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晚霞渲染了天际。伽蓝推开门,从工作室走出,准备徒步去附近的咖啡店买杯美式醒醒神,再接着回去写歌。

    大学毕业后,她应聘了好几家上海的唱片公司,感觉都不理想,便下定决心和朋友合租捯饬了现在的工作室。平时处理一些合作公司的音乐单子,写写自己的歌,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买好咖啡回去的路上,伽蓝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是袁来发来的一封动态结婚邀请函——视频里,她身着白纱,笑容烂漫。被她亲昵挽着手臂,站在其左手边的是新郎许仁截。袁来的笑容就是为他而绽的。

    纤手在手机屏幕前停住,几秒后,缓缓扣出“恭喜”两字,发了出去。

    入秋后,天气开始转凉,道路两旁洋洋洒洒地落下好些梧桐叶子,伽蓝穿着裸色短靴踩在上面时,发出了阵阵“沙沙”声。

    没过多久,袁来回复了伽蓝。

    袁来:谢谢。

    袁来:小蓝,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伽蓝记得,却别扭地装作不记得:什么事啊?不记得了。

    袁来:你说过的。

    隔了两秒。

    袁来:哪天我结婚了,你会做我的伴娘。

    五年前的高中毕业晚会上,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是高三(7)班的集体大合唱。

    开始的开始

    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

    渴望变成天使

    ……

    随着歌声响起,台下观众的情绪也随之被带动。

    “袁袁,我们真的要毕业了吗?”伽蓝两眼灼灼地看向袁来,抓起对方的手臂,就是一顿乱哭。

    “嗯。”拍拍伽蓝的背,袁来肯定回答。伽蓝抽噎:“我舍不得你。”

    袁来开启哄小孩模式:“再哭会变丑哦。”她这同桌,外表看着很强势,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

    “以后我们会为人妻,为人母,会老去,会死去。人生总归免不了分离。”袁来掏出纸巾,递给伽蓝,语气温柔,“你看看你,都快哭成个小花猫了,快擦擦。”

    伽蓝看着那只给自己递纸巾的手,“哇”地一下 ,哭得更凶了。对她来说,袁来从来都是温柔的存在。

    当伽蓝在为运动会百米失利,不能为班级争取荣誉而难过时,袁来会悄悄在她课桌下放上糖果,并附上贴心字条——听说吃糖,会让人忘记难过哦。但切记不要多吃,对牙齿不好!当伽蓝考试退步,中午被班主任留在教室要求晚一点才能去吃饭时,袁来会特地从家里带来便当盒,给她从食堂打包饭菜回来。

    伽蓝吸吸鼻涕,掏出小拇指:“那我们拉勾勾。等你结婚那天,我要给你当伴娘。”

    “好。”两个小拇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两个女孩相视而笑,冲淡了方才的忧伤。

    在这个世界上,伽蓝觉得自己应该是除了袁来的父母以外,最希望她获得幸福的人。可这个给予她幸福的人,却偏偏是当初那个带有目的接近她们的许仁截。

    “人之初,性本善。”在袁来的认知里,每个人都天生善良。伽蓝告诫她:“袁袁,你这样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我不怕吃亏。无论发生什么,我知道你都会在。”袁来这样回答她。

    为了保护袁来的那份单纯,伽蓝会有意无意地藏起很多事,很多会摧毁对方信念的事——比如许仁截利用她接近自己这件事。

    但现实却并没有往伽蓝预期的方向发展,许仁截在被自己狠狠拒绝后,却并未斩断和袁来的联系。伽蓝觉得自己必须得找个机会,跟袁来好好说说许仁截这个人。

    临近考试,校图书馆里盛况空前。伽蓝假装在看书记笔记,漫不经心地问:“袁袁,你觉得许仁截这个人怎么样啊?”

    袁来:“对人和善,特别乐于助人,也很体贴……”说着说着红起了脸。

    “有些东西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般。听我的,离他远点儿,好不好?”伽蓝放下手中的笔,搭着袁来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

    “小蓝,你是不是对他有误会?”

    “没有误会。”

    陷入爱情里的人,就像是被蒙上双眼独自前行的旅者,不知自己早已深陷泥潭,还以为所经之处遍是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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