勒。单子我列给你。”

    “米勒?”马特奥略显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才和我发邮件要过?”

    安室透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马特奥,我以为你明白,即时信息……”

    “好的好的……就这些吗?”

    “最近有组织其他人联系你吗?”

    “什么?”

    安室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重复了一遍问题,得到了对面战战兢兢地否定答案。在结清费用之后,他把浑身冷汗的马特奥扔在原地,自顾自离开了酒吧。

    米勒的事情比意外多一点,比蓄意少一点。没人喜欢碎嘴的政治活动家,尤其是这个政治活动家还真的知道了点什么的时候。作为本地人,米勒不可能不知道本地帮派的活动,但他还是铤而走险,想必是有重要的理由……比如有人声称手上还有线索之类的。作为非传统政治家族出身的米勒,凭借着大学里的一腔热血和对社会的理想投入游说和社会运动中,社会层面的广泛支持和自身的想法让他对政坛有着相当理想化的想象。事情到这一步,只要马特奥的信息能够证实猜想,那么安室透就已经能拼凑出完整的事件。而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

    安室透沉下了脸,攥紧了手机。在此之前他没有主动向马特奥询问过信息,更没有用波本的身份接触过他。

    景(Hiro),你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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